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色小短篇 - 過年番外──神官哥哥

出現人物：

珮珮（八歲）

黑髮少年（十七歲）

婦女（三十五歲）

　　夜幕依垂，閃爍的星子成群，偶有幾朵雲飄過，仍掩不了滿天星光。

　　這是一個位在戈克亞王國南端，氣候溫暖的村莊。村內有座神殿，是日神殿的分殿，規模不大，整座神殿沒有住人，僅有幾間小房間能供守夜的祭司或神官休息。

　　此刻，正有一名黑髮少年從神殿內走出，他神色冷漠，一雙比夜還漆黑的眸子了無情緒，一身和他氣質一般冰冷純淨的雪白長袍在風中飛揚，少年懷中抱著幾本厚書，腳步輕快地朝村中央步去。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每年的最後一天。

　　黑髮少年來到一間房舍前，臉上冰冷的表情倏地融去，裂開一口白牙，起腳一踹，對著裡頭大吼：「珮珮小妹妹，妳的親親哥哥回來啦──」

　　聲音方落，就聽屋內傳來一聲孩子的驚叫聲，還有木椅撞擊聲跟物體跌落聲。

　　少年笑咪咪地走進屋子，如他預料一般，平時用餐的方桌邊只坐了一人──只是，她是跌坐在地面。

　　「哥哥！你叫那麼大聲幹嘛啦！人家又不是聽不見！」珮珮狼狽地吼著，她揉揉摔疼的屁股，雙眼盈著淚花。

　　「嘿嘿，故意嚇妳啊。」少年笑著將自家妹妹拉起，順手將她一頭亂掉的棕色長髮順齊。

　　「每次就嚇人家……」珮珮鼓著頰，這讓她本來就偏圓的臉更加圓滾。

　　「好啦好啦，來，看大哥給妳帶什麼回來了。」少年將懷中抱著的書籍擱在桌上，珮珮走近，墊起腳一看，雙眼立刻發出光芒。

　　「這是……和神術有關的書！」稚嫩的聲音偏尖，珮珮開心地叫著。

　　「噓，小聲點，別讓其他人聽到。」少年蹲下身，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上，小聲地說：「這是哥哥偷偷帶出來的，被神殿裡的祭司和神官知道的話，哥哥要挨罵的！」

　　「呃？哥哥偷偷帶出來的？」珮珮滿臉詫異地看著眼前熟悉的少年臉孔。

　　「對啊，偷偷的。」少年對她眨眨眼。「妳也知道嘛，在我們村子除非自學，否則跟神殿學神術的話，都是要到神殿去工作的。妳不是不想去神殿工作嗎？所以哥哥只好偷偷幫妳帶書回來讓妳學啊。哥哥才不忍心讓珮珮去神殿辛苦呢。」少年說著還捂住自己心窩，一副萬般心疼的模樣。

　　珮珮理解似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所以……要保密？」

　　「嗯，要保密！」少年笑開了臉。「珮珮最乖了，會幫哥哥保密對不對？」

　　「會！我會保密！」珮珮用力地點點頭，握拳向少年保證。

　　「嘿嘿，我就知道我的珮珮妹妹最可愛了，真聽話。」少年揉揉他才幫忙順齊的棕色長髮，起身左右張望了下，低頭問：「珮珮，爸媽還有其他人呢？」

　　「媽媽還在弄晚餐呀，姊姊帶弟弟他們去叫爸爸回家了。」珮珮疑惑地歪頭。「怎麼了嗎？」

　　少年沉吟了下，拉來一張椅子坐下，將珮珮抱到自己大腿上讓她坐著。

　　「珮珮，哥哥要跟妳說一件事，但是妳先不要跟爸媽說喔。」少年認真地看著珮珮，語氣嚴肅。

　　「唔？」

　　「哥哥啊，可能一年後就要離開家裡了。」

　　「咦咦？！為、為什麼？」聞言，珮珮一下子緊張起來，揪著少年的衣服問：「為什麼哥哥要離開了？大哥要去哪裡？」

　　少年摸摸珮珮的頭，要她不要緊張。「哥哥要去希萊爾工作。」

　　「希……萊爾？」珮珮有些迷糊地記下這個名詞。

　　「是啊，希萊爾，那是戈克亞國的王城，國王和很多貴族都住在那裡，日神殿的本殿也在那裡。」少年笑笑。「日神殿本殿每過幾年，就會派使者到各個分殿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的人才可以使用。明年……明年本殿的使者就會來這裡，主教要推薦我去。」

　　少年垂下眼簾，低頭俯視專心聽自己說話的妹妹的臉。

　　「到時候如果使者要求的話，哥哥就一定得跟他走了。拒絕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處罰呢。到時候如果只罰哥哥或主教就算了，但是啊……」少年說著歎口氣，語調上揚得有些誇張。「如果使者要罰珮珮的話，哥哥會很心痛啊！珮珮這麼乖、這麼可愛，哥哥怎麼會讓其他人處罰妳呢？妳要相信哥哥啊，哥哥最捨不得的就是讓妳受苦了呢！」

　　「我知道！哥哥一直都很疼人家。」珮珮很富感情地讓淚水蓄滿眼眶。「那到時候就要跟哥哥說再見了嗎？」

　　「是啊，到時候哥哥可能就沒辦法回來找你們了，因為希萊爾離這裡很遠、很遠。」少年將懷中的女孩摟了緊。「所以珮珮要趁接下來一年趕緊努力，哥哥只剩一年可以教妳神術了，接著妳就要自己努力囉。」

　　「喔……」珮珮無精打采地點點頭，心中十分難過。想到再過一年最親愛的哥哥就要去日神殿本殿，珮珮心裡很是糾結，因為她不希望和哥哥分開，但她知道哥哥一直都很想在神術上更進一步，到本殿去學習，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進修機會。

　　可是，這樣以後就不能看到哥哥了……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珮珮腦海，她猛然抬起頭，興奮詢問：「那哥哥，如果你不能回來的話，人家可不可以去找你啊？」

　　「呃？找我？」少年錯愕了下，一臉疑惑。

　　「對呀，等以後人家長大了，神術都學會後，就去希萊爾找你呀！」珮珮笑得一臉燦爛，方才的陰霾盡數掃去。

　　「妳要來找哥哥啊……」少年上下看了珮珮一會兒，雖然對珮珮的決定有些莫名的不安，但他還是回給珮珮一個溫暖的微笑，說：「好，那哥哥就等妳來找我囉。」

　　「好！」

　　見珮珮恢復原本的笑容，少年嘴角一勾，抱著珮珮站起身來。

　　「我們進去廚房，看媽媽有什麼要我們幫忙的吧。」

　　「咦？人家不能在這邊等嗎？」珮珮有些不滿地嘟起嘴，顯然很不想去做這些雜事。

　　「好啦，珮珮聽話，早點幫媽媽弄完，我們全家就可以早點『一起吃飯』了喔？」少年說，在幾個字上特別加重語氣。

　　「唔……那好吧。」猶豫了下，珮珮這才不大甘願的同意了。

　　此時，一名婦女忽然從門內探出頭，見少年抱著珮珮正在說話，掩不了一臉詫異。

　　「哦？哥哥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啦？我還想說是誰在跟珮珮說話呢。」婦女用手在圍裙上抹了抹，自門後走出。

　　「我回來了，媽。」少年斂起笑容，用一慣的冷漠語調招呼婦女。

　　見狀，婦女並沒有生氣，只是搖搖頭，無奈地說：「你這孩子呀，平常對人冷冰冰的，在珮珮面前才一副嬉皮笑臉的痞樣……算了算了，你們開心就好。孩子的爸呢？回來了沒？」

　　「爸爸跟姊姊他們都還沒回來。」珮珮晃著腳，整個人掛在少年身上說。

　　「怪了？這麼晚怎麼都還沒回來啊？」婦女蹙起眉頭，對少年說：「哥哥，你帶著珮珮出去找你爸他們吧。我菜都燒好了，差人還沒齊啦。」

　　「好的。」少年頷首，從椅背上拿起一件小披風，將披風緊緊裹住懷中的女孩。對著珮珮，少年又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說：「珮珮，我們走吧。」

　　「好──」

　　在年幼的棕髮女孩心裡，再沒有人比這個哥哥更好了。她喜歡哥哥只對她展現的溫柔，也喜歡哥哥平時面無表情時，俊俏的臉上展露出的冷靜。

　　因此，女孩在心中發誓：總有一天，她要追上哥哥的步伐，成為一個令人尊敬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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