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籃/奇蹟黑黃黑】紙舞之夢 - 紙舞之夢/01

黑子眨了眨水藍色的眸子，對他而言看著人類的生活非常有趣，可以說他的興趣就是觀察人類，他有些忘記了，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是依附在紙上的妖怪，熟知日本妖怪的孩子總會稱呼他為紙舞。

他寄宿在帝光中學的圖書室，每日與書為舞，書的氣味讓他安心，翻書的聲音讓他感到愉悅，這樣的日子沒什麼不好的，他相當滿足，反正也沒有人類能見到他的模樣。

偶爾他無聊的時候，會輕輕的扯那些孩子的衣服、頭髮，但對他們而言就像是風吹過一般，所以並沒有人在意他的惡作劇，但有時還是會有人大驚小怪的四處散播圖書室有鬼怪，他的惡作劇勉強算是成功了，黑子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小赤司是魔鬼嗚嗚！」窗外突然傳來少年活潑的吶喊聲，黑子好奇的靠近窗邊往下看，在陽光的照耀下，是個有著俊美外貌的孩子，雖然嘴裡一直哀號抱怨，但表情看起來好不快樂，黑子突然有些羨慕的凝視著他們的互動。

黑子眨了眨眼，試著呼喊，「那個黃色頭髮的。」反正對方也聽不見，但那個孩子就像是聽見了他的聲音似的猛然轉過頭，「欸？」有些慌張的四處尋找，而他的朋友們紛紛困惑的詢問他。

「剛剛有人喊那個黃色頭髮的，你們沒聽見嗎？」

「哈？你是腦子有問題嗎？」有著青色頭髮的少年不耐煩的反問，不出意料之外，有著黃髮的少年被身邊的同伴狠狠地嘲笑了一番，但其中被他們稱作赤司的少年卻抬頭和他四目相對。

是錯覺嗎？

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夠看見他了，所以黑子對於那個名為赤司的孩子能否看見自己的事情感到懷疑，但那堅定果斷的眼神又讓他覺得，對方真的能看見他。

黑子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唇，果決的離開窗邊，回到他習慣賴著的書架旁，開始有些犯睏的瞇起眼打起了盹。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小睡了，即使黑子並不是人類，也喜歡陽光，至少陽光不會讓他沾上討厭的溼氣。

他滿足的睡去，直到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黑子才恍恍惚惚睜開眼，「嗯……」起先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這裡是圖書室，他所在的這個書架，雖然上面擺的書都很冷門，但總是會有人借閱，所以他習以為常的揉著眼，打算繼續小歇。

「真沒想到，圖書室有妖怪的怪談居然是真的啊。」低沉但卻好聽的嗓音傳入耳膜，黑子有些警覺的睜大眼睛順著聲源看去，映入眼簾的是笑的相當好看的紅髮少年，黑子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很快地思考恢復運轉──他是剛剛那個和他四目相交的少年赤司。

「唔？」黑子實在不知道能不能和對方溝通，而有些遲疑的發出單音節。

「應該會說話的吧？」赤司笑了笑伸出手輕輕的勾起黑子的水藍色髮絲，那觸感非常柔軟，令人愛不釋手，眼前這個美麗的生物非常吸引人目光，一般來說赤司是不會相信鬼怪之說的，但畢竟都親自遇上了，也只能承認眼前的存在並不屬於人類的範疇。

黑子有著水藍色及肩短髮以及同色調的空靈眼瞳，那纖細嬌小的身軀僅僅只有裹著破舊的斗蓬，如果沒有注意到那比女孩子還要寬的骨架，赤司大概會直接認定對方是女性吧。

黑子縮了縮身子，頭有些歪斜的開口，「你看的見我？」那輕柔的嗓音聽起來非常舒服，赤司笑了笑，將手移動到對方的臉頰上，那觸感相當滑嫩，就像是新生兒的肌膚般，這讓赤司相當驚奇，大概妖怪的膚質都很好？他有些無關緊要的想道。

「我都已經碰到你了呢。」赤司突然玩心大起，快速的扯下黑子的斗蓬，那白皙的肌膚裸露了出來，而當事人則是呆愣著沒有反應，「唔？」接著才後知後覺的將斗篷拉回原位，估計因為是妖怪所以並不是很在意身體在他人面前裸露？赤司將自己觀察到的資訊一一存進腦海中，眼前這個水藍色的妖怪很有趣。

「赤司君？」黑子柔軟的聲調平緩地傳入耳中，赤司挑了挑眉，「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妖怪的特殊能力？」那語調充滿玩味。

「……剛剛有聽見你的同伴這麼叫你。」黑子搖了搖頭語氣緩慢的表示，他總覺得赤司身上有種難以接近的高貴氣質。

「是嗎？那麼你有名字吧？」赤司輕易的接受對方的解釋，並且快速的將話題轉到眼前的妖怪身上，再怎麼說也不能一直以妖怪稱呼對方，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赤司其實相當想知道眼前的這美麗生物究竟擁有怎樣的名。

「黑子，哲也。」那柔軟的語調仍然緩慢，估計本來反應就沒有很敏銳吧，赤司這麼猜測。

「名字相當本土啊，我還以為你會有什麼神的稱號呢。」赤司邊回答黑子便將對方的名諱牢牢記住，雖說名字普通，但卻是非常美麗的存在，至少他從看見他之後，一直無法將目光移開。

「我只是很普通的妖怪而已。」黑子有些茫然的站起身，平時他幾乎整天都沉睡著，現在也是他入睡的時間，所以和赤司對話起來有些吃力，眼皮相當沉重，正當他不小心要跌倒時，赤司有力的手臂撐住了他。

「居然連站也站不好啊，真是虛弱的孩子呢。」赤司自然的摟住他的腰，而黑子罕見的有些不滿的盯著他，「赤司君對我來說才只是孩子。」那不悅的表情也相當有趣，看樣子是個倔強的妖怪啊。

「抱歉、抱歉，你太嬌小了。」

「赤司君，請收回你的話。」黑子並沒有掙扎他的懷抱，或許是因為長時間待在圖書室，抱著黑子的同時，書墨的氣味撲鼻而來。

「我可不認為我說的是謊話哦，哲也。」赤司笑了笑，雖然那笑顏很好看，卻讓黑子覺得自己被敷衍了，但他因為對方的話是事實而沒有辦法反駁，只是覺得不高興。

對於赤司征十郎的第一印象稱不上好，但黑子卻深刻的記得這個人有著非常漂亮的笑容。

後來，黑子不小心在赤司的懷裡睡著了，那模樣相當沒有防備，赤司從容的安置好黑子，雖然妖怪應該不怕冷，但他還是脫下自己的外套替對方蓋上，這個黑子哲也一點都不像妖怪，迷迷糊糊的樣子相當可愛。

明天再來看看順便拿回借他的外套吧，赤司心想。

等到黑子醒過來也早就已經半夜了，因為他所在的位置是圖書室最偏僻的地方，所以即使他身上蓋著外套都沒有被當成遺失物收走，水藍色的眼珠轉了轉，這大概是赤司君的外套吧，黑子想道。

披著赤司那稍大的外套，黑子緩緩地走到窗邊，手指輕輕的劃過玻璃，頭還有些昏沉，但大致上已經清醒了。

上次看見他的孩子現在大概也已經年紀很大了？黑子不太肯定，因為他實在沒有什麼時間觀念，歲月的流逝對他而言是眨眼間的事，沒有被時間左右的他並不會有老化更不會有死亡，所以這對他來說微不足道。

他緩緩地闔上雙眼，將自己的額頭靠在窗上，一直以來都只能在圖書室裡活動的黑子突然有些想要去外面看看世界是什麼樣子，但很遺憾的是，他從未親眼見過外面美麗的景色，只能透過圖書室裡的攝影集。

他的世界只有書，連結他與世界的也是書。

赤司的外套對他來說並沒有取暖效果，因為他甚至也不存在所謂的體溫，他還記得以前能看見他的孩子總說，在黑子身邊沒有什麼感覺，雖然見的到他的形影，但卻總是覺得看著的是投影。

黑子的手緩緩地伸起，輕輕的碰觸自己的臉頰，被碰觸到還是第一次，以往的孩子最多就是看見他而已，而赤司碰觸的感覺還殘留在他的肌膚上，有些粗糙而溫暖的手心讓黑子有些眷戀。

不知道多久沒有接觸到有溫度的東西了。

他突然有些期待下次見到對方，黑子將外套取下放置在最靠近他的書桌上，並且坐在上面，沒多久後因為支撐身體很費力，所以他乾脆躺了下來。

然後又恍惚地瞇上雙眼，再次陷入沉睡。

赤司一到圖書室看見的景象就是黑子在桌面上捲曲而睡，那模樣相當安穩，而他的外套被對方抓在手上，他輕輕的笑了，「哲也，我的外套髒了呢。」毫不遲疑的叫醒對方，反正身為妖怪的黑子根本不愁睡眠時間。

「嗯……？」黑子稍微睜開那水藍色的眸子，很快地又閉上，這賴床的樣子也讓赤司感到新鮮。

「哲也該不會幾乎整天都在睡覺吧？」赤司刻意的戳弄黑子的臉頰，而對方因為睡眠受到干擾而皺起眉頭，不適的想要移動位置，但赤司理所當然不會讓他這麼做。

「赤司君？」黑子帶有鼻音的聲音傳入耳膜，看那睜大的眸子赤司猜想對方已經被他吵醒了，但卻沒有想要移動的樣子。

真是個慵懶的妖怪啊。

「現在已經黃昏了哦，哲也該不會從昨天一直睡到現在？」赤司拉了張離黑子最近的椅子坐了下來，黑子依舊躺在桌上注視著他，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那緩慢的反應能力大概都是被黑子睡出來的吧。

「唔……赤司君為什麼會來這裡？」黑子慢慢的撐起身體，語氣困惑的詢問。

「我可是來拿借給你的外套的，不過沒想到哲也竟然輕易的就把它弄髒呢。」赤司勾起一抹黑子無法解讀的笑容表示，而黑子低頭看見的正是已經沾滿灰塵的制服外套。

「赤司君，抱歉，我沒有注意到有灰塵。」黑子立刻有禮貌的向赤司道歉，再怎麼說對方都是出於好意借給他外套的，但他卻因為自己不管怎樣都不會沾染上污漬而忽略了桌面上充滿著陳年灰塵，對於弄髒赤司的外套，他是感到愧疚的。

「沒關係，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赤司稍微整理的下制服外套，黑子看著對方的舉動有些不解，「赤司君，不是來拿外套而已嗎？」黑子困惑的看著依舊坐在椅子上似乎不打算離去的赤司問道。

「哲也真無情呢，我難道不能在這裡？」

「不，只是很困惑赤司君留在這裡要做些什麼而已，請不要誤會我。」黑子正經八百的說，而赤司忍不住笑了出來，「哲也真是可愛呢。」

「請不要用可愛來形容男性，這樣很失禮的，赤司君。」黑子不滿的表示，這反而讓赤司更加想要逗弄對方，這樣的存在一點也不像民間流傳的恐怖妖怪。

「不然用漂亮呢？哲也，非常漂亮呢。」

「赤司君，請不要再開完我的玩笑了，我會生氣的。」看樣子柔弱的外貌並沒有連同他的心也一起跟著溫順啊，赤司再次的意識到眼前的這個黑子哲也確實是雄性。

「哲也，每天都在這裡做些什麼？」赤司突然間將話題轉開，這讓黑子有些無所適從，反應慢了一拍，「嗯……平常沒特別做什麼，赤司君為什麼要問這個？」

「哲也不想到外面走走，一直待在圖書室不無聊嗎？」

「或許對赤司君來說，要到外面的世界去很容易，但是我做不到。」黑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落，「我其實很羨慕人類的。」那纖長的睫毛有節奏的拍動著，那雙空靈的眸子凝視著赤司所不知道的遠方，黑子的模樣看上去非常孤寂而悲傷，但赤司卻無法解讀起因。

「為什麼做不到？害怕陽光？」赤司更加深入的追問讓黑子勾起一抹淡淡的幾乎無法發覺得苦笑，「赤司君不管看起來多成熟，都還只是孩子呢。」帶有一些無奈的語氣讓赤司相當不滿，是在瞧不起他嗎？

「我可不明白哲也你說這話的意思哦。」黑子淡淡的撇了對方一眼，這種孩子般的壓迫感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只是有些不習慣而已。

「赤司君，像孩子一樣惡劣啊，揭開別人的瘡疤很有趣嗎？」黑子有些空洞的眸子注視著他，但赤司卻不覺得對方眼中有自己，這是讓他最不滿的理由，明明是他找到他的，為什麼那眼神就像是在等待誰一樣，莫名奇妙的佔有慾讓赤司相當不悅。

而黑子也早就看透赤司那孩子般的佔有慾，雖然他的反應很慢，但思考能力並沒有因此而停滯，怎麼說他都是已經不知道存在多久的妖怪了，眼前的少年不管多成熟也不過是個中學生而已，光是透過表情就能夠解讀出很多事了。

黑子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撫上對方的臉，赤司先是露出有些詫異的神情，接著鎮定下來看著黑子的舉動猜測著他的用意為何。

「赤司君，出乎意料的孩子氣呢。」明明他正在碰觸對方，但黑子卻沒有辦法感受到赤司肌膚的觸感，這種感覺讓他相當不喜歡，「明明看起來很成熟的。」接著緩緩地收回自己的手，但卻在打算收回的瞬間被赤司攔截了。

「哲也，我會將你說的話視做是對我的挑釁哦。」那語氣輕挑但卻讓人覺得沉重，黑子輕輕的嘆了口氣，「我不是赤司君的東西，也不是任何人的，這點請你記住。」雖然赤司能夠碰觸到他，但他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雖然能思考、能像人類一樣說話、看得見聽得到，但他的反應卻很慢，沒有冷、熱、痛、觸覺，這樣的他沒有辦法帶給人類什麼，以往他的經驗，起先這種年紀的少年少女總會非常感興趣的圍繞著他，但最後總是會用著不以為然的表情和語氣捨棄他。

雖然他因為早就習慣了並不介意，但他還是不希望赤司浪費時間和他相處，最後卻感到興趣缺缺甚至後悔當初把時間花在他身上。

「哲也沒有忘記自己剛才弄髒了我的外套吧？作為補償，我不准你再說這種話，是我找到你的，所以你就必須把你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

「赤司君這種話真是自我中心啊。」黑子露出淡淡的無奈笑靨，雖然赤司的態度是這麼強硬，但他很清楚，這只是赤司彆扭的表現罷了。

「你才是，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啊。」赤司鬆開緊握黑子手腕的手，這幾次和黑子的接觸，讓他很清楚黑子並沒有所謂的體溫，雖然他能夠感受到對方肌膚的觸感，但也僅僅於此而已，黑子的存在太過飄邈虛幻了。

好像一個不小心，他就會消失不見般的。

「對現在的赤司君而言，或許會感到有趣，但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感到厭倦的。」黑子肯定的說道。

「我最討厭有人隨便預言我的未來呢，哲也。」赤司有些粗暴的抬起黑子的下顎，雖然很不舒服，但黑子並沒有掙扎，只是任憑對方動作，主要是因為他也感受不到疼痛的關係。

「找到小赤司了，你在和誰說話啊？」突然有個活潑的嗓音傳來，赤司轉過頭便見到呆愣著的黃瀨，黑子瞇起眼眸，他對這個黃色頭髮的少年有印象。

「怎麼了？涼太？」為了喚回失了魂的黃瀨，赤司出聲呼喊，而那抹金黃色的身影開始瑟瑟發抖，「小、小赤司，怎麼會、會握住一個頭？這、這是新的整人節目嗎？」對於黃瀨的話，赤司有些驚訝，該不會他的手能讓黑子顯形？

「赤司君，放開我那位涼太君就看不見我了。」黑子好心的提醒道，而赤司也緩緩地鬆手，黃瀨就這麼看著那本來被赤司握住的水藍色頭顱消失，然後又慌慌張張的想逃離，但赤司的眼神不容他離去。

「我、我都不知道原來小赤司會通靈好厲害哈哈哈……」黃瀨乾笑著，就怕對方下一秒會因為不悅而讓自己的訓練翻倍。

「涼太。」

「是？」

「明天的訓練你覺得應該要加幾倍呢？」很明顯就是不高興的模樣，黃瀨真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非常不好，誰不好惹，偏偏惹上自家的隊長。

「雖然我不知道赤司君你們在談些什麼，但請赤司君別太過欺負涼太君。」雖然赤司看的見黑子，但對於黃瀨來說卻只有聽到聲音，雖然有些恐怖，但那個聲音聽起來非常讓人安心，好像什麼都不用害怕一樣。

「哲也在替涼太說話？」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黃瀨確信他自己聽見的聲音不是幻聽，因為赤司似乎還能看見對方。

「是的。」

「可以哦，我能不讓涼太的訓練翻倍，但是做為交換，哲也只能叫我一個人的名字，其他人都得用姓氏稱呼哦。」黑子對於赤司孩子氣的賭氣威脅感到無奈，但他並不希望眼前那抹金黃色的身影受到不公平的對待。

「好的。」

「涼太姓黃瀨，然後我的名字是征十郎，我要你叫我征，沒問題吧哲也？」赤司的語氣不容拒絕，而黑子輕輕的搖了搖頭，「沒問題。」

黃瀨第一次對黑子的印象是被赤司抓著的頭顱，以及那柔和的說話方式，雖然初次見面的場景有點恐怖，但黑子本身卻非常溫柔。

他突然有點羨慕赤司能夠見到對方的模樣，一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妖怪吧？

黃瀨靠上前，企圖和對方搭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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