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長篇《啞鶯》(已出本) - 【章三．無底之淵】02（網路版更新最末章）

待在一樓的安保人員與仍在進行工作交接的黑館成員只見一股黑色旋風迅速的颳過大廳，玻璃門旋轉間發出沉悶的聲響，而後歸於寂靜。

而二樓的房內，褚冥漾迅速歛去了臉上憤怒的神色，身體上的痛苦讓他再也無法良好維持雲淡風輕的狀態，而是忍不住將自己砸進軟綿的床鋪大口呼吸，彷彿這麼做就能夠驅散一些疼痛——但是很顯然並沒有太顯著的效果。

那些太過暴虐的黑色力量原是他自身的妖師之力，在這麼多年聆聽到的惡意澆灌之下漸漸變得尖銳暴戾，即使他能夠維持自身的理智不受這樣的妖師之力侵吞，肉體卻無法規避來自這股力量的傷害與痛苦。

更糟糕的是若是身體虛弱到一定程度，就將要面對可能被這股惡意吞噬意識的結局。

於是妖師賦予他的護衛重要的任務，在每一次身體衰弱之時守著他，如果看見恢復意識後的褚冥漾有任何一絲不對勁，就必須立刻拔刀殺了他。

而他也以「永遠無法傷害自己的親人朋友」這樣的言靈來束縛這副軀體，若終有一天出了什麼意外，也算是勉強為自己多添了一道保障。

他才不會說這個言靈主要是為了防範某個藍髮變態，怕他哪一天又突然心血來潮要給耶呂鬼王搞個妖師殼子穿穿——畢竟現在看起來符合這個標準的也只有自己了。

如果到時候發生這種事然而沒有上保險栓，感覺聽起來就很不妙的樣子？

褚冥漾癱在被窩裡任憑自己的思維天馬行空的亂跑，同時盡量忽略體內不斷翻湧的、如刀割般的疼痛，就這麼癱著癱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學長。

想起方才黑暗中那人望著自己的目光，他疲憊的以掌心摀住了眼。

褚冥漾其實大概能猜到冰炎的想法。

可能不外乎是擔憂他身為妖師卻行事凶戾會不會造成不良影響、或是懷疑那股銀色力量的來源……

「我靠！」他猛然一個驚嚇從床上坐起，然後又被渾身加劇的疼痛拍回了床上癱著：「啊好痛！我忘了不能在他前面拿出來啊啊……」

「啊衝動真的是魔鬼……」

少年仰躺在軟綿的床上望著雪白的房頂，四肢百骸充斥著被力量撕裂的尖銳痛感，可那雙黑色眼睛卻未曾染上怨恨，只是輕柔的、帶著有些渙散的悲傷。

是啊，衝動是魔鬼。

可他自很久以前便被名為「喜歡」的魔鬼吞噬，既掙不脫、也無法遺忘，唯有為這魔鬼束手就擒，並小心翼翼地與它為伴。

耳畔源於惡意的私語從未停歇，像是見縫插針便能生長的野草那般不斷的向他蠱惑，日夜不停的誘惑他利用妖師之力將冰炎留下，讓他成為自己的愛人、讓他的眼中只能看見自己。

聽起來確實很誘人、也確實惹人心動。

可是褚冥漾想，這惡意如果是個人，大概是屬於沒腦子的那種吧？

畢竟這種誘惑真的太LOW了。

於他而言喜歡與愛都無關是否必須擁有，更何況冰炎除去他喜歡的人的這一層身分外，他也是他重要的朋友。

「我永遠不會對朋友動手。」褚冥漾虛無的目光望著空中某個點，似乎正越過遙遠的時空看著某個人、又或是某個時間點的自己，輕聲的再次複誦曾經的誓言。

他已身在深淵。

而那人的熾烈光芒，屬於人間。

作者廢言：

所以他不會帶他去那見不到光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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