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漾短篇集 - 上邪（冰漾）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他躺在你的膝上把玩著你長長的銀髮，輕柔的聲音卻倏地震動你的心：「亞，我永不與君絕。」

你看向他黑曜般的眼，那之中全是毫無疑問的信賴和愛情。

「你發誓嗎？」你輕吻他的眉眼，帶著些許不安。

遠方的烽火即將燃起，而你心愛的、全然不知的他卻在這時再度復誦了你們當初許下的諾言。

這是命運、亦或是你們的悲哀？

「是。」他閉上眼：「永不與君絕。」

你歉疚的親吻，口中之物渡過時你看見他暈厥前眼底的悲哀。

而你下意識的忽略，卻讓你從此痛不欲生。

『在那遠去的舊年，我笑你輕許了姻緣。』

你是將軍、他是皇子，這樣一段禁忌之戀對你們而言都是場折磨。

但年少的輕狂終究讓你們完成了愛戀的夢想，換來的卻是更加殘酷的現實。

「冰炎將軍。」關上門，穿著一身明黃龍袍的身影從拐角走出：「藥給他吃了？」

「是，陛下。」你淡漠的半跪而下，看著那一身龍袍的尊貴天子走到你的眼前：「朕答應過你，若是勝仗回歸便讓你迎娶漾皇子，而今依然，希望愛卿不要讓朕失望。」

「是，陛下。」你的眼底浮現一絲隱晦的喜悅。

「去吧，愛卿。」

而你錯過了天子臉上的神色，從此與幸福擦身而過。

『是你用盡一生吟詠《上邪》，而我轉身輕負你如花美眷。那一年的長安飛花漫天，我聽見塞外春風泣血。』

擦去臉上的鮮血，你疲倦的躺在主帳的大床上，眼底都是期盼。

再一下、再一下便可以迎娶你心上之人了。

耳邊不斷的迴盪著輕軟嗓音輕誦的上邪，你腦海裡都是那人清秀的面容。

「等我。」

三日後。

你們凱旋而歸，一回到都城你便發現氣氛不尋常。

「為何如此喜慶？」夏碎副將驅馬靠近你：「即使是得勝歸來也不會如此啊……」

即使滿心不解，你們還是照著規矩繞皇城一圈，然後前往皇宮。

宮門口鋪了長長的紅色地毯，從宮內一路鋪到宮外。紅毯盡頭一輛明顯是他國的華麗馬車停駐，一名有著赤焰色長髮的俊美青年面無表情的站在馬車前，一旁站著四個護衛。

「鬼國的萊斯利亞太子？」千冬歲軍師低呼：「該不會冥玥公主要嫁了吧？」

眾人同時一陣咳嗽。

那個冥玥公主？拜託、除了她精靈國的陪讀以外有誰有辦法制服她啊？

很快，紅毯上出現的身影解了你們的疑惑。

『你嫁衣如火灼傷了天涯，從此殘陽烙我心上如朱砂。都說你眼中開傾世桃花，卻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你們無比崇敬的天子牽著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宮門口，那人穿著火紅的嫁衣、披著火紅的蓋頭，如此喜慶的顏色卻讓你眼前一黑。

你瞬間如墮深淵！

你無法克制的駕馬上前，甚至拔出配劍將兩名上前攔阻的侍衛砍成重傷，驅馬在離那人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你發現自己的聲音乾澀且顫抖：「褚，為什麼？」

所有人譁然！

那竟是本要與將軍成婚的二皇子嗎？

『敵不過的哪是似水流年，江山早為你我說定了永別。於是你把名字刻入史箋，換我把你刻在我墳前。』

穿著嫁衣的少年明顯一顫，長髮梳起的婚嫁髮式令你一陣憤怒。

見他沉默，你低咆像是受傷的野獸：「褚！你的永不與君絕呢！？」

他猛然低喊：「冰炎將軍，注意你的身分！請讓開！」

聲音裡沒有一絲哽咽，平淡無比像是在閒話家常。

「冰炎將軍？」你無法置信的看著他，聲音開始明顯的顫抖：「你的亞呢？你知道皇上答應我們若是我打勝仗便可成婚了嗎！！？」

說到後來，你已然崩潰。

纖細的身子一顫，勉強挺直了背脊：「與我無關，讓開！本皇子要成婚與否，還輪不到冰炎將軍置喙！」

你顫抖的手甚至握不緊馬韁，冰冷的心直直沉入深淵。

該是要如何的狀況，才會讓他拋棄了你、甚至是你們的一切？

你看著那人緩步前行，將纖細的掌心放入萊斯利亞手中時，你還是忍不住開口、聲音悲傷且破碎：「褚、我求你了……」

那人的背影一僵，然後萊斯利亞長臂一伸將他抱起。

「──我願與君絕。」

你臉上的神色全都僵硬，腦海中止迴盪著他方才的話。

願與君絕？

『飛花又散落在這個季節，而你嫁衣比飛花還要艷烈，你啟唇似又要詠遍《上邪》，說的卻是我願與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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