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著下顎,黃瀨無所事事地攪動咖啡望向小小的漩渦,消失便再重複動作。從一開始的專注到現在,兩眼出神心思早已不在此處。攪拌的動作仍執拗地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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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做什麼事都不對。緊蹙眉間,心底有股焦慮在燒灼著折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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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醜的臉就別出去丟人現眼了。」回憶不久前他想起身跟隨,卻被青峰壓回位置上。黃瀨張著嘴卻辯駁不了,此時臉上的瘀青的確不少,正找出一句話勉強能反駁時,對方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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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為什麼呢,這股壓抑不下的恐慌。連是從哪裡來的惶恐也不知道,彷彿無端滋生的白蛆在不知不覺中侵佔了整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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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相繫、緊緊相繫——在擺盪搖籃中的,就我和你兩個人,將我倆——」鈴聲冷不防地響作,嚇得黃瀨從神遊狀態瞬間回神,手上的咖啡匙也從指尖滑落撞上瓷杯,發出短促刺耳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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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綠間?有一陣子未聯繫的人名出現在螢幕上,黃瀨瞠目愣神了一會才想起來要回應。按下通話的綠色話筒按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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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綠間怎麼有空打來了?是想我了嗎?」他算一算時間,這時候小綠間應該還在外地執行暗殺任務才對。黃瀨放棄繼續攪拌的無聊動作,撐托的左手改為擺放在桌上,雙眼向身旁的偌大落地窗遠望外景,嘴上笑著向綠間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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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殺灰崎的任務我知道了,青峰呢?在你身邊嗎?」綠間一口嚴肅的語氣,讓本來準備收到斥罵的黃瀨感到詫異,內心毫無由來的焦慮又開始不斷翻騰,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整個人竟然惶惶手足無措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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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話都還沒結束,世界宛如被用力晃動般地面剎那震動,連一旁的玻璃也感受壓迫晃震了好一會,一直觀望著外頭景色的黃瀨愣然,他眼睜睜看著遠處的街道上接二連三的爆炸,一個緊接一個的爆轟向天而竄上,店內霎時被人群的尖叫聲或驚呼聲淹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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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來得太突然了,黃瀨甚至在想自己是否做了一場惡夢。停不下嘴唇的顫抖,因為他發現那一條道路是青峰必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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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慢了一步,這是灰崎的挑釁,剛才我在任務中受阻礙是他的陰謀,又故意留下這條訊息要我告訴你們。」綠間的聲音在他耳裡聽來似遠似近,像是離水的魚喘不過氣,黃瀨抓撓著彷彿快爆掉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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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掛了。」他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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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瀨你別太擔心,青峰那傢伙死不了的。」語裡難掩擔憂,除了青峰及紫原的安危外,最主要的就是黃瀨的反應。外表看似堅強的人,實際上非常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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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你放心。」結束通聯飛快地闔上手機,黃瀨一把抓起放置在椅背上的外套,打算向外奔時卻不知自己的雙腳發軟,踉蹌了幾步,咬咬牙捶打不爭氣的大腿,硬撐著跑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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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地獄是什麼樣子。黃瀨覺得,他已經見識到八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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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雙手裡逝去的生命無數,就算血腥殘忍的畫面看過不少,眼前撲面而來的絕望幾乎讓他無法承受。奔跑而過的街旁,一路上都是傷者的哀號聲,有半死不活的、有肢體殘缺的,還有倖存者不知是好的啜泣聲,已經有相扶相持的互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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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還找不到他要找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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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有事的,你絕對不能有事,你要是死了我找誰算帳,你要是死了我絕對我絕對……。彷彿跳針一樣,黃瀨雙眼發燙似乎有什麼即將奪眶而出,頭髮凌亂的不像話,一身向來整齊的西裝在奪門而出時亦隨之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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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剎那,黃瀨圓睜看見幾步遠的地上垂擺著一條黝黑色的胳臂,待他急奔過去的時候,眼淚終於無法遏止地流出,似乎是被炸彈轟炸而起汽車壓在上頭,僅剩唯一能辨識的手在外面,手臂的四周都是被壓擊後流淌的血泊,黃瀨疼得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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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尚未寫完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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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想號哭卻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眼淚也好、嚎啕也罷,原來痛到深處真的什麼都做不到。黃瀨雙手遮掩著嘴唇,頻頻發顫的雙腳怎麼努力也無法前進一步,猶如被鐵柱殘忍地牢牢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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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瀨!」耳畔恍若還能聽到青峰的叫喊聲,黃瀨再也無法承受巨大的哀慟,一路驟奔的雙腿此時終於發軟以表方才過負荷的使用,跪倒在對方的屍體前,低垂著頭握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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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瀨!你到底在幹嘛!」又是小青峰的聲音。淚珠沿著眼角滴落在柏油路上綻開暗色的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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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聲音像是從……。突然感到不對勁,黃瀨迅速扭頭往後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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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穿上的外套不翼而飛,衣內的襯衫破爛得像是路邊乞討的乞丐,臉龐似乎被黑煙熏過連頭髮也亂如鳥窩。不過,的確是他心心念著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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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峰!嗚嗚我剛才以為你死了!真的是嚇死我了!嗚嗚嗚——」箭也似地奮迅一跳,黃瀨撲上一臉錯愕的青峰,把眼淚及鼻涕都抹上對方快無法蔽體的襯衫,心情大落大起令黃瀨一時間差點失去語言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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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咒我!」捶了黃瀨的頭一拳,青峰恨恨地大罵:「媽的灰崎那混蛋,這次我非得整死他,要不是我覺得哪裡不對勁,還真的要讓他笑破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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啐了一口血痰,青峰第一次警覺到自己離死亡如此接近,如果不是憑著自己那如野性一般的直覺,他此時早就是一團焦肉了,或許更慘連點渣都看不到也說不定。越想越不爽,青峰腦子裡已經開始在想找到灰崎要如何把他極其酷刑,看是要先拔掉牙齒還是要把骨頭一根一根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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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沉下臉,扳著手指不斷發出啪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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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小紫原!他人在呢?」臉埋在青峰肩窩裡的黃瀨頓時想起另一位夥伴的存在,猛地抬起頭差點擦撞上對方的下巴(害得他接到一連串的叨罵),心急地四處張望紫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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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頭。」手掌用力巴下黃瀨好動的頭,拇指比了比自己的身後:「現在完全是生人勿近的魔王。」語調裡有些看好戲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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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他自己而已,現在猖狂的灰崎連紫原也徹底一併惹毛了。畢竟中區是紫原的管轄範圍,灰崎如此目無中人地在紫原的區域裡炸翻一整條大街,無疑是賞了他兩巴掌,喔不,這形容有點不恰當,應該說當場將他心愛的點心挑釁地用腳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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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狂化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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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情況也跟形容的相去無遠,方才紫原從糖果鋪抱出來的兩大包甜點零食,全在剛剛那場爆炸中慘烈就義了,就算沒一年前那場事件,光是這仇紫原也絕對跟灰崎槓上。不過現在,手頭上也沒任何甜食可以安撫他的情緒,怕是有也說不定沒用。青峰感到頭痛地搔了搔頭,良久後嘆口氣也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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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把暴怒的魔王丟給現在的守護人去安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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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的事真是他媽的接踵而來。」反正他就當順便去那治療一會。爆炸的震波多多少少還是影響到他的身體,輕微內傷可能逃不了。青峰扯扯嘴角譏嘲著自己也有被人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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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如昏沉般被灰暗的烏雲壟罩,街道上救援人員不停來回穿梭,不少擔架抬著傷重者痛苦地呻吟,更多的是失去生命的屍體被堆疊至一旁的哀傷,周圍的親屬如適才的黃瀨一般悲慟跪地哭喊,人生八苦、愛別離苦,與摯愛天人永隔的撕心裂肺是誰也都不想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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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靠近的人也毫無察覺,逐漸沉暗下來的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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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在某棟商業大樓的頂樓上,這裡是瞭望中區全景的著名建築物之一。飽覽中區規模最大亦是第一次發生的爆炸事件,身為始作俑者,男人張開雙臂咧嘴笑得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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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真是太可惜了,竟然沒能目睹大輝那傢伙灰頭土臉的喪犬模樣!」接獲青峰及紫原生還的消息,早知道對方不容易解決的灰崎只是咂嘴可惜,不過看見手下傳來的照片,青峰眾人狼狽不堪的樣子使灰崎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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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傷到無辜的人不是嗎?」背後突兀的聲音忽然煞風景地插入,讓灰崎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氣氛陷入一股詭譎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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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一步一踱走向發話人的身旁,灰崎在對方的耳畔輕輕地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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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沒好果子吃,男人還是選擇再複誦一次問句:「沒、」啟口才吐出一字,腹部馬上挨下灰崎沉重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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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婊子也想立碑坊?別笑死我了。」灰崎抓住男人的脖子拉近自己,另一手狠狠扒開他的衣領,不僅是脖子上、鎖骨連肩窩以下全是霸道的齒痕及瘀紫猖獗地盤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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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我身下叫的是誰啊?」輕蔑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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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面色慘白地揮開灰崎的桎梏,殘酷無情的汙辱猶如銳針般戳破他不斷遮補的黑洞,洞裡充斥著太多不堪的回憶像是隨時準備吞噬他,假裝若無其事,眼前的惡魔卻總是喜愛舔拭他人掙扎下的痛苦,傷痕再多次的掩飾到最後也定會被他惡質地揭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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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你可是幫兇呀,沒你可沒那大一堆炸彈,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對於男人的反抗不以為然,灰崎湊近隨著自己一字一句而渾身僵直的人面前,恥笑他矯揉做作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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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過是第一步,英輝。」雙手輕放在男人僵硬的肩上,在對方的耳旁輕聲宣告中區未來的危機。交錯的臉龐,石田眼底掩藏不住的絕望,灰崎嘴角咧起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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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伏兩年多的殺機已然肆意破土而出,目標直指中區的核心王座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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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區醫院正因為不久發生前的大爆炸陷入一團忙碌,急診室頓時像沙丁魚湧入般不斷有傷者被送進來,把關的醫護人員忙得焦頭爛額趕緊分類傷重輕緩,以免耽擱下一個流程嚴重可能枉送生命,醫生護士腳不沾地搶救臨危的重傷傷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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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患需要局部麻痺1.0g的Procaine,檢視一下血型,血袋也Stand By。」拉下聽診器,僅露右眼的男人評估完病床上哀疼的傷者,冷靜地下達指令給身旁的護士,便轉身為另一床同樣炸傷的傷患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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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冰室醫生……」聞聲冰室轉頭一看,見狀他微微攢眉,眼前似乎是剛進不久的菜鳥護士,抱著急救藥品眼角泛淚地怯怯道:「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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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對於小護士的神情感到十分疑惑,不過想想可能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冰室問清楚地方之後交待其他醫生便前去找「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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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不需要幾步,冰室大老遠就知道小護士嚇得要死的原因是什麼了,除去外型媲美模特兒的人外,其餘兩位不是凶神惡煞就是活人勿近,強烈的氣場方圓三米內沒有人膽敢靠近,難怪小護士雖然據實以報看起來卻不願意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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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去療傷?」抽出插在白袍裡的雙手,輕觸紫原臉上被爆裂碎片劃傷的傷口的邊緣,面色不佳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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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他的樣子有哪個護士敢靠近嗎?」靠在一旁的牆上,青峰掀嘴皮笑了笑回應。方才不少護士都被紫原的眼神全數逼退,也不管自己傷口受感染的可能性,冥頑不靈的態度讓黃瀨也沒轍,只好請託快哭出來的小護士通知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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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峰我去借一點消毒水跟藥品繃帶好了。」見冰室來到便暫時不用多擔心紫原的狀態,但還掛記著青峰身上尚未處理的傷勢,向對方說明目的之後,黃瀨立刻動身往急診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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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回覆的時候看到的已經是黃瀨的背影。不知何由來的,莫名感覺哪裡不對勁。青峰皺眉努起嘴唇,直盯黃瀨的身影逐漸被人群淹埋,審視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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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冷靜一點!」突兀的驚呼勾回青峰的專注,扭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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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啊,亂上加亂也不這麼一回事啊。對於移開視線不過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內,場面的變換教青峰瞠目結舌。較常人相比異常寬大的手死死扣住男人的脖子,一旁的冰室竭力在讓失控的暴走魔王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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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門的沙袋不打?」真是火上加油的人物,尚未熄滅的火藥現在根本是處於引爆。紫原對眼前冒出的人感冒到一個極點,彷彿打也打不死的蟑螂,礙眼卻毫無自知的頻頻出沒。手指啪喀啪喀作響,一切蓄勢待發只欠拳頭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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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要陷入人滿為患的窘境,醫院另開一處救護站供傷勢輕微者領取簡單藥品。儘管如此仍是造成大排長龍的現況,不過比起方才眾人不知所措的混亂,至少有個秩序能夠安穩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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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哪個瘋子做的?本來不過是為了黑子而來一趟,卻意外得知中區的大爆炸事件,火神皺緊眉間思索其中可能的陰謀,然而手頭上毫無相關情報愣是他想破頭也想不出吧。吐了口氣,他決定回去時向日向報備好調閱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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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您需要的好了。」接過台上置放的繃帶等物品,剛轉身準備要離開卻沒注意身後的人要直前,兩人頓時肩膀擦撞,火神懷裡的藥品霎時散落一地,彎腰正要撿拾的時候,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搶先自己一步全部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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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一個沒注意不小心撞到你了。」純粹猶如毫無任何雜質,眼簾忽地映入如此耀眼的金色不禁使火神瞇了瞇眼,一留神對方早就把藥品還給了不知不覺收下的自己。脖子不自覺往那個人遠去的方向扭去,剎那間,像是看見了不可思議的畫面,火神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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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在這邊?!抱著數量不少的藥品,火神驚愕地微微張口,從驚詫不已的狀態反應過來要往那個方向狂衝,上天總喜歡開點讓你笑也笑不出來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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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讓一讓,讓一讓好嗎先生。」「對、對不起。」一張緊急通過的病床從身前被醫護人員要拉過,後面緊接四五個病人家屬焦急地跟隨。一時間火神也無可奈何,只好阻止欲疾奔的腳步,不過半分鐘不到的速度,在心如火焚的火神眼裡像半世紀一般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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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終於毫無阻塞,幾乎是用上全身的力氣驟奔,路旁與火神擦身而過的護士想遏止對方的奔跑行為,轉身卻已經快看不到他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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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應該是這裡沒錯的。心臟因疾奔又急停而快速跳動,火神左右不停以目光掃射四周的人物。彷彿方才的不可置信,卻還要更加駭異萬分。沒找出應該見到的人物,卻意外撞見眼前苦尋多次無果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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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也?」愣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呆愣地唸出對方的名字。腦袋像被上萬台轟炸機攻擊,他完全不能理解一個離開醫學院的高材生失蹤之後,竟然會在黑街裡的醫院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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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Tiger。」好不容易將紫原的情緒安撫穩定,沒料想到許久未聯繫的「兄弟」會在此時現身,彼此重逢的形式竟是以這樣微妙的場景。冰室微微驚訝後,便揚起微笑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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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來了一個討厭鬼啊。」咬咬冰室丟進嘴裡的糖果,適才實在還沒揍得夠爽快,紫原從冰室的懷裡抬頭接道:「可以續打嗎?小室。」儘管人只是坐在椅子上,盯視過來的眼神卻讓火神不寒而慄,宛如正在評估這個沙包的耐實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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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被亮黃色封鎖線封圍的大道,惟恐自己誤觸了未爆彈的想法下,也或是下午的大爆炸使中區的民眾陷入深深的陰霾,沒有任何人敢路過此處也不用警察費心力勸散。不少警察正在現場蒐集相關證物,而警犬在一旁嗅聞著街道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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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受不了!看過焦屍後竟然還能吃下那麼多牛肉飯。」嫌棄地將手掌在鼻前揮動欲驅散對方嘴裡濃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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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肚子餓了管啥都能吃啊,哪需要分什麼時間,真是婆婆媽媽的。」在發話前就打了個飽滿的響嗝,男人的身型魁梧壯碩,摸了摸後腦勺對於同事的抱怨不以為然地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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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現場一看果然超級慘耶!那傢伙真是夠膽子,敢在赤司司的地盤裡這樣幹!」吹了下口哨,露出嘴裡的虎牙,掩不住臉上的興奮四處蹦跳,與其說是男人倒比較像是一個大男孩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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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長官,目前發現疑似黑索金(Hexogen,RDX)炸藥的殘留物,已上報通知送往進行化驗。」日向行舉手禮向三位階級比自己高的人物報告最新的搜查結果。命運真愛捉弄人,踏進黑街的原因竟然不是因為要找出失聯多時的夥伴,反倒是這次的大爆炸案件意外促使他期望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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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日向前輩面前的那邊三個人是誰啊?不是我們局內的人吧?完全沒看過的樣子。」進入警局的日子稱不上多少不過也算是有一段時間了,對於從來不曾見過面貌的人員感到十分好奇,降旗湊近同期的河原身旁低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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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是吧,具體詳細這我也不太確定。」河原抓抓後髮,露出抱歉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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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們小菜鳥不知道的事就讓我來說明吧。」明明是竊竊私語的音量,一嘴貓型的男人彷彿生了順風耳似地恰巧接下了話句,準備將原先結束的話題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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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金井前輩!」像是任何被上司當場抓包在打屁偷懶的下屬,降旗及河原兩人對神出鬼沒的小金井嚇到聳起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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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放輕鬆冷靜一點,別把日向吸引過來否則我們就完蛋了。」小金井立起食指抵在嘴唇前阻止兩個後輩的驚呼,而後賊兮兮地勾起笑像是標準的八卦大嬸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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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邊的三個人啊,可能是你們晚了幾期吧。為首那位下睫毛挺濃密的黑髮帥哥叫實瀏玲央,旁邊打嗝打不停、被他一撞可能半條命會沒的叫根武谷永吉,最後身上像裝了金頂電池完全靜不下來的是葉山小太郎。在警校裡他們可是傳說中的『無冕的五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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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將?這裡只有三個人啊?」降旗困惑地發問,認真的神情只差沒來個舉手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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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金井一面搖頭,一面嘖嘖地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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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怎麼了嗎?任務失敗身亡之類的?」河原摸了摸下巴揣測各種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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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NO、NO,當初也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五將之一的『惡童』尚未畢業便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找也找不到,至於另一位就是——」衣角頓時被一股拉力扯動,說得正是興頭上,小金井以為是水戶部無聲的督促伸手拍打想勸退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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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日、日向前輩好!」刷地一聲,整齊劃一的舉手禮,連語調裡也是同步調的顫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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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終於感到事態不對勁,小金井渾身輕顫地轉過身,見日向一臉微笑陰影卻佔了半張臉,如果能有「立即昏倒」這種選項他一定毫不猶豫按下去的,可惜都是癡人說夢話,小金井含淚望向一邊擔憂的水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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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位長官是什麼時候走的啊!受死前的小金井在心底哀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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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空是吧,吃飽太閒了是吧,讓你在一旁八卦,要不要順便送上瓜子讓你嗑一嗑啊?」日向的嘴角弧度越是上揚,小金井等三人的心臟鼓動速度就越是上升,正當他們認為自己的任期即將因此到期時,日向嘆了口氣擺擺手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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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在斷頭臺上等待刀片將落,罪狀已據證鑿確,卻忽然被告知大赦釋放。小金井拍拍胸膛鬆了一口大氣,降旗及河原也捏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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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的也是,這樣的日向的確太反常了……」開始充當水戶部的發聲器,小金井望著對方表露濃重的憂慮,點了點頭深感同理地說:「最近不光是木吉的事,連火神那也毫無聲息,焦頭爛額之際又添上亂七八糟的麻煩。」眉形成八字地微垂,拍了拍水戶部的後背像是在對他安慰,又彷彿在自我鼓勵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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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雲過天晴不是嗎。」打氣般輕捶了對方的肩膀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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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搭。液體滴落在腦門上,小金井詫異地抬頭仰望天空,不知何時中區的上空被厚實的烏雲層層壟罩,猶如要將整片土地直吞的氣勢,光線像是第一位被吞噬的犧牲者,整個黑街以肉眼的速度灰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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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心頭也宛若被沉甸甸的烏雲覆蓋。小金井對上水戶部的雙眼,在彼此的眼底看見那一抹揮之不去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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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雨了呢。」看著手掌上的雨滴,不用多餘的猜測,光看天空的模樣就知道鐵定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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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麻煩,反正把那傢伙跟紫原分開後,還是要回去帶走他啊,順便躲雨算了。」總算是換上乾淨的襯衫,一聽可能又要淋溼的消息嫌棄地皺緊眉頭,不過轉念一想頓時也無所謂了,在後腦交叉著雙臂往醫院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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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剛才怎麼慢吞吞的?」像是隨口提出的疑問,連對方的表情也沒什麼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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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呀,不小心撞到一個人了啦。」圓睜雙眼似乎感到十分驚訝,腦海閃過如火焰燃燒的紅髮,笑了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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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走吧回去接紫原,這麼久了氣也該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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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捕鼠計畫~♪」哼起不成調的曲子,兩人一同踏入離開不久的醫院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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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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