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籃/青黑】天橋下 - 天橋下01

＊有川浩老師鹽之街背景設定沿用

＊桐皇青黑，青峰一年級，黑子三年級設定

　　青峰還記得起先剛知道黑子哲也這個人的存在是他剛入學的時候的事情，當時籃球隊似乎因為人手不足，所以找了文學性社團的黑子來幫忙登記入部手續，那淡藍色的身影給人清心寡欲的感受，第一眼見到時，青峰就對這抹身影念念不忘，很想和他說說話。

他一直都想再見見那個人──三年級的黑子哲也，只可惜一直碰不上，聽說黑子的存在感向來低迷，所以要找到他並不怎麼簡單。

和青峰一同入學的桃井即使情報網再完整也網羅不到關於黑子哲也的事情，他也嘗試去問過學長今吉，但對方給他的答案只是只能靠運氣，因為那時候他也是靠著運氣抓到黑子的。

在他以為往後的日子都會如同至今為止度過的時間一樣無趣時，世界末日的惡耗以眨眼的速度席捲了整個日本，災害四起，其中最嚴重的就是鹽害的問題。

青峰強烈的意識到世界末日確實來臨是在父母每日清晨都會慌張呼喊著他名諱的時候，科學家至今還沒有搞懂人類鹽化的原因，據說已經大致上有個底了，但對於不甚喜歡看新聞的青峰來說，那些東西實在不是他吸收的範圍。

自從停班停課之後，沒辦法打球的青峰腦子裡想著黑子哲也的時間也跟著多了起來，不知道他是否平安？

起先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打算實際上去做點什麼，畢竟他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怎麼可能會因為世界末日來臨就能遇見黑子？

「阿大！你好了沒啊？不是說了要一起去領配給嗎？」青梅竹馬的桃井在自家門口喊的相當大聲，他也不過是稍微看了下小麻衣而已，被催促讓青峰很不滿，但因為是父母的強制命令，他也只好遵守。

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著家人的身分證明踏出家門，迎面而來的是桃井有些勉強的臉色，想也知道肯定是哪個朋友出事了，但青峰很清楚倔強的青梅竹馬是不會希望自己出口安慰她的，於是假裝沒見到。

大概是需要一些時間沉澱的吧。

比起其他人青峰大概是非常幸運的吧，之前認識的一些朋友都沒有事，中學時期和他一起被稱作奇蹟世代的剩餘四人也都平安無事，所以至今他對於世界末日沒有什麼實感。

不就是一堆鹽巴像下雨一樣落在地面上而已嗎？

但當他這樣說時，桃井的表情明顯不對勁，她說，阿大，那些都曾經是人或是動物，和我們一樣都是有生命的，他這才注意到他把世界末日這東西想的過於簡單。

然後他又問，什麼時候會恢復正常？

和他並肩的青梅竹馬罕見的沉默了一會，她說，或許直到死亡找上我們之前都不會恢復了也說不定。

青峰望著桃井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曾經是人的鹽屑被風攜來又被帶走，覆蓋在來來往往的行人身上，世界被雪白色佔據，天空灰白一片，連陽光都被蒙上一層淡淡哀傷的氣息。

青峰緩緩地抬起頭，白鹽沾上他的睫毛，空氣中充滿著海的氣味，他突然有些茫然，這樣脫離常軌的世界是否只是一場午間小歇的夢呢？

青峰直到好像撞倒了什麼才有些慌張的回過神，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藍色身影，穿著便服的黑子坐倒在地上，一旁的桃井慌張的想要扶起對方，「你們好，青峰君還有桃井小姐。」直到黑子出聲招呼他們，青峰才發覺他剛剛盯著黑子看太久了。

彷彿他的眼中只剩下黑子哲也的存在般。

「啊、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和你們同校，三年級的黑子哲也。」那淡漠的模樣讓青峰有些不滿，明明從來都不曾被任何人忽視過的，但即使黑子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都不覺得黑子眼裡有他。

啊啊、好想要這個人一直看著自己啊，青峰有些焦躁的拉起比自己嬌小的黑子，和自己不同，黑子身上散發著成熟的氣質。

「喂，跟我交往吧！」青峰在不小心脫口而出之後立刻紅了臉，「不是、我是說……」就連一旁的桃井也傻了眼，為什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而作為被要求交往的當事人，黑子看上去相當淡定，只是稍微看了一眼青峰語氣淡漠的開口，「恕我慎重的拒絕，但如果是作為朋友的話，我想是沒有問題的。」這反應讓青峰有些不是滋味，好歹也慌張一下吧？

這就是兩歲的差距嗎？青峰突然有些不甘心，真想看看這人慌亂的模樣，或是除了這一號表情之外的其他部分，好想了解黑子哲也這個人。

「不過為什麼黑子學長會知道我們？」桃井有些困惑的詢問，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有黑子哲也這號人物存在的，難不成他們在學校真的有名成這樣？

「今吉君之前有提過很期待青峰君和桃井小姐來桐皇就讀，因為難得今吉君多話所以就記住了。」黑子老實的回覆，但這答案卻讓青峰聽的很不爽，今吉今吉的又是今吉！他一時火大便抓起還坐在地上的黑子的手將對方扯到自己懷裡，「青峰君？」直到懷裡傳來對方有些困惑的嗓音青峰才意識到自己突然失控了。

雖然他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黑子，但估計是因為這個人感覺很有趣的關係？

青峰打量了一會黑子，而被打量著的當事人有些不滿的執起手刀往面前這個失禮的學弟腰側毫不猶豫的砍了下去，「啊！痛、痛、痛……幹麻啊！」青峰被突來的襲擊下了一大跳，映入眼簾的是黑子毫無起伏的表情，但沒由來的他突然覺得對方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

「青峰君真是笨蛋呢。」那中性的嗓音傳入耳膜，配上黑子那算是清秀的面容，意外的適合。

「喂！你這傢伙！」

「不過，我並不討厭這樣的青峰君，以後請多多指教。」黑子禮貌地抱以鞠躬，這讓青峰突然無法反應，只能反射的跟著對方鞠躬，「啊、請多多指教。」直到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的做完之後，青峰才發覺他又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

「那麼我得先走了，家裡還有些事情，青峰君和桃井小姐也快點去領配給吧，時間估計剩不多了。」聽到黑子這麼一說，青峰才注意到時間確實已經臨近配給結束的時間了，「啊、等等。」在對方準備和他擦肩而過的同時，青峰用力的抓緊黑子的手腕，比想像中的還要纖細啊，他有些無關緊要的想著。

「請問青峰君還有什麼事情嗎？」黑子的語氣略帶不滿，說實話他真的覺得這個學弟有點怪怪的，但基於禮貌實在不好意思說破，他向來秉持著圓滑待人的行事守則。

「我、以後有機會能去找你嗎？」真是粗糙的搭訕啊，黑子忍不住笑了出來，雖然這個學弟人怪怪的但還挺有趣的，「好的。」聽見肯定的答覆後青峰很乾脆的放開對方，一方面是有這個允諾夠了一方面是因為再不去領配給今晚就沒飯吃的壓力讓他非得和桃井先離開不可。

黑子離去前轉過身正巧對上青峰的目光，對方露出了不太一樣的笑容，看起來還滿成熟的，如果不是個性那麼幼稚的話，大概會有挺多女孩子喜歡的吧？黑子思忖。

不過那個告白果然是玩笑成分居多吧？至少他並不想把那話當真。

黑子邁出歸途的步伐，緩慢而平穩的走著，擦身而過的人們擁有各種不同的表情，有時候他會懷疑真的世界末日了嗎？街上母親牽著孩子的畫面並沒有任何改變，來來往往的人們也從原先的慌亂漸漸地平靜下來，不乏是人們偶爾歡笑的聲音傳入耳膜，世界並未因為末日來臨而停止運轉，這大概是唯一直得慶幸的吧。

黑子抬起頭，白色的粉屑沾上他的睫毛，他呼了一口氣吹開了附近飄散的白鹽，有點像雪呢，他心想。

雪白的鹽屑撫過他的髮，被遺落在數公尺之外。

素不相識的行人擦肩而過，黑子猛地轉過身，青峰與桃井的身影早已化作黑點消失在道路的另一端，周圍彷彿時間靜止似的悄然無聲，眨了眨眼，他這才注意到，原來只是對於短暫相聚的眷戀讓他一時間無所適從。

「怎麼了？一個人站在這裡？」正當黑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時，熟悉的嗓音傳入耳膜，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同屆的今吉，「好久不見，今吉君。」黑子習慣性的點頭示意。

「還好吧？」

「今吉君指什麼？」雖然黑子看起來很平常的和他談話，但今吉敏銳的注意到黑子其實並不想要被追問剛才的事，今吉自認自己是非常識相便立刻改口，畢竟他和黑子雖然認識很長一段時間但並沒有熟到能夠追問私事的地步，「不，沒什麼，大概是我的錯覺吧。」黑子樂於和是聰明人的今吉相處，至少他不用費心思隱瞞任何事，只要他不想說對方便會配合著敷衍過去，這樣的相處方式比較愉快。

今吉鮮少看見黑子若有所思的模樣而感到新鮮，平時他所能見到的幾乎都是安靜看書的模樣，雖然對方存在感低迷在尋找上有些麻煩，但今吉很喜歡黑子身邊靜謐的氣氛，也因此和對方保持著一定的交流，「黑子，跟我交往吧。」他抱持著惡作劇的心態脫口而出，而對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瞪大雙眼，那模樣相當可愛。

「該不會是被人這麼說了？」今吉勾起一抹看在黑子眼底相當惡劣的笑容問道，「今吉君真是惡劣。」黑子很快地便搞懂了自己被捉弄而鬆了口氣，再怎麼說他好歹也是男的，被同性表白的話他會非常困擾的。

「抱歉、抱歉，只是稍微惡作劇一下別介意。」今吉自然地拍了拍黑子的肩頭很快地轉移話題，「世界末日感覺上就像是一場夢，你不這麼覺得嗎？」雖說平時不怎麼熟，但面臨這種末日的巨變還是讓今吉有些不安的想找熟識的人攀談，即使明白話題很沒有意義還是想要多和活著的人交談，目的大概只是想稍微緩解心中的不安吧。

他們都還很年輕，所以對於生離死別明白的不夠透澈，也無法適應，不管他們如何佯裝不介意。

世界末日打破的不只是習以為常的光景，更硬聲擊破了他們對於人生的規劃和看法。

「我有同感，不過卻無法否認這荒謬的事實。」黑子纖長的睫毛緩慢的拍動著，原先依附在上頭的白色粉屑被那顫動抖下紛紛落在他的下眼瞼上，不知怎地今吉突然覺得那些白鹽和黑子的淡藍非常相襯。

今吉很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打量黑子，畢竟平時他們不同社團甚至因為他個人非常忙碌的關係而鮮少碰面，對於黑子的了解實在匱乏。

定睛一看黑子有張秀氣的臉龐，皮膚以男孩子來說算是非常細緻的，那天空般的淡藍更顯得他的淡薄，好像一不注意眼前的這個人就會消失似的，那不安快速地在他心中蔓延開來，今吉突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果然是世界末日啊，他有些感嘆的想著。

今吉很快地便將話題轉開，找了藉口離開，或許是在掩飾內心的不堪也說不定，他只覺得如果再繼續和黑子對話下去，他大概會受不了，黑子那淡漠的語氣就像是在提醒著他難堪的現狀，但事實上他並不是厭惡黑子。

只是不想面對而已吧，大概。

＊

如果隨意的詢問路上的人世界末日造成了什麼影響，大約有半數以上的人會怒罵政府的無能，另外半數的人會祈求奇蹟，卻沒多少人好好地針對問題給予解答，因為人性使然，黑子有些忘記這是從哪裡聽來的說法，不過世界末日對他造成的影響事實上不大，最大的約略是少了平常習慣的上下學吧？

本來沒多久便要準備大考的，但那些緊張的氣氛全都被外頭堆積的皚皚白鹽掩蓋，起先災害四起時世界頓時陷入了無止盡的哀傷之中，而隨著白雪般的粉屑飛散人們也漸漸地從悲傷中起身，接著堅強的與世界末日的現實互相依存，人類真的非常不可思議，哪怕他本身也同為一份子這樣的想法仍然不會改變。

黑子看著因為電波受到干擾而有些雜訊的電視，上頭播報的內容幾乎大同小異，不過倒是有值得關注的消息──日本政府打算近期恢復上班上學，這無疑是件大消息，正當黑子打算繼續關注時，那早已被侵蝕的電視機充滿雜訊的畫面瞬間被黑幕遮蓋，不管黑子如何切換頻道都沒有任何回應，電視機壽終正寢了，雖然他很想知道那消息的真實性，但不管如何執著也不可能讓已經損壞的機器恢復運作，於是黑子乾脆的放下遙控器起身回房，反正總會有人告訴他那消息的正確性的，不必過於焦急。

人類是慣於適應的生物，黑子為自己早已適應那非常理的現實感到詫異，不知不覺他已經接受了這些荒謬，並且將此視做常態，究竟所謂的常態是什麼？他也已經搞不清楚了。

黑子坐在書桌前若有所思的開啟眼前的教科書，雖然以現在日本各地都還是飽受災害侵蝕的現狀來說讀書實在變的有些沒意義，但黑子也想不到自己還能做什麼。

他能做的也只有盡全力的維持過去習慣的每一天，誰知道明天以後至今所經歷過的荒誕會不會只是一場夢？

或許他也期盼著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吧，黑子吞了口唾液，喉結緩慢地上下滾動，窗外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呼喊，黑子困惑的拉開玻璃窗往下看，映入眼簾的是青峰大動作揮動雙臂的模樣，那動作還挺滑稽的，黑子微微的笑了出來，「青峰君果然是個笨蛋啊。」而底下那人不滿的皺起眉頭抱怨，他這才慢悠悠的下樓替招呼對方。

「不過為什麼青峰君會知道我家？」

「問今吉的，你不是說我可以來找你嗎？」青峰繃緊著一張臉，雖然還得要透過今吉才能知道黑子的住處讓他相當不悅，但是他仍然對眼前這個人的私生活相當感興趣，畢竟難得有機會可以貼近對方。

「我確實是說過，不過我沒想到青峰君居然像個笨蛋一樣只有行動力沒有腦力。」黑子理所當然的闡述著，沒有任何停頓，「喂！你這傢伙！你居然說我是笨蛋！」就算對方是學長，青峰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被人直接說是笨蛋，但不知怎地由黑子說出口他也只是覺得有點生氣，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估計他一拳就直接揮出去了，他突然意識到，黑子是特別的。

「那麼請問刪除線笨蛋刪除線青峰君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黑子表情有些抽蓄的問道，捉弄青峰君實在太有趣了，他思忖。

「你就算念了刪除線不也唸了笨蛋嗎！你還是說了笨蛋啊！」青峰的反應讓黑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抱歉，捉弄青峰君實在太有趣了，沒能忍住。」雖然黑子的話讓青峰有些惱火，但看見對方的笑容被戲稱為笨蛋也算是值得了吧。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總是表現淡漠的黑子能笑的這麼好看，那雙晶亮的大眼因為笑過頭而矇上一層淡淡的水霧，白皙的臉頰因為笑意而漲紅，「笑夠了吧，黑子學長？」青峰突然萌生想要捉弄對方的想法，於是依靠本能的將對方困在他與牆之間，黑子這才注意到不對勁的抬起頭，有些困窘的看著他，大概正在想如何脫困吧？

正當他得意的期待對方會有怎樣的反應時，比他嬌小許多的黑子卻緩緩地笑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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