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籃/火黑主綠黑】末日的情書 - 末日的情書/03

在告別式前一天黑子提著隨身行李來到綠間家借住之前，他和黑子根本沒有任何聯絡，應該說就算想聯絡也不可能，電波的傳遞因為鹽害的關係而變的非常不可靠，甚至整個癱瘓，所以無從連絡起。

看見黑子的髮梢還沾有溼氣以及身上散發著清新的沐浴乳香氣大概就能猜測出對方在來之前便已經先洗過澡了，所以對於黑子僅有隨身物品的簡便行李，綠間並沒有感到意外。

黑子那自然的模樣讓綠間怎麼想就怎樣彆扭，之前的親吻只有他覺得在意嗎？

自那之後綠間總是會不停的去揣測黑子那些行為舉止所代表的意義，但怎麼想就是沒有答案，他也只是更加在意黑子的事情而已，甚至還將過去好好收著的畢業紀念冊找了出來，照片上的黑子和現在的差異不大，同樣都是那一號表情，但不知怎地感覺就是不同了。

現在的黑子多了成熟的感覺，明明也不過是一年前左右的事情而已，對方就已經和他的印象有所出入，綠間總有種自己對黑子的了解越來越少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他有些失落，但究竟是為何而失落他不太清楚，只是那種感覺真的非常不好。

「綠間君，請讓我睡地板就行了。」在綠間表示要將床位讓給黑子時，對方有些困擾的說道，雖然綠間明白黑子只是單純不想要麻煩自己而已，但知道不代表能接受黑子那生疏的語氣，感覺好像要和他撇清關係似的讓人焦躁。

「半夜會冷なのだよ。」那語氣非常彆扭，但黑子很容易就聽懂的對方的言外之意，大概就是婉轉邀請他一起睡床撲的意思，黑子眨了眨眼，語氣依舊平穩的開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畢竟這裡是別人家，黑子也不好意思多堅持什麼，很乾脆的放棄和對方爭論，反正作為房間主人的綠間都已經同意了，他也就聽從指示爬上不算小的床鋪。

綠間看著黑子比起他還要纖細嬌小許多的身板緩慢地爬上床鋪，本來以為黑子會乖乖的躺上床就睡覺，但對方卻越來越靠近他，甚至在他躺下之後依靠在他胸前，「黑子なのだよ？」綠間困惑的呼喊著對方的名諱，而當事人只是用著有些犯睏的迷糊眼神注視著他。

「綠間君有什麼事情嗎……」那語氣緩慢而模糊，看上去像是隨時都要睡著了一樣，到底有多累啊？綠間不可置信的想著，但想歸想他也不再干擾黑子的睡眠，只是用著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寵溺語氣安撫對方入睡，「沒事，你睡吧なのだよ。」

黑子的體溫相較他的偏低但也不到冰冷的程度，大概只是綠間本身的體溫比較高吧，黑子的體型雖然又小又瘦但抱起來的感覺也沒有不好，於是綠間在不干擾對方休息的情況下稍微調整了兩人的姿勢，以免隔天起來的時候他們雙雙因為姿勢不良而肌肉酸痛。

因為已經熄燈以及摘下眼鏡的緣故綠間看不太清楚周遭，低下頭懷裡的黑子面容也有些模糊，不過對方平穩的呼吸聲倒是好好地被他的聽覺捕捉到，感覺上睡眠品質比之前還要好很多了，他輕輕的替黑子撫平有些亂的髮，他還記得以前黑子不知怎地總是會把自己的頭髮睡亂的事，似乎從以前在帝光到現在都是這樣子，明明睡相不糟的，綠間有些不可思議的想著，他輕輕的將自己的下巴靠上黑子的頭頂，稍微收緊摟著對方腰側的手。

周圍的靜謐彷彿一根針掉落也能聽的清晰似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綠間才突然發覺，原來不知不覺中他也喜歡上有人陪伴的感覺，至少黑子和他待在一起時，他總是覺得安心，維持著曖昧的距離也不會讓他覺得噁心不適，即使在這樣世界末日的惡劣情況下他也能踏出腳步不被殘酷的現狀所侷限住，一定是因為黑子強大的意念也讓他得到了前進的力量吧。

黑子說他幫助他很多，同樣的綠間也認為對方替自己帶來的不全是麻煩，至少他在黑子那裡也得到了些無法言喻的收穫，雖然看不清輪廓但綠間有些明白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將黑子視做重要的存在，視做無論如何也要守著的重要的人。

他第一次希望有個人能夠像自己重視他一樣重視自己，「黑子，我喜歡你。」綠間無聲的低喃著，除了喜歡之外的情緒他實在找不到任何能詮釋的情感了，不是親人般的血濃於水亦不是友誼的無間信任，而是愛情的依賴和想占有的強烈渴望。

他渴望著黑子哲也這個人，如同黑子不停的渴求著火神一樣。

雖然很卑劣，但他第一次慶幸火神已經離世了，否則他會面臨在意識到自己對黑子的情感的同時也被判出局的窘境。

綠間輕輕的順了順黑子的背，抿了下唇，輕輕的嘆了口氣，「抱歉，黑子。」我居然慶幸你已經失去火神了，他在心裡悄悄的補充道。

但願我能成為在你心中與火神並列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真想成為你往前邁出步伐的力量，真希望當你感到無助的脆弱時刻，我能在你身旁，綠間沉沉睡去前恍惚的想著。

接著睡意席捲了他的意識，將他帶入靜謐的夢之中。

大概是凌晨，黑子有些迷糊的睜開眼眸，映入眼簾的便是綠間熟睡的臉龐，對方摟著他腰側的手並未鬆開，他們幾乎完全貼緊任何沒有距離，但這樣的距離卻沒有讓他覺得不舒服，想必綠間大概已經調整了對他們兩人都最舒適的姿勢吧。

這樣的體貼讓他覺得隱隱作痛。

火神的離去已經有兩週之久了，這段期間黑子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的，渾渾噩噩之中若不是綠間溫柔的關心一直支持著他，他恐怕會做出連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傻事也說不定。

是綠間的擁抱給了他力量，也是綠間關注的眼神讓他明白人在失去之後，仍舊有幸福的可能，依舊有付出的能力。

說那是愛不太貼切，因為每當黑子想起火神時還是會忍不住感到疼痛，那是綠間所無法緩解的，刻苦銘心的痛楚，宛若火舌般地燃燒著他的理智，等到他回過神時才注意到自己早已滿臉是淚。

火神給予的記憶太美好了，所以他無法虛偽的道出有那些回憶就足夠讓他繼續獨活，那種謊言即使拿來自欺欺人也無法被他自己信服。

對綠間過於親暱的舉動也只是想要緩解心中的寂寞，就算他明白這麼做很卑劣，就算知道自己是在利用綠間的善良他仍然無法停止，就像在汪洋大海中抓到了一塊漂流木，要是鬆手就會溺斃般地，他只能緊緊抓住綠間給予的溫柔，因為放手了他就會被那些記憶扼殺掉。

黑子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頭埋進綠間的胸膛，把手放置在對方的腰側，就像過往無數個與火神共同經歷過的夜晚般，「綠間君，對不起。」他無聲的低喃著，而後緩緩地闔上雙目，請再讓我依賴你一下子吧。

＊

告別式比一般的還要簡單許多，或許是因為火神親屬幾乎都是從國外趕回日本所以沒有太多時間能夠籌辦，所以省去了不少禮俗。

火神笑的燦爛的遺照被擺放在租屋處的客廳中央，那被綠間收集起來裝罐的白鹽被供奉在遺照前，火神的父母紅著眼眶，但卻仍然對著來來往往的人們致謝，黑子緩緩地走上前雙手合十，認真的注視著火神，那模樣就像是過往重要的球賽時，商討戰略的嚴肅。

綠間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等待著黑子與火神最後的道別，出乎意料的是那抹淡藍色的身影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哭，只是用著認真的目光記錄著整個過程，幾乎所有曾和誠凜打過球賽的人都來哀悼火神的離去，奇蹟世代除了前陣子逝世的紫原和失蹤的桃井外全員到齊，和火神有著不解之緣的冰室紅著眼眶久久不語，那脆弱的模樣讓綠間有些不可置信，但卻能夠理解。

失去一個摯愛的人就幾乎要讓黑子崩潰了，在短時間內送走兩個人的冰室又怎能不顯得憔悴呢。

告別式後，因為順路他們兩人也就一起踏上歸途，黑子的表情依舊淡漠，但綠間很清楚那只是表面上的平靜，至於他心底深處是怎樣的風起雲湧就無法得知了。

「綠間君以後還會繼續打球嗎？」黑子語氣平緩的詢問，雖然綠間有些疑惑對方問這問題究竟想要做什麼，但還是耐著性子回應，「我不知道なのだよ。」以現階段來說，除非鹽害的情況有所改善否則要能有打球的閒情逸致也難。

「我告訴火神君，我的光永遠只有他一個，所以──我不會再打籃球了。」黑子抿了下唇瓣，這宣示般的話語卻只讓綠間覺得難堪，終究黑子心裡只有火神的存在嗎？

他難道一點機會也沒有嗎？

「還有就是……雖然我短時間內大概是忘不了火神君了，但我想要好好地重新出發，這段時間真的麻煩綠間君很多，我由衷的感謝你，真的非常感激。」黑子恭敬的表示，雖然得到黑子的感謝讓他有些高興，但不知怎地心情很複雜，所以說這是最後了？

打算說完感激的話轉身就走嗎？

綠間反射的抓住對方手腕，但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直到黑子困惑的嗓音傳入耳膜，他才慌張的放開手，「抱、抱歉なのだよ。」那雙碧綠色的眸子充滿迷惘，大概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延續話題吧，黑子思忖。

「綠間君，綠間君，綠間君。」黑子有些停頓的呼喊著他，正當綠間有些不耐煩的開口前，比自己體溫略低的黑子動作小心的抱住他甚至還磨蹭了幾下，那柔軟的髮絲搔的他有些癢而想要閃避，但黑子的擁抱卻不容拒絕。

「你到底要做什麼なのだよ？」綠間有些無奈的回抱對方，雖然他實在搞不懂黑子想要表達什麼，但基於寵溺對方的心態還是耐住性子等待，或許這次黑子會告訴他的吧。

會告訴他最後的解答。

「我還不太明白自己對綠間君是怎麼想的，到現在都還抱有罪惡感。」黑子清淡的嗓音傳入耳膜，綠間能理解黑子所說的罪惡感，他們兩個都一樣對死去的火神抱有愧疚的情緒。

但綠間不認為依火神的性格會希望黑子因為他而裹足不前，或許黑子正因為明白這點所以才會有此表現吧。

「雖然我也不知道綠間君是怎麼想的，但是……可以的話請綠間君，不要對我有朋友以上的情感，現在的我沒有辦法給予任何回應。」黑子的語氣有些沉重，語畢後也緩緩地放開束縛住綠間的手，那雙水藍色的眸子眨了眨，裡頭一片虛無。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なのだよ。」綠間有些艱難的反駁，連告白都還沒有就失戀了的這種事情，他怎樣也不會承認的，要是承認了他和黑子說不定就恢復不到從前的模樣了。

怎樣也要守住朋友的地位。

「綠間君，請不要等我，然後，真的非常感激你幫我很多。」綠間很清楚黑子一定是察覺了他的感情，所以才會無視他的反駁繼續說下去的，既然他們都懂，那麼他也沒有必要訂正、沒有必要假裝那都是誤會。

綠間緩緩地伸出手碰觸黑子的臉頰，那細緻的觸感不像青春期男孩子的皮膚，他是第一次在黑子清醒時主動做出親暱的舉動，這大概會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吧，他有些苦澀的想。

黑子並沒有拒絕對方的碰觸，只是靜靜的注視著綠間的一舉一動，他們之間僅有沉默，像是要將對方的身影牢牢記住般地，綠間那認真的眼神讓黑子有種被看透的奇異感受。

但是並不討厭。

會察覺到綠間對他的情感早已超越友誼單純只是偶然，他對綠間是有好感的，也曾經想過是否要接受對方，但他心裡還沒有完全放下火神，在這樣的情況下接受綠間的話，不只對綠間很失禮、對火神也很抱歉，他的良心也會過意不去的。

他並不想傷害綠間，不想要自己將對方當作是已經逝去的火神替代品。

除了拒絕之外，他別無他法，或許綠間有天能夠放下對他的感情也說不定，也或許那只是青春期的一時迷惘。

他們都還不夠成熟，還沒有辦法肯定的告訴別人，他們可以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互相扶持。

黑子緩緩地闔上雙眼，這樣的舉動等於是默許了綠間對他的任何舉動，冷空氣不停的碰觸著他的唇腹，接著綠間的指尖輕輕的撫過，「黑子，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なのだよ。」綠間在他唇上落下輕柔的吻之前，低沉的嗓音如此述說，是那麼的溫柔而寵溺。

剎那間，好像有些什麼在黑子的心中擴散著，有些疼痛但卻又感到溫暖。

黑子依著本能回應著綠間的吻，這是第一次非單方面給予的親吻同時也是最後一次，他們有些依依不捨的分開，注視著彼此許久，「綠間君要來我家吃飯嗎？家父和家母一直希望能邀請你過來。」黑子操著有些沙啞的嗓音開口詢問。

基於禮貌綠間很快地便答應下來，畢竟之前他曾經擅自帶走黑子，肯定給黑子的父母帶來很大的困擾，他還是有必要親自前往致歉的，所以在綠間和家人取的聯繫後，理所當然的跟隨著黑子的腳步踏上歸途。

看著黑子的背影，他突然覺得對方嬌小纖細的身板變的巨大而高聳，這個人究竟有多麼堅強呢。

綠間推了下有些滑落的眼鏡，稍微加快腳步拉近和黑子的距離直到並肩，橘紅色的夕陽傾瀉而下，他們身上黑色的制服跟著染上落日的色彩，向來不多話的他們直到踏入黑子家之前都沒有任何交談。

但氣氛卻不如綠間所想的尷尬。

「綠間君請進，不用客氣。」黑子帶著不易察覺的微笑招呼他，那抹笑容不帶任何負面情緒，「嗯，打擾了なのだよ。」

綠間出乎意料的被黑子的父母熱烈款待，雖說火神離開的這段期間他經常陪在黑子旁邊，但總的來說之前應該也有造成他們的困擾才對，綠間對黑子父母沒有任何責怪的表現感到困惑，深入追問也只是得到哲也受你照顧實在太多了，那沒有關係之類的答案，他也只能謙虛的接受那些感謝。

一旁的黑子安靜的注視著他們的互動，什麼話也沒說，但看的出來他的心情不錯，總是面無表情的他在火神離去後難得笑了，看見這樣的黑子讓綠間覺得欣慰，比起前兩週的黑子現在這個他比較好，至少他不用再擔心對方能不能好好地照顧自己了。

已經好好地振作起來了就好了，這樣他也就能放心的讓黑子自己往前邁出步伐。

能喜歡上這樣堅強的你，真是太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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