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觴→恭
* 時間軸為在古劍正傳前的一些過往
* 盡量配合DLC醉夢江湖的脈絡，並有從中引用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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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觴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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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又來到了虞山。
千觴越過芳梅林後，眼前便是一片映照著滿天星斗的清澈淺窪——珍珠灘。
之前只在明亮溫煦的時刻途經，沒想到近夜半時却是另一番這樣別緻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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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水邊一處角落藏著曖曖光輝，就像是水底生出的珍珠，獨自閃著晦瞑而幽隱的清光，再近前一看才發現是青玉壇中少恭也特地栽下的君影草。
君影草，影君之形容。漸漸地，自己眼前也清晰起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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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千觴走後，這青玉壇却是少一處風景。」
「莫不是少恭也會寂寞？」
「確實……殆或如此。」
那時少恭看著古琴的眼神黯了黯，千觴尚不明白他眼底的情緒—— 只見一如常往的溫柔，却少了一如常
往的靜寧。
而後轉瞬，笑意再次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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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恭道再續奏一曲為辭行，特擇調子輕快的曲韵，清悅無比，幽幽遠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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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一別青玉壇的那夜也是像現在一樣皓空靜朗，星月無盡，微弱的風中似挾著已奏完的曲意隨人步上旅程。
最後千觴在那簇君影草附近擇了一處蔭蔽落身，仰躺在珍珠灘水窪旁的枯木上盯著夜空發愣，心底一直積壓的思緒却在此時層層浮起。
他垂下一隻手隨意在水中撥動，讓周邊如鏡的水面都泛起一波波漣漪，一如自己隱隱晃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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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他開始追憶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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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遊便是三年，髮鬢青髭皆長，世道難得為人留下的不是滄桑，倒是一副浪子的灑脫。
啟程時對尋回記憶的執著早在沿途盡散，一切盡人事後便隨緣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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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豐饒富庶的江都看一場場大戲，又在古樸淳美的安陸感受平凡；在青龍鎮夜雨中飲上一壺美酒，也不
忘琴川水都繁盛花燈盞盞。
霧靈的流泉飛瀑，虞山的繁景盛花，一步步走訪大城更踏遍天下，倒真是把握大好時光，縱意享受人
間，興意旦至輒霸飲數巡，好不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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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途期間雖雁帛未斷，一次回壇後仍不住扯著少恭暢聊，三天三夜也訴不盡道途中的風景，或甚至那些
風流快意之事。
這世界是如此之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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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他為這樣的江湖深深吸引，故此次歸得青玉壇，原是要與少恭辭別。
只是一次又一次覺得特煞風景，便捺下了告別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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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了眨眼，想淡去眼前的的幻影，却只是覺著徒費心思。
想起那時對自由還嚮往，不可自拔，而今憶起也不過放浪形骸、耽逸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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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思緒繼續追往，近一次相遇，便是他們之間唯一一次磕碰，唯一一次不歡而散。
那時自自己一別青玉壇遠遊，已經五年有餘，與少恭也約莫一年未見，竟能巧在白帝城相遇。然更巧于此時碰上青玉壇陷危機，兩人便一起同心共行回壇，也因此得見了少恭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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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觴抬起整隻手遮住眼簾，欲格檔因君影草而清晰得愈發猖狂的幻影，卻不料視界為黑暗籠罩後，幽冥的藥室立馬陰陰浮於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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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恭今日所示，的確令人震驚……」
「我記得，曾經問過千觴，會否害怕面對未知之事，看來千觴心裡還不曾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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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少恭一言，那麼，我便留下。」
「呵，一壇青玉，幽恬淡欲，千觴曾在此生活了好些日子，尚不明白麼？」
「明白了，却不一定要放下。」
「這倒是。千觴之所以為千觴，莫不是這般不羈灑脫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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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駑鈍，」當時的自己是這樣說的，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千觴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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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有後悔，但終究是自己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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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觴又將手別開了臉面，原先闔閉的雙眼慢慢顫動著睜開。
他自懷中取出一株君影草，那是前先在東北林區的深山幽谷偶然發現而摘擷的，至今已沒有任何致幻的魔力，模樣也變得乾癟而憔悴，好不諷刺。
只是少恭的一顰一舉早已烙在他的記憶中，即使沒有任何致幻性，一見君影草仍如見君，無法忘懷，更是難以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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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恨絕了這種牽掛，還有自己現下不合時宜泛起的幾近痛苦的本能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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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按著自己兩側的太陽穴，另一手則伸進了襯褲之中，撫上自己異於他處的高溫，起初先是輕觸，慾望真正醒覺後他便劇烈地、近乎自殘地套弄。
他來不及遏制自己的慾望，來不及用韁繩拉住自己的轡頭。
最後慾望宣洩的同時，他一手沾上了黏黏滑滑的溫熱，另一手却滿是涼涼冷冷的濕鹹涕淚，都濡濕了頸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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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瀆是苦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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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夜幕，大地間沈寂地滲人，黎明似乎永遠也不會到來——確認這點之前他一直無法闔眼，直到天邊漸漸轉為魚肚白的冷清色調，直到山巒的邊際終於露出一點刺眼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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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約莫又經一個時辰，千觴混混沌沌地轉醒，意識到還是珍珠灘的水邊。
他坐起身，拎起在後半夜時垂到水中早已給濡濕一大片的衣角，望了望藉由水面映照出的光景，見自己昨晚的倦態未消去，思緒倒是前所未有地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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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起行一段路，去橋頭與邊上江湖小販置辦了些物品，復歸，便手書一封去了青玉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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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少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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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恭如晤
近來可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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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許是我在外書與你的最後一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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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一別青玉後不覺又一季一旬，又走過百戶人家
看閑花遍落，世間溫滄，山川大江依舊滾滾不盡
熱鬧也罷，孤身也罷
自由在握，嚐盡箇中滋味，才明白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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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古木蒼松，歲柏不凋，自由永世也不過是一生的寂寥
越是有情的江湖，越是冷清的心
人生幾何，酣觴也得，風流也得
縱醉，獨獨無友也不過是徒添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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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的孤寂，非因孤獨在世
却是生而在世，知心離疏
少恭是否也曾如此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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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大，誠難得得一知心摯友
欲邀共飲，至醉不休
我將返白帝城待候少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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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觴 書于蒼垠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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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于白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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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些也無妨，還是等到了少恭。
他們依舊把酒言歡，依舊是和上琴聲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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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千觴所言，但願這一世確是好夢一場。」
少恭是否可知，余自名千觴，後半生願醉夢江湖，
醉意所為，却總歸是人，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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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言歡依舊，琴聲幽幽依舊
只是越界的愁情既不能依舊，更無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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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時刻，許是最後一次了罷。
「少恭……」千觴的聲音有些沙啞，不只因陳酒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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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曲完奏，千觴繞至少恭後位，雙手輕輕纏上他的腰際，額頭點在後頸，用更加低沉的嗓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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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要了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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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觴這樣說著，以幾乎是連自己都陌生的冷靜語調，喉頭發緊卻沒有一絲顫抖。
他沒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放了這麼多、這麼沉的情在這個咫尺可近，而心却永遠也遙不可及的人身上。
他沒明白自己遺憾什麼，又想挽回什麼，也許這麼做只是祭奠一部分真心的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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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歐陽少恭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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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唯一一次交媾，不再只是曖昧，而是雜揉了同情、瘋狂、憐惜、自負、無力、沉重、哀傷、而孤寂的激情。
也許獨獨就缺乏純粹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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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又數載如白駒過隙。
那時還壓根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再與他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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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往時比之他的神情有些許微妙之間的變化，雖然那般雲淡風輕依舊。
想必自己也然如此，無須自欺欺人，逞一張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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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一世自由，到頭來那人還是讓自己牽掛得愁腸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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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栽在這兒了罷
良辰美景，却好一個奈何天，再飲一罈清冽醇醪，和上悠遠如夢的琴聲。
千載弦歌，芳華如夢。行于江湖，漫漫長路，醉飲千觴不知愁。
既然人生大夢一場，一切不過塵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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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世謹為少恭。
不負交心，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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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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