[特傳] 短篇 - 視覺倒錯（九漾）

還是舊文。

朋友起頭後一時興起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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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倒錯

　　其實身為眾所唾棄的妖師種族，我本來就沒有期望過誰會對我低聲下氣卑躬屈膝，也不太需要。再說，這所學校根本隨便一抓就會命中個王子或是公主，相反的情形理所當然比較多才是常態。

　　以上的簡單說明，解釋了為什麼我遇到現在的狀況時，第一個反應是想要轉身奔逃。

　　就在剛下課，偕同朋友們走出教室時，表情猙獰張牙舞爪的一位藍袍青年，喊著不成調的吼叫衝到我面前，快被襲擊訓練出被害妄想症的我連對方顯而易見的袍級身份都忘了，差點下意識掏出米納斯，千冬歲則是快手將我向後一拖，完美地避免了一場車禍慘劇。

　　沒撞上人卻依然華麗摔倒──我發誓絕對不是我的錯──的藍袍青年，只是不屈不撓地爬回我面前，雙膝跪下雙掌撐地。

　　簡單的說，他朝著我下跪了。

　　「拜託！現在只有你能救我們了！」

　　我的聽覺可能有點問題，畢竟剛才那堂課每個人都拿符咒轟來炸去，耳膜有點受損也說不定……

　　「漾漾，你沒有聽錯。」

　　知我者千冬歲也，或者該說越來越多人都能掌握到我的腦殘模式，怪不得就算天線電波斷訊也不見我隱私權的歸來。

　　驚世駭俗的黑暗種族妖師居然有一天被人當成勇者來拜，不曉得現任首領的然看見這種景象會有什麼反應，不過如果是身為祖先的凡斯一定不會哭，說不定還會先踹他一腳。

　　但是弱小如我，我現在只想要逃跑。

　　連藍袍都無法處理的狀況居然來找我求救，是覺得「反正只是個妖師」先讓我被五馬分屍後再縫起來慢慢復活就好嗎！

　　只是我才向後跨一步，卻立刻被對方用直接的物理方法阻礙行動…是說別抱住我大腿啊！

　　「不～是真的！求你別走跟我來～」

　　你確定不是要把我叫去暗巷解決掉嗎！

　　我試著忍住想揍人的衝動把藍袍扒開，站在我左邊，同時一樣身為藍袍的喵喵只是可愛的歪著頭，露出一臉疑惑表情；情報班的千冬歲也像是沒有掌握狀況，回以我一個聳肩……但是為什麼要掏出影像球？至於還有一個根本不知消失到何方，也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但就是沒辦法期待。

　　見鄰近求教法失效，這個情況我似乎也只能自立自強。

　　「總之…可以先解釋一下嗎？」

∮　　∮　　∮

　　然後我就站在這裡了。雖然我真的比較想回黑館蒙頭大睡，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沒看見。

　　因為千冬歲和萊恩還有任務在身，所以只剩下喵喵陪我跟著這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藍袍，他的解釋只有一句「到了就會知道」。此時的我熟不知光是聽進他的話就是個錯誤決定。

　　看著眼前的醫療班大門，直覺正嘲笑著我的意志不堅，因為明顯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否則也不會在當我遲疑停下腳步時，前方領路的藍袍青年立刻淚眼望著我──拜託你別哭我才想哭啊！

　　「漾漾別擔心，在這裡很快就能復活的！」

　　連喵喵妳都認定我一定會死嗎！

　　既然如此還跟著一起拖我過來，真的，要當火星人的朋友真的比地球人辛苦多了，幸運同學我突然好想你。

　　艱難的吞嚥著口水，沒辦法替自己的精神力放個結界真是不方便，只好一邊補強自己的心理準備，一邊被喵喵半拖著前進，我們馬上注意到不對勁。

　　平時不管是傷者死者治療者，總是人滿為患的醫療班，此時此刻卻鴉雀無聲，死寂一片，唯一的聲響就是我們前進的腳步聲，連交談都不自覺受氣氛影響地放低音量。

　　是說驚悚片好像都是這樣展開的，主角們找死的踏進廢墟大樓，然後……不對我怎麼想到這裡，等等真的讓這裡變鬼城，我的生還機率只會從0.1%變成0.05%而已啊！

　　「太安靜了吧…今天到底怎麼了？」

　　「喵喵今天沒有值班，所以不清楚耶。」也沒聽說什麼，她補充。看向或許唯一能給我們解答的藍袍青年，他的臉色自從踏進醫療班之後就不太好看，害我跟著挫，「太奇怪了，醫療班怎麼會死氣沉沉的？提爾不在嗎？」

　　「輔長今天有事外出…」藍袍緩緩地別開眼神，帶著心虛的氣味，「他說，『如果出事了交給你就好』。」

　　把什麼「交給我」？

　　你們這樣對待一個無袍級的學生對嗎！天理何…我錯了，如果天理在的話，我的人權就不會失蹤這麼久了。

　　不過我光想著埋怨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只見那位藍袍突然站到自己的正前方，迅速抓起我的雙手，聽見喀鏘喀鏘的金屬聲響了兩下，我下意識朝著聲源望去──

　　為什麼會有手銬？

　　…咦？不對！為什麼要銬住我啊！

　　「漾漾！」

　　隱約聽見青年的道歉和喵喵的驚叫聲，我就這麼被推進一間房間的門裡，身後的門被迅速關上，兩人的身影就這麼消失在門的另一側。

　　而腳步還站不穩，雙手又被拘束在胸前的我，則是就這麼撞上一堵牆。但如果是真的狠狠被打上牆說不定還比較好，我卻楞楞地衝進危險地帶中心了啊！雖然是被害！

　　我早該想到的，剛才那位藍袍都說了輔長不在，所以理所當然就會有另一個雖然很變態很恐怖但依然算是醫療班的重要人物留守──

　　「今天怎麼這麼主動？終於想讓我收藏一個完整的妖師屍體嗎？」穿著白袍的九瀾很順手的抬起我的下巴，倒像是在打量著要怎麼把我解剖分屍後再分批泡進福馬林防腐。

　　「不，那個……」

　　「放心，我會做成很美麗的收藏品的。」

　　「請務必讓我入土為安！」

　　他嘖了一聲才笑笑地放開我，九瀾即刻便注意到我被銬著的雙手。

　　「這是怎麼了？」挑起一邊的眉毛，原本勉強還算正常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陰森，「基本上我沒有這種興趣。」

　　…我也沒有啊！

　　為維護自身名譽，我簡單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以便澄清自己是被那個藍袍莫名其妙抓來這裡的。

　　「九瀾大哥，可以幫我把這個弄下來嗎？」我無奈的將被鐵灰色金屬連在的手腕一起舉高，期待著黑袍總是會有什麼辦法，像這種普通的小鎖應該也不放在眼裡才是。

　　「嗯，可以啊。」他玩味似地看著手銬，或許更正確的說法，是靠著手銬的我的手，「我可以幫你切下來再接回去。」

　　結果是切手嗎！不要這麼可怕的方法行不行？沒有不痛的嗎？

　　我有點想哭。

　　九瀾似乎知道我腦子裡的尖叫內容，手一攤表示是個玩笑，接著便轉身走回座位，我才注意到，今天難得不見他手上拿著心臟還是肝臟把玩，而是坐在位子消化著桌上跟山插不多高的文件堆。

　　可能是外見危險度下降的錯覺加上好奇心驅使，我忍不住靠了過去，紙張上印著表格，還有密密麻麻的蟲文字，看起來像是病歷。

　　倒是我一接近，九瀾就停下動作抬眼看我，鏡片後的金色鳳眼銳利如猛禽，看起來並沒有想像中的安全，我無意識地退了一小步。

　　「隨便去哪邊坐好，等等就會有人來幫你解開了吧。」語氣似乎帶著點煩躁，但脾氣感覺不是針對我，見他隨便指著一張病床，「原本想說保健室一向很清閒的，卻非得看這些東西不可。」

　　會這麼空曠無人不就是因為你來了嘛。

　　「去廊上多晃兩圈，結果稍微玩了一下後連個治療士遇不到。」語氣顯得有些無趣。

　　…怪不得空城計鬧得這麼徹底啊啊！

　　九瀾似乎也不是期待我的回應，文件一扔，摘下眼鏡揉揉眉心，似乎略顯倦怠。這些黑袍平常都在別人面前囂張強勢得跟鬼王沒兩樣，會露出這種疲態，尤其是在有別人在場時，還真是稀有中的稀有。

　　所以，當時我一定也是被鬼附身了。

　　他將圓框眼鏡單手推回鼻樑上，我不自覺地在意被夾在鏡架和太陽穴之間的過長瀏海──不會覺得不舒服嗎──回神時自己已經伸出手，用指腹輕輕地將髮絲向外順直，對方的金眸驀然睜大，不知是否因為透過鏡片折射，九瀾的瞳孔之中彷彿流動著異樣光彩。

　　「呃、那個……」我想著該怎麼解釋好，一邊懊悔自己為什麼不照他的話乖乖待坐著，就不至於像現在只想找個洞鑽進去，「我在想，有沒有我能幫忙的…？」

　　「喔？」

　　唇角噙起邪惡的笑容，我的腦中響起逃亡警訊時卻已經被攔腰抱起，丟到床上，雙手被束縛著造成我很立刻難撐起身，九瀾卻早已跟著爬上來，扣著我一起躺在單人床上。是說，好擠，可是我最為缺乏的就是掙扎的勇氣。

　　「那個……現在是？」

　　「不是說要幫忙？」他說得理直氣壯，我聽得莫名其妙。而我的臉剛好靠在他的肩窩，感覺聲音異常接近，像是透過接觸的身體直接傳來。

　　「休息一下，我需要抱枕。」

　　該不會等他醒來我也跟著變成屍體吧？

　　「我要是想下手，你早就屍骨無存了。」他的下巴剛好頂著我的頭蓋骨，咯咯的笑著，清晰到讓我連雞皮疙瘩都浮現了，九瀾伸出手指在我的胸口比畫著，害我抖了很大一下，「活的也不錯啊，像是心臟的韻律、血管的流動，想著該怎麼切開就……」

　　「我我我應該沒有開刀的需要！」

　　「真可惜。」他說著，將手臂的重量壓上我，壓迫感讓我覺得有點不適，試著移動身體想調整個姿勢，若是能讓我直接滑下床就更好了。

　　「抱枕不要亂動，這樣很難休息。」

　　「唔嗯…」

　　邊將我拉近的九瀾，即使說是要休息，卻依然沒將眼鏡拿下，似乎完全不擔心壓到而損毀之類的問題。

　　「你的眼鏡不拿下來嗎？呃…還是說九瀾大哥的度數很深？」

　　「嗯？褚小朋友對我的視力有興趣？」他似笑非笑地和我對視，「黑色的眼珠當收藏品好像也不錯。」

　　為什麼又扯回到我身上啊？

　　他盯著我一會兒，一個翻身成了我被箝制在下的姿勢，「不如，我這有備用眼鏡你戴戴看？」

　　「不、不用了！我戴那個要幹什麼，又沒有近視……咦？等等、九、九瀾大哥！」

　　九瀾從白衣口袋中掏出另一副，不由分說直接把眼鏡戴在我的臉上，世界一瞬之間像是籠罩白霧般模糊，暈眩感隨之襲來。

　　度數好深！我閉起眼睛，急著想把難受的感覺移開，束縛雖然尚未解開，但不會影響手抬起的高度。九瀾注意到我的動作，伸出右手將手銬連同我的雙手一起壓在我的頭頂上方，手指最終所能抓到的只有床單皺摺。

　　「咦？等…九瀾大哥！很暈，讓我拿下來！」

　　為了避免頭暈，我緊閉著眼瞼讓自己暫時失去視力，對於突如其來的發展感到驚慌，想掙脫卻又輸在對方是個黑袍。

　　突然，我察覺到對方過份的安靜，他一句話都沒說，但隱約可以感覺他在注視著自己，我稍稍地睜開眼皮，一樣是糊成一團的視野，和看不清的黑色身影，而後隨之一同覆了上來的──

　　只記得映入模糊視野的無法分辨的漆黑，炙熱的吐息，和唇上感受到的溫熱觸感。

　　唯有那雙閃爍金色的瞳影，如此鮮明。

END

2011/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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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贈1 共犯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眼鏡終於被人幫忙取下的你，餘光瞄見的是同班同學的少女從門縫之中對著你比大拇指。

附贈2　醫療班的和平日常

藍袍A：警戒狀態！目標A進入醫療班，全員裝備墨鏡！

藍袍B：有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放閃光啊，我總覺得看得胃好痛……

藍袍C：…我覺得你應該先檢查一下是不是因為胃不見了才在痛的。

附贈3　無名英雄

　　青年覺得自己才是最無辜的，目前為止連名字和長相描述都沒有出現──作者都藍袍藍袍的叫，天知道醫療班裡有多少藍袍──卻因為輸了鬼腳籤而現在落得真的被鬼追的地步。

　　黑色身影陰森森地露出邪惡的笑容，手一甩，跟著憑空出現的事一把巨大的鐮刀，咯咯的笑聲不知從哪裡傳來，猶如死神逼近。

　　「聽說你抱住了他的大腿是嗎？」不知從那件黑袍何處摸出一顆影像球，罪證確鑿，青年抖著身體一邊妄想得救，「放心，我只會砍了你的雙手再幫你接別的回去而已。」

　　──那個「別的」是什麼啊啊啊！

──真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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