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ty 90》 - 第五章

停下動作，四雙眼睛充滿警戒的看著緩慢上升的拉鍊。

許多可能在腦海閃過，卻無法確定究竟是什麼人在帳棚的外頭，或者說是什麼「東西」。

低下身，想抓點什麼，如果外面的人突然衝進來，還有反擊的餘地。

拉鍊被拉到最上頭，由外向內出現了一個手掌，一個明顯比我們都大很多的手掌。

著急的摸索著，雙眼緊盯著眼前，手上突然傳過一陣刺痛，低下頭發現是打到了始終掛在腰側的珠鍊。

猶豫了下，我拆下珠鍊緊捏在手上，如果出現的真的是那個「東西」，就會毫不猶豫地砸過去。

帳棚被掀開來，我和王降同時站起來，我快速舉高握著珠鍊的那隻手…「爸？」

停下高舉的動作，我瞠大眼睛看著帳棚外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其他三雙眼睛全看向我，充滿疑惑。

「…爸？」像是要確定一般，我又問了一次。

「阿，我就知道是妳們，小若，妳們還好嗎？」老爸溫柔地微笑。

「你怎麼在這裡？」沒有回答老爸的話，又丟出問題。

「妳奶奶告訴我妳自個跑上來了，幸好有趕上。」老爸依舊微笑著。

「橘子，他是妳爸爸？」嵐靠過來問。

沒有轉頭看嵐，我盯著眼前的人點了點頭。

「妳們在收東西嗎？那快點收吧，我和其他人在外頭等妳們喔。」老爸說。

「其他人？」除了老爸，還有誰？

「對阿，小魏和阿禾。」沒有等我回應，老爸便走離帳棚。

「魏叔叔？阿禾叔叔？怎麼會…」我喃喃自語。

「橘子？」阿寧推了推我。

抬起頭，我扯了扯笑容，「嗯？我們快點收吧。」

阿寧和嵐開始收拾著四散的東西，沒再繼續注意我。

我低頭看看手上的珠鍊，覺得有點頭痛。

把手上的珠鍊重新掛回腰側，一抬頭便發現王降看著我。

王降微笑，然後開始收著自己的東西。

幾分鐘後我們四個紛紛踏出帳棚，在帳棚裡雖然沒有很暗，但相較於外頭直接灑在大地上的陽光，一時無法習慣，我暈眩了下。

有人走過來，拍拍我的頭，然後關心的問：「小若，還好嗎？」是魏叔叔。

瞇著眼睛，努力適應著光亮，我搖頭，微笑。

「把帽子戴上吧。」突然有頂圓帽戴到我頭上。

張開眼，看見站在一旁的是阿禾叔叔。

「你們…？」聲音有些哽噎。

「妳老爸說妳和朋友們在這裡迷路了，小鬼，這裡妳也敢帶路，真的是。」阿禾叔叔伸手彈了下我的額頭。

「好啦，不哭了，瞧都嚇到妳朋友了，我們這不就來了嗎？」老爸還是這麼溫柔，張臂抱住我。

吸吸鼻子，回了聲嗯，卻捨不得離開老爸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他。

「好了，我們走吧，時間耽誤了不少喔。」一旁的魏叔叔柔聲地說。

老爸放開我，笑了笑，替我擦掉眼淚，然後便往前走。

「小鬼，跟好。」阿禾叔叔又敲了我一下頭，也跟著老爸和魏叔叔的腳步前進了。

站在原地，我沒有馬上跟上去，望著前面人的背影，腦子一片混亂。

「我們走吧。」王降走過來，對我微笑，然後突然伸手碰了下我的臉。

愣了一下，我瞪著他，對方加深了笑意。

「走吧，救星到了，妳的壓力就不會那麼大啦。」嵐還是一貫的開朗，絲毫沒發現什麼異樣，抓著我的手便往前跟上。

始終站在後面的阿寧走到王降旁邊，皺著眉看了他一眼後也跟了上來。

噙著笑，王降抬頭看看明亮的天空，「今天亮了許多阿，但願別只亮這麼一下子。」

※ ※ ※

一路上，只有沉默的腳步聲，沒有人交談，只專注在自己的腳步上。

依舊想著昨夜的那雙眼睛，他究竟想表達什麼？可以感覺到，他的不友善並不是對我們的惡意，純粹想把我們趕離那裡，難道那裡曾經發生過事情，我們的帳棚佔了他的「位置」？

一想到我們可能睡在他「睡」著的地方，我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怎麼？妳想到什麼了？」不知何時走在我旁邊的王降突然說話。

轉頭看了看他，又把視線轉回前方，沒有立即回話，而他也沒有催促我回答。

直到我們停在一個小涼亭，老爸宣佈休息十分鐘後，我獨自走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坐著，等對方靠過來。

「你覺得那個人是誰？」沒頭沒腦的把問句丟給旁邊的人。

「不知道。」灌了口水，王降很乾脆地說。

「這裡是不是有發生過什麼事？」我又問。

「不知道。」他依舊回答得很順。

皺了皺眉，我握緊手上的水壺。

王降看著我的動作，手上沒動過的水壺很是沉重，「妳不喝水嗎？」

「不渇。」晃了晃手上的東西，看著透明的水在裡頭流動著。

點了點頭，「剛剛，我們都在走直線，沒有轉彎。」王降突然蹦出一句不相干，而且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轉頭研究似的望著他，然後點點頭，「抱歉，不該貿然帶你們上來的。」

「這不是妳的錯，而且是我們自己要跟來的。」王降笑了笑。

依舊把玩著水壺，我笑不出來。

「妳們在談論什麼？」老爸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他的腳步很輕，一點聲音也沒有。

「沒什麼。」我對老爸說，然後跳下石頭。

「爸，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我抬頭望著身高有一百八的老爸，看上去感覺有點迷離。

「很自然的就找到妳們了，我們有心電感應吧。」老爸笑。

我也笑了，心電感應阿，傾身我抱住眼前的人，緊緊地抱著，然後鬆開，走向另一群人。

「你們還好嗎？這一路上。」老爸看著我的背影，開口問。

「好，也不好。」王降回答。

老爸回頭看向王降，了然地笑了笑。

「伯父，你是嗎？」王降直視著老爸問。

看著眼前的孩子，微微笑，很微弱地說：「是。」

不知道老爸和王降在談論什麼，我知道他們是刻意避開我的，才會走過來，我也需要一些時間，把思緒組織一下。

「小鬼，說個故事來聽聽吧，妳們昨天應該有說故事吧。」走進涼亭，阿禾叔叔這麼對我說。

「叔叔怎麼知道我們昨天有講故事？」嵐一臉驚訝。

「用膝蓋想也知道。」阿禾叔叔一臉我超級厲害的表情。

看了阿禾叔叔一眼，我走到椅子上坐下，「這是我的KK音標老師發生過的故事。」

他在國外留學時，因為宿舍和校舍很近，所以常常睡到快遲到才匆匆忙忙去上課。

某天晚上，他依舊拖到快遲到才抓著書本跑去上課，卻想到可以抄截徑的校舍正好在施工，只好繞道而行。

可能是因為晚上的關係，再加上已經上課了，整路奔跑都沒有其他學生。

遠遠的，他突然看到有一個長頭髮的女生也在奔跑，心想遇到遲到的同伴了，便飛奔上去搭訕，但那女生卻始終沒理他，只是顧著跑她的。

老師很白目地伸手抓住那女生的手臂，氣喘著說：「同學幹嘛都不理人！」

但那人回頭時差點嚇死他，因為那女生沒有任何五官，一張平整的臉對著他。

「之後老師就失去記憶，只知道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保健室。」

「聽說看不到臉比較好耶，因為看到臉表示他跟你有仇。」嵐突然冒出這句話。

「是嗎？但妳現在看到我的臉啦。」阿禾叔叔突然把臉湊進嵐。

嵐嚇了一跳，愣住了。

一把把嵐抓到旁邊坐著，「阿禾叔叔，別嚇她，不是每個人都是被你嚇大的！」很以下犯上地把他踢開。

「看不看得到臉要看對方要不要讓妳看到，至於是不是惡意的，得看『他』本身了。」王降插話，雖然是在回答嵐的話，卻看著阿禾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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