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離開王宮後，最無辜的受害者是誰？

 

看坐在桌前批改公文，忙到焦頭爛額的綠間，便可以略知一二了。黑子走後的三個月內，原本由赤司負責的工作，漸漸被國王移交到綠間手裡。現下的他，不只沒了所謂的私人時間，就連吃飯、睡覺都得因龐大的事務而煩心，好幾天下來，人瘦了一圈、臉上的氣色也糟糕到嚇人。

 

而事務全被移交給別人的赤司征十郎，卻是悠閒的下棋、品茶，雖然那只是表面上的情況罷了。事實上他很煩躁，非常。

 

雖然國王說了這只是暫時，等他恢復正常之後，會重新把權力交還給他，但赤司卻壓根兒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事實上，赤司看起來的確是十分正常，一樣的傲氣逼人、行事依舊迅速果斷。但，這也只是與他不熟的人們所認為的，如果讓綠間真太郎來說，絕對只有赤司被惡靈給附身了這個答案。其實，綠間會這麼認為也不是沒有道理。那麼，就從黑子離開宮中的第一個禮拜說起。

 

那些日子，每天、不管何時，他去找赤司議事之時，打開門見到的絕對不是認真批改公文的赤髮青年，而是盯著水藍色魚鱗項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消極怠工者。雖然最後總能在死線前批改完，但呈到國王面前，卻是一堆讓國王吐血的東西。

 

譬如說是稅金問題吧，明明是人民抗議稅金過重，赤司卻偏偏批上了『稅金翻倍、不服者死』幾個大字。又比如說，大臣反應俸祿不足的問題，公文上有著『那就回老家種田，慢走不送。』幾個洋洋灑灑的文字。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東西，國王當然不會給過，赤司卻是堅持己見，不願修改退下來的公文，只得由看不下去的綠間接手。

 

再來，綠間本來以為赤司已經病到極致，成天幻想著否極泰來，卻又在第二個星期陷入深深的絕望。一直以來不近色慾、潔身自好的赤司，竟開始找男童侍寢，不過卻沒有任何一位能夠成功待上整晚。於是，勢利的貴族們開始想盡辦法，想找出一位能讓赤司上心的男孩，以討好赤司，鬧得整個宮裡雞飛狗跳。

 

又過了一個星期，好不容易能有人在赤司寢室裡待上一晚，但根據女僕的說法，隔天見到那些男孩時，他們都是遍體鱗傷的躺臥在地上。這事傳到國王耳裡之後，赤司便被禁止此類行為，國王也在朝會時暗示其他貴族、大臣們不准再找男孩獻給赤司。最後，用心良苦的國王為了怕沒有公文批改的赤司無聊，便把灰崎的再教育工作交給了他。想當初，赤司能把奇蹟世代那群小鬼整治的服服貼貼，一定也能徹底矯正灰崎的劣根性，國王是這麼想的。

 

但是，第四個禮拜，灰崎重傷。

 

要不是紫原剛好經過現場，灰崎才得以從赤司手中活下來。而據當時在現場的侍僕們所言，灰崎不過是調侃了赤司要男童侍寢的事，而那時候赤司並沒有什麼反應，不過後來灰崎好像提到了一個名字，並說他技術不錯，找他侍寢一定會很棒之類的淫聲穢語，赤司就突然動手了。

 

無論真相如何，國王是不敢再讓赤司負責灰崎的事了，而基本上，灰崎應該也不會想再見到赤司。

 

之後的第五個星期到現在，國王擺明就是要赤司好好休息的態度，在他恢復正常之前什麼政事都不准參與，一切由綠間來頂替。然後就是一開始所提的，綠間忙得昏天暗地，赤司卻悠閒品茗的情景了。

 

不過偶爾，綠間還是會因為某件私事去找赤司，那就是……

 

「赤司，青峰、黃瀨那兩個傢伙又捎信來說沒錢了。」綠髮青年煩躁的推了推眼鏡。

 

「......拿去。」赤髮青年頭也不抬，從手上卸下一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戒指，扔向對方。「再不夠讓他們自己賺去。」

 

 

 

****

 

 

 

「小青峰！」邊奔馳邊叫喊的俊秀青年身著華麗的純白軍裝，不過說是軍裝卻也與一般的樣式有所差異，而且基本上，這國家並沒有這樣的軍服。比起正式的軍服，金髮青年身上這件，多出了裝飾性的紐扣，袖扣邊滾著金線，並蔓延至胸前勾勒出一個繁複的圖樣。腰間處的布料收緊，很好的突顯出精瘦的腰身，再加上包裹整個小腿的黑色長靴，帶來視覺上的強烈對比，又替他增添了些許魅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風度翩翩的王子殿下。搭著興奮又有些得意的笑容，他就這樣跑到了某位皮膚黝黑的青年面前。

 

「幹啥啊，如果只是要展示你的新衣的話，可以滾了！穿的這麼騷包，丟臉。」很顯然，這樣的裝扮在他的友人前，似乎不怎麼受歡迎。

 

「啊啊～小青峰好過分，難得我打聽到了小黑子的情報……」金髮青年故作遺憾的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轉身就要離開。

 

「我操、你說什麼！？」膚色黝黑的青年突然變得激動。

 

「我說，我打聽到了小黑子的情報。」金髮青年裝成不在意的樣子聳了聳肩，語氣卻愈發興奮。「賣衣服的阿姨說，三天前有位存在感十分微弱的藍髮少年，幫他搶回了被劫走的錢，雖然少年不肯透露身分，但卻有見到他跟最近新來的商隊走在一起。」

 

「那商隊在哪？」

 

「好像是去下一個鎮了，聽說他們在那裡的港口備了一艘船，準備到海上冒險。」

 

「那還愣在這邊做什麼？快追啊！」說話者顯得非常不淡定，抓著金髮青年的衣領就要上馬。很顯然，他忘記此處正是人潮眾多的廣場，按照國家律法，這地方是不允許騎馬，只得用牽的。

 

「小青峰你急什麼啊！」衣服被扯亂的金髮青年不高興地整理服儀，並一一向被驚嚇到的民眾投以歉意的目光。「賣衣服的阿姨正在幫我打聽那商隊的名字，還有他們要去的城鎮是哪裡！」

 

「那你叫她快一點！」

 

「我都被她吃盡豆腐，她才願意幫忙，在催下去你是要我被生吞活剝嗎？」

 

「又不會死。」黝黑的青年掏了掏耳朵，一臉不耐。「反正不是哲被吃了就好。」

 

「……小青峰！你不要太過分！」金髮青年抓狂了。

 

 

 

 

****

 

 

 

 

市集附近的一家旅社內，栗色短髮的、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女性正精神滿滿的指揮大廳中工作的男性們，一下只是盤點食物、一下只是打包行囊，不時還有些人被叫到她面前，對著一張地圖比比畫畫，整個大廳好不熱鬧，要不是因為包場的緣故，他們很可能早被趕出去了。

 

「我們回來了！」隨著大門碰的被打開，中氣十足的男聲大聲嚷嚷。聲音的主人有著一頭火紅的頭髮，再加上臉上爽朗地笑容，看起來十分精神。

 

「啊，辛苦你們了，火神、黑子。」其中一位剛好抱著大箱子經過的男子，回頭招呼了一聲。

 

「前輩們也是。」在紅髮青年的身旁，是一位相比之下身材瘦弱的藍髮少年。他漾著淺笑，輕聲回應。

 

「好啦！那裡要聊多久，繼續工作了！還有黑子君過來一下。」先前指揮的女性，站到椅子上插著腰，大聲喊道。

 

「好的，里子小姐。」比起里子的聲音，黑子的聲音簡直小到慘不忍睹。沒幾下走到少女面前，黑子仰頭看著對方半晌，然後輕輕歪頭。「請問有什麼事嗎？」

 

「喔，我只是想問一下，東西都有買到？」里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嗯。」聽到對方的問題，黑子平靜無波的眼神出現了點點興奮，就連白皙的臉頰也不禁染上緋紅。他飛快的在包包翻找，然後從中拿出了份用紙到包裹住的東西。「只要有這個的話，就可以做出傳說中的香草奶昔了。」

 

「誰問你這個啊！」里子頓時怒了，抄起身邊的紙捲，朝著黑子的頭打下去。「不是要你們去買航行需要的物品嗎？」

 

「誒、是嗎？」黑子無辜的摀著頭，感覺有些可憐兮兮的。

 

「……」里子二話不說，又打了下去。

 

「剛剛是開玩笑的，東西都在火神君那裡。」

 

「……」里子撫額。

 

不過說實在的，無奈之餘，她還是感到些許欣慰。畢竟，當初撿到黑子時，那少年的狀況可說是糟糕透頂。身上的傷口發炎潰爛不說，整個人像是被抽掉靈魂一般，維持著面無表情，甚至連眼睛裡也沒有任何神采，要不是還會呼吸，大家都以為撿了個娃娃回來。

 

聽到商隊要收留他，對方還說什麼，他只會帶來不幸，會害了大家之類的鬼話，就想要離開。被大家拉住之後，甚至是使用諾亞之歌來暗示他們，要不是他們長期跟某位人魚打交道，這小鬼恐怕就會順利跑掉，然後悽慘的死在某處！

 

隨著傷勢好轉，黑子的情緒卻依舊低落，整天不是睡覺就是發呆，就連食慾也差的可憐，一天幾乎只吃得下一餐……他們這些人就算擔心，卻也束手無策。

 

不過，之後一位黑髮男人的來訪，改變了一切。黑子被帶走了半天，重新送回來之後，雙腳受了嚴重的傷，滿滿都是鮮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肯回答。但是，從那天起，黑子明顯的改變了，不像之前一般消沉，甚至還會主動幫忙做點事情，雖然都被大家阻止，畢竟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讓他做活也太沒人性了。

 

總之，黑子的情況日益好轉，變成了現在，謙和有禮卻又有點小頑皮的少年，順帶一提，里子總覺得，黑子會時不時來些小惡作劇，就像剛剛那樣，絕對是他們這些人慣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