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溫柔的歌聲響起,褚冥漾停下手中拆箱的動作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下來電的名字微微露出一個笑容:「喂?衛禹?」
他身後的冰炎微微側了側臉看向他的方向,手中拆箱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他就著蹲坐的姿勢將手機夾到自己的耳邊,手中美工刀繼續拆箱:「……同學會的事情?你有要去嗎?」
『你如果去我就去啊,你不去的話我去好像也沒什麼可以做的哈哈。』對面青年爽朗的笑聲讓他不禁失笑:「怎麼可能,那時候班上就你人緣最好好不好,衛、大、紅、人!」
『你也只是運氣稍微比較差而已啊,幹嘛想這麼多。』衛禹很快地發現了褚冥漾試圖轉移話題的意圖,便再次將焦點轉了回來:『所以你去不去?如果不去我們可以自己另外約吃飯啊,也好久不見了欸。』
衛禹在高中的時候因為成績非常好可以去台北唸工科專業的高中,而他繼續待在台中念普通的高中……說也奇怪,明明唸得是普通偏下的高中,但他大學卻能考上整個台中最好的國立大學,而且一點讀書上的困難都沒有。
姊姊常常說他一定是走了狗屎運才有這樣的機會,畢竟這樣的學校在以前的他看來幾乎可以說是遙不可及的……而他也認同這樣的理論,並將其後的所有運氣好轉都歸咎於這樣的運氣。
手中美工刀轉了個方向封箱的膠帶輕易的被劃開,褚冥漾伸手扶了扶耳邊夾著的手機,語氣帶著一些漫不經心:「……可是我不知道去同學會要幹嘛……我其實跟那些人也沒有很好,而且他們都覺得我是帶衰的人啊不是嗎?」
『……可是你不是現在不衰了嗎?』衛禹的話語之中安撫的意味濃厚:『如果逃避過去的自己的話,也許未來的哪一天你會後悔的、漾漾。』
「……唉說的也是……」褚冥漾腦海裡思緒紛亂,手下一個用力才恍然被自己指尖傳來的疼痛驚醒。他怔怔的看著指尖緩緩下流的血液,眸光恍惚:「啊……好痛。」
『漾漾怎麼了?』頓了一下話筒對面傳來衛禹關切的疑問,但他的全副心神已經被那個執起他指尖的青年吸引,耳邊夾著的手機啪嗒一聲落在地墊上卻無人理會。
那個捧著他指尖的男人眼裡竟閃過細微的悲傷,他才後知後覺對方的掌心竟是那般冰涼的近乎可怕,認知到突然壓抑的氣氛、褚冥漾訕訕的開口:「冰炎……」
「閉嘴。」那俊美如同造物主親兒子的男人突然低聲開口,話語裡的怒意卻切切實實的將他驚了一跳:「過來。」
他被男人拉著出了房門往樓下走去,納悶的看著對方,他實在不懂為什麼對方要生氣……是因為他說要幫忙結果搞砸了嗎?想到這裡他微微的垂下了嘴角,卻遺忘了房裡還亮著的手機螢幕、還有話筒裡傳來的焦急詢問。
「——坐下。」他被按著肩膀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就看見對方動作熟練的自桌子底下摸出醫藥箱並為他包紮——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原來引起對方生氣的原因是自己受傷了……對,僅僅是「受傷」這件事情,對方看起來純粹只是為了這件事情發怒而已……?
「……冰炎,你生氣啦?」褚冥漾用沒有受傷的那支手托著下巴,保持著另一支手被男人握在手裡的動作細聲的開口,換來的是對方手下動作一頓。他以為他再次激怒了對方,急急的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卻立刻被指尖傳來的劇痛疼的倒吸一口氣:「痛——」
「還知道痛?嗯?」冰炎抬起眼,看向他的眼裡醞釀著薄怒——但此刻的他看見的不是這些。
他看見的是眼前忽然燃燒起的一片絢麗赤火,帶著金色的光芒閃爍……就像金紅色的火焰,充滿了生命、美麗與熾熱的力量……這是他看過最為美麗的色彩。
「……你在做什麼?」冰炎清冷優美的聲線在他耳畔響起,他這才恍然驚覺他以一個整個人都趴在冰炎身上的動作,沒受傷的那隻手指尖輕撫著對方的眼眶,彷彿是想要就近觸碰那美麗的火焰……但他眨眨眼,入目的是黑白分明的瞳仁,正帶著複雜的情緒看著他:「我還沒包紮完,坐好。」
看著那雙眼睛他下意識的就坐正挺直,任由對方將便利繃貼上自己塗好藥膏的手指,但目光卻無法自他的眸光裡移開。
「——為什麼一直看我?」冰炎一邊收拾藥膏碘酒和棉花棒,一邊看似不經意的問他,而這樣的語氣對於正出神的褚冥漾來說特別好用,目光神遊的青年幾乎是立刻回答了:「你的眼睛……好漂亮……」
冰炎動作一頓,抬手將便利繃的垃圾扔進垃圾桶裡,語氣輕描淡寫:「哪裡漂亮?」
「像火一樣……」褚冥漾忽然對上了他的目光,在那瞬間那熾烈的火色又在他的眼底渲染開來,讓他著迷的深深投入:「……好漂亮……」
冰炎頓了頓,走到沙發旁輕輕的捧起青年的臉孔,對上對方有些渙散的目光他終究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指尖點上褚冥漾的額面,一圈圈的銀光蕩漾而出:「……果然沒有封印的很徹底啊……」
「——褚,很晚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褚冥漾這才回神。他看著冰炎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將眼底的神色掩蓋:「明天不是還有課?還不快去休息。」
「哦……」他剛剛是在發呆嗎?可是為什麼冰炎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
奇異的是他對於他方才的發呆的內容完全沒有印象,只依稀記得有什麼美麗的東西……但是又想不起來……
抱著這樣的困惑,他卻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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