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長篇《神說》(已出本) - 【神說．章二】03

殿中所有的火焰在同一時間熄滅，象徵著神殿主人不虞的情緒，而雙黑的少年閉著眼睛，似乎有濕意滑過臉頰。三人已經回到褚冥漾的臥室，沉默中少女有些不安的開口：「漾漾，你……沒事吧？」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昏暗的室內卻擋不住兩名非人的視線，他們能夠清晰的看見少年如同星空一般的眼緊閉，從中落下了溫熱的淚水。無聲的悲傷籠罩著少年，他們彷彿能聽見他痛苦到將牙齒幾乎咬碎的聲音，但他卻仍然沒有出聲，只是一個人默默的吞下了他們都不知道的苦痛，騎士和少女都體貼的沒有將燈打開而是默默的離去，褚冥漾終究還是哭出了聲。

「父親……我真的沒辦法了……」他咬著牙，嗚咽的聲音細碎的洩漏出他的痛苦：「那樣的痛苦我都能夠忍受……為什麼……」

「為什麼只要是他，我就會痛的像是快死掉一樣……」

「父親……」

他帶著淚痕與痛楚陷入了沉眠，卻沒有看見床下的晶匣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冰炎現在很煩躁。他知道奴勒麗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小小神徒對他說謊，但是奴勒麗說的內容，卻讓冷靜下來的他感到羞愧。他一直都有意識到自己對雙黑神徒的態度太過差勁，但是每次一看到褚冥漾那雙黑夜一般淡然的眼睛，他就感到一股亟欲宣洩的憤怒、沮喪與痛苦，那之中甚至還有悲傷與無奈……他十分厭惡這樣令他感到不適的情緒，所以他下意識的忽略褚冥漾的感受，只是肆無忌憚的發洩自己的不悅，而他卻得包容他的憤怒、包容他對他做的一切……

「……嘖。」他煩躁的以指梳起額前的髮，整個人跌坐進寬大的軟椅中。他……想要補償那個人，但是卻不知道該從何做起，畢竟……他是遭受了那樣的惡劣對待，有什麼足夠補償他的嗎？怕是那人現在最想求的，便是離開這神殿吧……

想到褚冥漾可能會想要離開他心裡那股不受控制的浮躁便更加鼓動，但是他捫心自問，他有資格讓連戰鬥資深神明奴勒麗都想要爭取的人留在自己身邊嗎？在他這樣對他之後，他還有那個資格嗎？將自己設想成褚冥漾之後，他才發覺，若換作是他便會早早的就離開了神殿，並發誓永不踏入冰炎神殿一步。

他對他做的一切，都無視他的意願，更是踐踏了他身為神職的尊嚴。

鬼使神差的他打開了那可以監看整個神殿的水晶鏡子，只見褚冥漾臥在床上，臉上猶帶著未乾的淚痕。他的神袍並沒有換下，滑順的布料因為他臥睡的姿勢讓袖口往下墜去。這一次，冰炎清晰的看見了他上次想要看見的東西。

一串刻成古文字的深深傷口蠻橫的越過了整個手腕，可以看見大量乾涸的血液染在刻成咒文的傷口上，黑紅色的一片顯得有些怵目驚心。他的瞳孔驟然一縮，指尖一劃那影像便放大呈現在他的眼前。那是一行有些熟悉的符文，但他研究了片刻卻只能得出這是「釋放」的咒文而不能確知正確符文內容，這讓他有些焦躁不安。

他要釋放什麼？又是為什麼要在自己身上刻下這一行古文？

由傷口他可以一眼看出施刀者的力道用得很重，刀鋒是非常鋒銳的弓型……就深度來說定然有傷到骨頭，而且主符文下方那一行小小的符文又代表著什麼？

就在他凝神思考的時候，他看見影像中褚冥漾忽然抽搐了一下整個身子蜷曲起來，手腕處那一行小小的血符傷口竟然緩緩的開始在他手上浮動並繞著那一行主符文上下起伏，黑髮的纖瘦神徒猛然探出左手將右手緊緊扣住，那力道大到傷口幾乎崩裂。只見他扣住的部分皮膚之下的血管猛然鼓突，然後像是樹的根鬚一樣快速的往上臂蔓延，不過片刻手上便布滿了紅色的血管，看起來十分的猙獰可怖。

他聽見床上少年細碎的嗚咽。

「父親……」少年嗚咽著囈語，指甲用力得幾乎陷入肉裡：「漾漾好痛……」

他突然就明白了，那名正虛弱掙扎的神徒為何遭受這些苦痛。聯想起今日奴勒麗的言語，再聯想那日他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而現在又看見那意義為「釋放」的符文……

他是在用他的生命，來捍衛他和他的神殿啊。

眼前彷彿又出現了奴勒麗帶著悲傷與憐憫的笑容，與那一句像是刀刃一般的言語。

「不懂得珍惜身邊對你最好的人，終有一日你會痛失所愛。」

他突然產生了深深的恐懼。看著床上少年漸漸安穩下來的睡容，他竟是第一次打從心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不足，就像他說的，他是神明最高的表率……但他卻總是任性而為、肆無忌憚，而他卻得為他行為造成的後果負起責任。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飛快的一閃而逝，他的頭又開始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我絕不會……再犯一樣的錯誤。」恍惚間他聽見自己開口，語氣裡帶著強烈的陌生情緒……然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褚冥漾是被溫暖的陽光喚醒的。

緩緩睜開眼，他下床將身上的神袍脫下拿去清洗並沐浴換上乾淨的神袍，這才抬起右手檢查了下自己的傷口，確認昨晚下意識壓抑的動作沒有讓傷口崩裂後才從櫃中取出一罐白色的藥膏，輕輕的塗抹在傷口表面，藥膏抹上的那一瞬間傷口便像覆上了一層膚色的表皮，不近距離端詳絕對看不出傷痕。

「……暫時先這樣吧。」他輕嘆了口氣，然後走到書桌前坐下，撩袖又開始寫起了計劃書。他沒有時間去想昨日的悲傷與痛苦，無論如何他都是他心中最誠摯的信仰，他的一切都注定要獻給他……這是自他出生起便被決定好的命運。

所以他沒有後退的機會……即使，他被傷至如此他也從未想過後退。

因為，他是……

作者廢言：

有點久沒更新(頂鍋蓋

再次重申一下這是HE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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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可以多多跟我交流交流神說的心得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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