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ty 90》 - 第十九章

我伸手按住阿吾的手，很意外的，我輕易地就碰觸到他，他的體溫很低，跟自己的相差不多，是他太「熱」，還是我太冷？

阿吾抬眼看我，眼眸裡的靈智差點斷線，淡淡的紅色若隱若現，不是電視上演的那種出現又消失的詭異紅光，而是瞳孔收縮轉變成紅色，取代原本的理智。

血腥的畫面絕對不要再看第二次，尤其這次數量還不少，無法想像動漫裡斬殺群妖的畫面在面前上演，也完全不想經歷，我暗自抹了把冷汗。

望了王降一眼，他無奈地笑了笑，開始他的故事。

王降住的社區有個傳說，晚上會有個男人追著人狂奔，口中發出不規律地喃喃。

有一次真的讓王降碰上了。

王降發現那男人本身是人，只是中了邪，是個遊民。

只有骨盆，沒有雙腿，也就是說他是用爬的在追逐人。

那男人看著王降，向他笑，嘴邊留下的唾液參雜著一些黑點，眼神變得很詭異、很噁心。

然後男人挺直雙臂，王降看到他周圍的黑氣，趕緊逃跑，遊民追著王降跑，很滑稽的畫面，可是看見他不斷吐出的黑點，已經不是噁心能夠形容。

跑了一陣子，王降轉過身看，遊民雙手的骨頭無法支撐恐怖的速度而斷裂，警察過來，將那人當作一般遊民處理。

沒有人看到的是附在遊民身上的邪靈一直都在，窺伺著下一個獵物。

而下一個倒楣者是處理那件事的警察，邪靈的獵物。

我的眼神已經有些茫然，狀況已經不是普通的糟了，某種恐懼在高漲，必須停止說故事、聽故事，但眼前的情況不得不，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阿吾瞪著我，眉頭皺得很緊，「妳不該聽故事。」

「沒有選擇的餘地。」我也很無奈。

「可以直接殺掉。」阿吾毫不猶豫地說。

「那我寧可這樣。」我的眼神變得森冷，明顯表示自己極度厭惡這種做法。

負面情緒讓黑霧又開始騷動，可以感受到他們發出一種讓人心情變差的共鳴，刻意點燃我們的怒火。

不會讓你們輕易得逞，我心想，嘴角帶著蔑笑。

深吸一口氣，理智回歸正常值，我盯著營火看，最糟的情況不過那樣，我不想出手，也不願任何人出手。

殺鬼和殺人一樣，開始覺得愧疚，後來覺得無所謂，逐漸無感後會染上一種瘋狂，上癮般地嗜血，最後只會退化成野獸，那比誰都悲哀，我不允許自己變成那樣，也不會讓同伴變成那樣。

無法得逞，黑霧更加躁動，甚至迫不及待地包圍我們，卻害怕營火帶來的炙熱，停留在光源的外頭，讓光照不到的地方更加黑暗，更加令人感到不安。

「靠過來點。」示意阿寧和嵐靠近營火一些，遠離點那股黑暗。

「繼續說吧。」反正最壞的打算都有了，什麼都無所謂，我突然覺得輕鬆了點。

「記住自己是誰，是什麼就好了。」王降坐在突出地面的樹根上，也盯著營火看，在令人不安的黑夜，再度開啟另一個故事。

那是王降學校的故事，有個男人被挖出嘴後逃到市區，半路就死了。

是誰殺了他呢？真的有這個故事嗎？無人知曉。

那時候的王降還只是個小學生，對於人鬼殊途不是太理解，或許也是那時才懂。

那天下課和朋友約好要去逛街，因此沒上校車，那時王降只覺得一陣陰冷，沒想太多，依然和朋友走著。

肚子餓了，跑到一間拉麵店，照理來說不會太冷，可是當他坐下的那一刻感到一陣陰涼的氣息。

背後有人，王降第一個直覺就是這個。

沒回頭，等麵送來，透過倒影，王降看見了背後的人，他不覺得害怕，只是好奇，為什麼會跟著自己。

打發掉同學，走出麵店，那人沒有躲，就靜靜地站在王降背後，非人的溫度一直徘徊在脖子上，然後覺得背後有點沉。

這下王降開始害怕了，不知道要怎麼反應，蒼白的手指一根根地晃到眼前，上面有著黑色的痕跡，然後他聽到笑聲，很嘶啞的笑聲。

聽不清那人在說什麼，好像是呢喃，但是聲音震盪在王降腦海。

「來吧。」甩開對方，一回頭，總算看見背後人的身姿。

穿著學校的警衣，臉部下半是黑色的，很模糊。

摸了摸背後，身後的衣服有些濕潤，看著那人明顯外吊的舌頭，非常噁心。

忘記自己回了什麼，那人看著王降笑了很久、很久，然後沿著西門町的道路，一直走了下去。

學校發生了什麼事？又為什麼要徘徊在街道？王降知道，他不是冤死的，不會是。

回家洗澡時背後有明顯的燒傷，衣服也得丟了，透過鏡子王降看見嘴巴周圍，被打了個叉的形狀，一時火大，王降衝上街找他，卻找不到。

王降有好一陣子沒法說話，曾經有過記號，可能還會再來一次，到時候…

這次沒有太大的感覺，倒是光源外的黑暗安分了些，得到些許的滿足，他們還是懂得閉嘴點，暫時。

太得寸進尺對誰都沒有好處。

很努力想著以前的事情，回憶也好，破碎的記憶也罷，喜怒哀樂全不放過，我記得自己是誰，不能任由自己墮落。

回憶著過往，讓我想起之前的事。

之前那場車禍所作的那個夢，其實到現在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有個女生，我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存在。

她打開我的房門，站在門口看著熟睡的我，直到我被視線干擾醒來，看到她。

當下真的被嚇到，她的視線很寒冷，沒有不友善，但是異常寒冷，被盯著的人會不禁寒毛直立。

不知過了多久，她轉身走向門口，我以為她要離開了，卻又停下腳步，轉過來看我，當下的想法只有一個，「要死了，要又停下來幹嘛！」

緊張地看著她，那女生又轉身繼續往前走，然後又再度轉身，當下我真的想翻白眼。

她看著我很久、很久，後來才意會到，是不是要我跟她走？

死小鬼，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跟上去了。

跟著她，走下大樓樓梯，到了中庭，然後那女生不見了，跟在後面的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就醒了。

接連幾天我的夢持續停在我被帶到中庭，然後看著她不斷地在我家大樓裡徘徊，像是要來回找尋什麼。

出事前一天，我沒想到原來夢還有續集，依舊跟到中庭，看著她徘徊，然後她突然看著我，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不好的感覺席捲全身，頭皮都麻了。

像先前一樣示意要我跟著她，我再度跟著走，但走出大樓不是我熟悉的道路，而是全然無知的大馬路，她轉過身，還是看著我，當下真的很想說，能不能不要再看我了…

頭皮發麻的瞬間，她衝向大十字路口，一道閃亮過去，我來不及意會那閃光是什麼，我又醒了。

隔天就出事了。

也不算什麼故事，只是一段記憶，在想起那雙眼睛還是會覺得不舒服，後來也沒在夢到任何怪異的夢了。

「我做夢比較狠，會直接演練給我看好幾天，還會痛勒。」王降說。

愣了愣，「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什麼想什麼？」王降一臉不解。

「想以前做過的一個夢。」我皺眉。

「小姐，我不會通讀心術，妳剛剛說出來了。」王醬白了我一眼。

嗯…為什麼我沒感覺自己在說話…？

「我的體質沒到那，而且我怕痛…」不願多想，我趕緊轉開話題。

王降的經驗真的令人不敢恭維，那種寫實感和臨場感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

「不過早知道那光是什麼就好了。」我一直有這種想法，明明可以阻止一切，卻任由它發生，一直以來都耿耿於懷…

「都過去了，就忘記吧。」阿寧拍了拍我的肩，我轉過頭對她笑了笑。

外頭的東西安分很多，幾乎到了寂靜的狀態，阿吾若有所思地望著那片墨汁般的黑夜，竟也開口講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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