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色小短篇 - 過年番外──碧莉絲長大後要嫁給……？

出現人物：

碧莉絲（六歲）

卓爾（十歲）

維特（十一歲）

黛娜瑪希亞（十三歲）

傑亞（十二歲）

基爾（十五歲）

基特（十五歲）

伊莎貝拉（年齡保密）

碧莉絲的其他幾位哥哥

　　細雪飄，銀白灑滿大地，繁華的希萊爾城中，眾人正忙著自十二月二十五到一月一日的「淨日祭」，是戈克亞國最重要的祭典之一。在祭典期間，家家戶戶都會趕在晚飯前回去，和家人共度一夜，就是在宮中和神殿工作的人，也都會安排輪休，讓他們有機會回家休息。

　　而皇宮則會舉行為期七天的舞會，從晚上八點到凌晨一點，只要能穿著合適的禮服及面具到場，一般民眾也能進去，是少數平民也能入宮的機會。很多人都會藉這個機會拓展自己的人際關係，在舞會過後升官、結婚的例子也不少。

　　在淨日祭的最後一天──一月一日當天，日神殿一早便會開始準備，等時間到後，就會進行一年中除去祭祀日神外最盛大的祈禱會，由神殿中所有神職人員輪流，一路祈禱到夜半，等祈禱完，也就象徵淨日祭結束。

　　而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淨日祭即將結束的前一天。

　　佈置華美的宮中一角，有近十個孩子正在嬉鬧著。

　　「呀！好痛！」一個藍髮小女孩驚呼，雪球打在她身上，漂亮的藍色小禮服因此沾了些白點。她向前撲進雪堆中，一旁藍黑髮的男孩來不及捉住她，只能微張著嘴，彎下身探看女孩的情況。

　　「嘿嘿，我打到碧莉絲了！」有著亞麻褐短髮的男孩笑著，一雙銀中帶橘的眸子彎彎。只是男孩沒能笑多久，一顆比他拳頭大上兩倍的雪球就直中他臉部，痛得他捂臉大叫。

　　一旁的棕髮少女見狀，馬上提起裙襬跑過去看，嘴裡對著另一邊叫喊：「基爾！你怎麼這樣打維特啊！」

　　「哼！誰叫他打碧莉絲打那麼用力。」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撇嘴說，卻冷不防被人揍了下。

　　「好歹人家是王子，你們多少也尊重一下對方好嗎？」傑亞翻著白眼，看上去和短髮男孩──維特──差不多大，散發的氣質卻極為成熟。

　　「咦？那這樣我們還玩什麼雪球啊，乖乖給他打不就好了？」基爾基特不認同地說著，很快便收到另一枚白眼。

　　事實上，若是國內唯一的公主和王子跟其他孩子混在一起很沒形象地打雪仗被發現，恐怕會有很多貴族暴動。不過，能這樣和公主、王子玩鬧的幾個孩子來頭也不小。身為最大的樂師世家、戈克亞前十大貴族的艾德拉米修家族，怎會怕這些「小角色」的閒言閒語？但為了公主及王子的形象著想，他們還是找了個人煙稀少的偏殿去玩，總算是避開淨日祭的人潮。

　　「我哪有很用力啊！我很輕！」維特痛呼著，黛娜瑪希亞站在一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教訓：「你幾歲，碧莉絲才幾歲，你那樣扔下去，要是碧莉絲真的受傷怎麼辦？做事不經過大腦，都沒想到後果，你活該被打。」

　　維特一聽，馬上哀嚎：「姊姊，妳剛不是還站在我這邊嗎？怎麼現在又幫他們說話？」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而且我看你也沒什麼事呀。」黛娜瑪希亞眨眨魅惑的紅眸，藏在長髮下的左眼隱隱閃動光芒。

　　「咦？哪有人這樣的！」

　　「啊哈！瑪希亞不愧是公主姊姊，果然比王子弟弟明理多了！」

　　幾人叫鬧著，輕快的語調此起彼落，卻有一個平板的男孩聲在此刻插入：

　　「碧莉絲受傷了。」

　　孩子們停止嬉鬧。

　　說話的男孩約莫十歲，白淨的臉孔襯得一雙眼更加漆黑。他面無表情的站在碧莉絲身邊，伸手扶著大眼氤氳水氣的妹妹。

　　「碧莉絲？沒事吧！哪裡受傷了？」傑亞心一驚，飛快跑到碧莉絲身畔，滿臉擔憂。

　　「腳……」碧莉絲眨眨淚汪汪的大眼，小手拎起裙襬，露出底下的雙腳。此刻，套著白襪的腿正滲出點點鮮紅，緩慢往四周擴散。

　　見狀，幾人大吃一驚，維特也忘了喊痛，喃喃：「我明明有控制力道的……」

　　「嘖，搞不好是雪地裡有小石子，不是你啦。」基爾和基特一起彈了下舌，雙手插腰。比他們矮上一顆頭的另一名男孩則迅速轉身，喊道：「我去找尼斯哥哥，很快就回來！」

　　說完，男孩邁開不大的步伐向外跑去，留下或是擔憂，或是呆愣的眾人。

　　「那……碧莉絲，妳會很痛嗎？」黛娜瑪希亞彎下身，微微撩開覆面的髮。

　　碧莉絲用力地點頭，雙手抓著裙襬不停抽鼻子的模樣令人心疼。

　　忽然，卓爾將頭撇向另一邊，淡潤的唇輕啟：

　　「母親。」

　　卓爾這麼一喚，幾個孩子立刻抬起頭來，「啊」了聲。

　　「二伯爵夫人。」黛娜瑪希亞和維特對著走來的女子行了個禮，傑亞則和卓爾一樣，叫了聲「母親」。

　　走來的女子一頭水藍長髮未綰起，出塵的絕麗臉蛋似是罩著霜，但熟知女子的人都明白，女子那雙冰藍的眸中盡是慈愛。

　　看見來人，紅著眼眶的碧莉絲嘴一扁，提著裙襬就朝女子跑過去，一邊哭叫著：「媽媽！媽媽！」

　　女子──也就是伊莎貝拉──抱起朝她跑來的碧莉絲，蹙起的眉顯示她的疑惑。

　　「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好痛……腳好痛！只要一動就好痛！」碧莉絲指著染紅裙襬哭泣。

　　聞言，伊莎貝拉拉開碧莉絲的裙子檢查，只見血已不再流出，但碧莉絲卻依舊哭個不停，這讓伊莎貝拉感到奇怪。

　　正要詢問其他孩子，伊莎貝拉就發現卓爾蹲在方才碧莉絲站的地方，從雪地中拿出一顆小小的、圓圓的、似乎生滿了刺的小球。

　　原來如此。

　　伊莎貝拉勾起一抹美麗的微笑，撫著碧莉絲的背，柔聲說：「乖，很快就不痛了，媽媽幫妳把痛痛趕走。」

　　「媽媽會治癒術嗎？」碧莉絲揉揉哭腫的眼，問。

　　「妳看就知道了。」伊莎貝拉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將手隔著一層空氣放在碧莉絲的傷處，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見狀也湊上前，張大好奇的眸子盯著瞧。

　　只見冰色光輝在伊莎貝拉的掌中聚集，不過一晃眼，伊莎貝拉就將泛著光芒的手移開，誰也沒看見，那隻細白著掌中握著一小根細長的尖刺。

　　「咦，不痛了耶。」碧莉絲驚奇地踢了踢小腳，雖然傷口依舊有些疼，卻不如剛才那種扎著骨頭深處那般難受。碧莉絲當即露出笑容，張開小手抱緊自己的母親。「媽媽好厲害！不痛了耶，真的不會痛了！」

　　「不痛了對吧。」伊莎貝拉輕笑，將手背到身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方才那根尖刺銷毀。

　　「嗯！」碧莉絲大大地點頭，心中對自己神秘又美麗的生母更多了幾分崇拜。

　　伊莎貝拉溫柔放下碧莉絲，將她翻起的裙襬扯攏，忽地轉向維特，嚇得維特騰地跳起，退了一步站到黛娜瑪希亞身邊。

　　深知維特下意識會害怕伊莎貝拉，黛娜瑪希亞拉住他的衣袖，笑著問：「二伯爵夫人有什麼事嗎？」

　　「我聽說，國王早上有找過王子去，要他來找碧莉絲是嗎？」伊莎貝拉淡淡地問，隨即看見維特瞪大眼睛，一副「差點忘了」的模樣。

　　「維特……？」

　　不只黛娜瑪希亞把頭轉向他，就連卓爾、基爾、基特和其他幾名男孩也不例外。接著，維特看見碧莉絲眨了眨圓滾滾的藍眸，用軟綿綿的聲音問：

　　「維特哥哥，國王陛下要你找我做什麼呀？」

　　「呃，這個……」維特撓了撓髮，這才訥訥地說：「父王早上有叫我過去，他要我問碧莉絲，要不要……」聲音愈發轉小，稚氣的臉蛋也透著薄紅。

　　「要不要？」這句話把眾孩子好奇心拉到最高，但伊莎貝拉卻收起先前的笑容，面色淡然的模樣顯然是猜到維特後面要說的話。

　　「父王要我問碧莉絲，要不要當我的新娘子啦！」維特一口氣把話吐出，瞬間，在場眾人全愣了。

　　幾個半大不小的少年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黛娜瑪希亞更單手捂著臉，低低歎口氣。

　　維特王子，基本上國王不是要你問，而是叫你去跟碧莉絲說她是你未來的新娘子啊……哪個國王度量這麼大，還會去請求一個六歲小女孩的同意？看看這個國王，身型細瘦，「肚量」也挺小的啊！

　　這話說出來也就算了，偏偏另外一位當事人還在場，而且這個年幼的當事人非常非常可能直接……

　　「我不要！」碧莉絲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唉，果然拒絕了。這下該怎麼跟國王交代呢？希望國王要指婚還沒對外公佈啊……

　　「嗯？為什麼？碧莉絲妳長大不嫁嗎？」維特疑惑。

　　「要呀！碧莉絲當然要嫁，可是我不要當維特哥哥的新娘子！」碧莉絲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說得維特有些震驚。

　　「咦……碧莉絲，妳討厭我嗎？」維特的眉輕垂，顯然受到不小的打擊。

　　「我很喜歡維特哥哥啊，可是我已經決定以後要嫁給誰了。」

　　「誰？！」倏然，一群十來歲的男孩子齊聲問道，中間包含傑亞和基爾、基特等哥哥們近乎心碎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他們明天都要嫁女兒似的。

　　碧莉絲看著激動的哥哥們，一臉奇怪地說：「我跟哥哥們說過啦！」

　　這話一說，仍有幾個少年滿臉憂心，然而，少數幾個孩子卻是立刻變了臉。

　　「碧莉絲長大以後，要嫁給魔……」

　　「魔法師！」其中一個少年大喊，很不自然地將碧莉絲後半段的聲音給截去。

　　「魔……法師？」維特和黛娜瑪希亞看向碧莉絲，但碧莉絲無法給他們一個肯定的回答──因為碧莉絲的嘴已經被卓爾給遮住了。

　　「是、是啊，魔法師！碧莉絲說以後想嫁給很厲害的魔法師！」基爾基特扯著僵硬地笑，互相勾著肩說。

　　「哎呀，維特你也知道，碧莉絲三歲就開始練習魔法了，她想嫁給一個很厲害的魔法師也是正常的啊！」

　　「對啊對啊，可是維特你對魔法這方面不是很不在行嗎？所以碧莉絲才不考慮你嘛……」

　　「是、是這樣嗎……」維特失望地垂下頭，隱隱有水光在他帶橘的銀眸中閃動。

　　「維特，你別難過了。」黛娜瑪希亞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滿臉憐憫之色。第一次告白就被這麼狠的拒絕了，不受打擊才怪。

　　在維特依然沉浸在失戀的打擊中，其他少年則一搭一唱的安慰他時，伊莎貝拉悄悄攬過幼小的碧莉絲，輕聲問：「碧莉絲，妳以後真的打算嫁給……嗎？」

　　被捂著嘴碧莉絲無法言語，但她仍點了點頭，神色堅定。

　　伊莎貝拉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不動聲色地嘆口氣，接著站起身，露出一抹微笑。

　　「嗯，那我就先去找你爸爸了，要他跟陛下說說。」

　　這句話說得不輕不重，卻讓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呃……二嬸嬸，您說真的嗎？」

　　「您真的要這樣跟陛下說？」

　　伊莎貝拉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說：「不然呢？碧莉絲已經表明她的意願了，既然陛下這麼『有度量』，讓王子殿下先來問過，我們總是要給他個回覆才是。」

　　幾個孩子噤聲，眼睜睜看著伊莎貝拉離開，說不出半句要她別說的話。

　　「我說，那個傑亞呀，二嬸嬸……和陛下有過結嗎？」一個孩子怯怯地問。

　　「……大概沒有。」

　　「那，二嬸嬸的態度為什麼這麼強硬？依二叔父的個性一定會當真，然後根陛下說……」

　　「說就說，不然我們還能怎樣？」傑亞無奈聳聳肩，表示他不想管這件事。反正他父母向來不管事，一管起來，還真沒幾次是不順利的，這次大概跟之前一樣不會有什麼問題……大概。

　　「呃……那我們現在要幹嘛？」

　　這句話考倒了在場所有孩子。

　　最後，還是黛娜瑪希亞提議先休息一下，等方才找祭司的孩子回來後再說，眾人才回到溫暖的屋內泡茶去。

　　至於當國王聽到艾德拉米修家族給的回覆，導致怒氣攻心而頭痛了一星期，也讓原先安定的政局掀起一波風浪……這些都是後話。也是在很久之後，碧莉絲才真正認同「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這句名言。

　　「哥哥！碧莉絲長大以後要嫁給魔……唔！唔唔唔唔唔……為、為什麼不讓我說啦！哥哥討厭！」藍髮小女孩的哀嚎聲在深夜的宅邸幽幽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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