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Online — 墮天使的淚水 - 被掀起的傷疤

就在那麼千均一髮之際，嵐霜無確確實實地阻止了這場意外的發生。

而肇事者未遂的畢伊只是心情低落的站在羅特的背後，不時用著哀怨的眼神看著嵐霜無。

嵐霜無徹底無視掉一旁的人群，專注於重新修改程式這個作業上。

她將保全系統的自動引爆設定完全移除，改成自動封鎖模擬機內所有資料並立即發訊通知自己，以免下次又有像畢伊那樣的人來胡亂使用這台模擬機，到時候真的爆炸可就一點也不有趣了。

【M００１】？

嵐霜無看著被畢伊灌入的軟體名稱，有種眼熟的感覺，但是卻又想不起來這個名稱究竟是在哪裡看過。

「這樣就可以了。」

嵐霜無離開模擬機，刻意看著羅特對著畢伊說話。

「欸？那麼快？我可是花了一個下午時間都還沒弄好耶！」

畢伊驚訝的瞪大自己那雙咖啡色的瞳孔，當注視到嵐霜無冰冷銀色的眼瞳時，不自覺地感到一陣寒慄。但很快地畢伊就發現嵐霜無陣陣發出的殺氣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的那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男子。

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充斥在練習室裡，令的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發聲。

而率先開口的正式這壓迫感的來源者之一。

「你的名字是漾，是嗎？」

嵐霜無合上自己冰冷的瞳孔，將所有的殺氣都壓了下來，但仍隱藏不住自身特有的冰寒氣息。

「是又怎樣？」

漾不屑的口吻並沒有造成現況任何改變，倒是嵐霜無的下一句話徹底的改變了現場氣氛。

「真是個可愛的名字。」

……？

…………？

「……啊？」

漾錯愕的給予嵐霜無直接的回答。

而羅特和畢伊內心也感到一陣呆滯。

看著有著如此奇特反應的三人，嵐霜無的嘴角不自覺地勾出微小的曲度。

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就這麼輕從嵐霜無的嘴裡傳出。

在場的三人當下愣在原地，一點反應也沒有。

就算是認識嵐霜無那麼多年的羅特和畢伊，也從來沒有見過嵐霜無的笑容，更別說是那清脆莞爾笑聲。而聽聞無上種種事蹟以及冰冷無情個性的漾，也對於眼前的這副景象無法加以任何解釋。

嵐霜無很快地停止笑聲，臉上又回到了平常的冰冷表情，彷如剛才什麼也沒也發生似的。

而愣在一旁許久的三人，終於回過神來了。

「對了，無上，妳要試一下這新的程式嗎？」

畢伊提出了意見，而羅特的眉頭稍微地皺了一下，但這動作微小到沒人發覺。

「嗯。」

嵐霜無沒多加思考就決定嘗試體驗一下這個新輸入的程式，畢竟自己也已經很久沒有進行任何模擬測驗，有很多感覺似乎都快被日常給吞噬殆盡。

什麼都不剩。

什麼都不留。

許多感覺與當初就這麼一點一點地從這世界蒸發。

連想挽留都沒有能力伸出手。

畢伊坐到模擬機的位置上，待嵐霜無進入模擬空間後重新檢視了一次所有程序，最後按下開始鍵。

「那我們準備開始吧。」

【模擬系統：轉換編號M００１場景。】

【模擬系統：模擬開始。】

＋

『你知道嗎？當雙手染上鮮血後，就再也沒辦法洗淨手上的罪惡。』

嵐霜無站穩後，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沉默的空寂，以及屍橫遍野的荒地。

「為什麼呢？」

「到底是為什麼呢？」

熟悉的聲音逐漸傳入嵐霜無的耳裡，隨著遠方黑點的靠近，那聲音也逐漸清晰。

嵐霜無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但卻因此踩到了什麼東西。

冰冰涼涼的、毫無生氣的。

沾染乾涸血液的。

屍體。

「為什麼……」

隨著眼前的黑點逐漸成為人的輪廓，嵐霜無的心很明顯的感到不安。

記憶中的黑髮、記憶中的灰藍眼眸、記憶中的溫柔聲音……

以及，記憶中，那，悲傷的神情。

「凜……」

嵐霜無從嘴中吐出這顫抖的音節，銀色的眼神中帶著滿滿的難以置信。

淚水似乎快要盈框而出。

但黑髮男子並沒有回應嵐霜無的話，而是接著一開始的話說了下去……

「為什麼……妳一點感覺都沒有？」

「殺人這種事……真的不會讓妳感到一絲罪惡嗎？」

黑髮男子灰藍色的瞳孔，溢著一絲的哀愁、一絲的不解、一絲的恐懼。

蒼白的膚色更顯現出他的憔悴。

嵐霜無瞪大著雙眼看著眼前熟悉的人，聽著那些曾經聽過的問句。

似乎有某種東西碎裂了。

在嵐霜無的心靈深處，有某樣東西碎了。

那是種無法修復的傷痛，同時也是無法繼續潰爛的傷口。

因為，什麼都沒有辦法去改變。

成為曾經的傷口，早已褪色，沒有任何可改變的餘地。

「……噬姬。」

「殺了我，好嗎？」

＋

【模擬系統：編號M００１模擬結束。】

「……畢伊，這是什麼？」

一離開模擬空間，嵐霜無面無表情的問著畢伊。

聲音異常的冰冷、異常的冷靜，異常到令這整個空間產生扭曲的錯覺。

突然被這麼質問著的畢伊，向自家的雙胞胎哥哥投予求救的眼神。

但羅特只是稍微扶正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向自家雙胞胎弟弟表達自己不介入此事的立場。

「哪弄來這些資料的？」

嵐霜無又問了一次，而畢伊選擇沉默。

嵐霜無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那，沾染上許多血腥的手。

無法洗滌的罪痕，在此刻滴落的血珠成為了不朽的證明。

察覺到異樣的羅特，用著極其為輕淡的語氣對著嵐霜無說：「無上，您的左手。」

而嵐霜無只是冷哼一聲，更加用力地用指甲刺向更深層的地方。

緩緩滴落的血，像是那天細細小小卻又不會停止的雨一般。

在一旁搞不清楚狀況的漾，只是單純的對於無上自傷的舉動感到莫名的不悅，想都沒想就跨步向前，直抓起嵐霜無的左手，將她緊握的手指用力扳開。

來不及反應的嵐霜無感到一陣錯愕。

本想用力的甩掉對方的手，但自己的力氣很明顯的不足。

「放開。」

嵐霜無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命令句，一句不容許任何異議的命令句。

「除非妳鬆開妳的手指，不然我絕不放。」

漾不知打哪來的勇氣，對著嵐霜無這麼說。但是他並沒有任何一絲懊悔，只是認為自己必須這麼做而已。

因為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下一秒的自己一定會感到後悔。

嵐霜無冷冷的瞪了漾一眼，然後鬆開自己的手指。被鮮血染上鮮紅的掌心，就這麼用力地拍擊在一旁的牆壁上。

本潔白的牆，也染上了一層鮮紅。

嵐霜無看著畢伊，眼神中明顯的表達出她內心的波動。

有些話，她真的很想說。

非常想說。

如果不說的話，也許自己真的會無法承受。

「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很好玩嗎？」

「如果真的那麼討厭我的話，也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嵐霜無強忍下這份難耐的激動，再度用力拍擊一旁的牆壁好發洩一下心情。

「無上，主上他不是這個意思……」

畢伊趕緊出面澄清，但是反而將事情導向不好的方面發展。

「我不管那傢伙是什麼意思，如果希望我消失那就直說啊？何必這樣子？難道你們真的以為殺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難道你們真的以為我們這些殺人的人一點感情也沒有嗎？難道你們以為我們一點罪惡感也不會有嗎？難道你們以為殺了自己珍視的人連一絲絲的痛楚也感覺不到嗎？」

「無上……請您冷靜一點。」

羅特將畢伊拉到自己身後，推了一下眼鏡後，接著說：「……這裡還有著其他人在。」

嵐霜無充滿怒意的眼神直直的對上羅特黑色的雙瞳。

「羅特，我以為你是最能夠理解我心情的人。」

嵐霜無扔下了這一句話後便轉身離去。

而羅特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注視著嵐霜無曾站著的地方，沉默良久。

＋

「喂──！走那麼快做什麼？」

漾跟在嵐霜無後方刻意保持一段距離地走著。

但是當他一說完，嵐霜無的腳步變得更快。

她想離開這裡。

想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

離開。

漾嘆了一口氣後，便邁開步伐向前跑去。他停在嵐霜無的前方，確實地阻擋了嵐霜無的去路。

嵐霜無想轉個方向前進，但是漾始終不斷地出現在她的前方。

最後，嵐霜無停下腳步，用著非常不悅的語氣說：「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樣，只是打算跟妳跟到妳把手上的傷口處理好為止。」

嵐霜無沉默了一下，接著輕嘆了一口氣。

「手上的傷口好了又怎樣……那並沒有任何意義啊。」

「啊？」

語畢，嵐霜無留著還在思考這句話涵義的漾，朝著「或許」是她自己的家前進。

在漾的眼裡看來，逐漸遠去的那人的背影，是如此虛幻而縹緲、凜冽而孤寂。

漾看向自己不久前曾握住無上的那隻手，對著空氣自語。

「……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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