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的三朵花 - 03

面對高聳的荊棘牆，賽瑞斯嚥了口唾沫，不管看幾次、震撼的感覺總是不減反增，讓他幾乎有想跪拜的衝動。

就像是在看神蹟似的。

身旁的同學推了他一下讓他回神，然後用下巴指指方向，問：「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行動？我們這次想從東邊著手調查。」

在回應之前，麻糬在口袋扭來扭去，讓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就一起去東邊看看」收回，賽瑞斯苦笑婉拒：「我這次想去西北方看看，還是下次在一起去——還有，我覺得你右手的袖子和左手袖子捲起的高度不……」一樣。

還不等話說完，同學立刻摀耳大喊知道了啦，拉著要一起行動的同學逃離現場，還邊逃邊大叫強迫症要儘早治療才不會留下病根。

賽瑞斯笑了笑，將手放進口袋裡戳了幾下麻糬，慢吞吞往西北方的方向前進，為了確認方向，沿途還會跟路邊的植物們問問方位，植物給予他的回應是輕搖葉片來指路。

這樣還真是方便，完全不會有迷路的困擾。這麼感嘆著，確認過身邊沒人後，賽瑞斯將小精靈放出來，「在我肩膀上待著就好，不要亂飛以免其他人被看見。」

偏偏很愛跟他作對的麻糬飛到他頭上，還舒服的在上面臥趴，好不愜意。

「你真的很欠揍耶臭麻糬。」再一次的抱怨，賽瑞斯舒展筋骨，對一旁茂密的荊棘林問：「為什麼裡面不能進去？」

荊棘牆沒有半點表示，就如同往常一般。

本來這個調查就一直是停滯的，大約每半年就會到植物園周遭晃一次，但調查的結果總是千篇一律的沒結果。

就連為什麼會產生植物園也還是個未知的問題。儘管如此還是不能放棄調查。

他苦著臉，轉頭問身旁約有三米的半常綠灌木，「小燈籠，你應該知道植物園為什麼不給人進去吧？」

燈籠花輕顫橢圓型的葉子，賽瑞斯花了幾秒鐘才解讀出對方似乎指著他的頭頂——小精靈嗚嗚啊啊的叫著，不知道在說什麼。

什麼意思？賽瑞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正想再問一次，麻糬就抓住他的頭髮用力扯，「痛痛痛——你這傢伙到底要幹嘛啦！」

麻糬停下抓扯頭髮的動作，飛到他面前，用肥肥短短的小手用力指那片棘叢，接著又用力指賽瑞斯的頭髮。

賽瑞斯連忙護住頭：「不自己衝進牆裡就要抓我進去？你今天到底是發什麼神經！植物園裡面是禁止人類進入的啦、要進去你自己去！」

麻糬嘎呀地叫著，看起來一副挫敗的樣子，讓還在哀號頭皮很痛的賽瑞斯有點不安。

之前從不踏出家門的麻糬吵著要出門，似乎不是因為要來植物園的關係，畢竟之前他都來這裡這麼多次了。雖不知道原因，但對方今天真的很反常。

早知道帶紙筆出門了。突然有點扼腕，賽瑞斯抓抓頭，瞥了眼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燈籠花，「你知道麻糬是想表達什麼嗎？」

橢圓的葉面依舊指著失落到開始噴鬼火的麻糬。

他想了半晌，腦袋都快想破頭才突然意識到什麼，看著一定很不好突破的棘叢，他有點不確定地問：「真的要我照麻糬的意思，進到植物園裡？」

這次燈籠花就很肯定的給他答覆。

真的假的……要隨便進到植物園裡被老師知道一定會完蛋！而且能不能進去還是個大問題，到底要怎樣才能獲得荊棘的同意啊……

總之死馬當活馬醫。咬牙下了這個決定，賽瑞斯一把抓住失落亂飛的麻糬，鼓起武士要切腹般的勇氣，對圍牆問了自己都覺得白痴到不行的問題：「可以讓我進去嗎？」

被甩出的棘刺攻擊、被無視、被當成笑話在一天之內讓整座森林的植物都認識他，這些假設都在話說出口的那一剎那做好心理準備，然而荊棘卻動了動，接著在他面前扭曲成兩張相似的臉。

只有變出深褐色的臉，連脖子都沒有，但賽瑞斯還是辨認得出誰是誰——荊的左眼下方有著木條一般的痕跡，棘的右眼下方則是有著刺條的紋路。

從五官來看荊似乎是女性，棘應該是男人，和他家的藤不同，單看臉的話他根本分不出藤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不過這也不重要啦。

重要的是，原來荊與棘造成的圍牆是能夠變成人的，雖然只有臉，但還是非常難的，畢竟能夠變成人的植物少之又少，聽爸媽說藤的來歷還不小，似乎是為了報答他家祖先才會盤踞在他家。

這樣看來來歷似乎真的很大，連守護植物園的荊棘都只能變出臉，藤卻可以完整變出人的上半身——不對、這個也不重要！

不小心在腦中自己歪了重點，賽瑞斯用力拍上臉頰讓自己清醒點，仰頭看那兩張的表情截然不同的臉，問：「為什麼突然要變成人型？」

「被拜託了，可以讓你進去。」冷著一張臉的棘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雖然很不想讓你進去，可是被拜託了所以你可以進去。」相較之下聲音偏細偏高的荊附和道。

賽瑞斯瞪大雙眼，「你、你們會說話？」教科書上不是說不會嗎！從小到大藤也沒發出過任何聲音給他聽啊！

「本來就會說話，只是不想說。」

「不發出聲音人類也可以懂，那就不說話。」荊眨眨眼睛，「可是現在說的事很重要，不能被誤會所以只好說話了。」

棘冷著一張臉，「可以讓你進去植物園，但是進去後就不能再出來。」

荊笑容滿面地接著說：「要出來有條件，只要忘掉所看見的事物就可以了出來了喔！」

「等、等一下！」覺得腦袋有點轉不過來，賽瑞斯深呼吸了幾次，努力壓下驚訝的情緒，「那如果我不進去，可以告訴老師或同學這件事嗎？」他相信圍牆可以變成人、甚至其實植物都會說話這點應該是大發現！

荊棘沒有回應，依然是一個面無表情一個笑容滿面，但卻都一瞬不瞬地直盯著他，兩張相似到有點可怕的臉無聲的給他壓力。

「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啦……」他癟癟嘴，手中的麻糬扭著身體，一副急著要進到植物園的模樣。

賽瑞斯再一次深呼吸，接著抬眼望向荊與棘，「請你們讓我進去植物園。」

聞言，兩張源先貼得很近的臉慢慢分開，隨著他們分開、整道高聳的荊棘牆也跟著分開出一道足以一人通過的道路。

在踏入植物園之前，賽瑞斯輕聲問了句：「你們是《森林野餐》中描述的雙生子嗎？」

如果《花園》講述的小精靈是真實存在，《森林野餐》中進到森林深處就消失不見的雙胞胎也極有可能是真的——但人不可能會變成植物，所以要是真的、那這一切果然都是由歷史改寫的童話。

就像被後人加油添醋的傳說一樣。

荊笑嘻嘻地望著他，棘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再開口。

見狀，賽瑞斯也不再窮追猛打死要逼問，而是與他們道別，往植物園裡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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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花：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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