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張瞿,孫亦文和劉琮煥,齊州兩大勢力已然成形,不屬於任何一方的趙伏,受到各方的拉攏,甚至是威脅,他最後選擇與梁延合作,因此坐上青幫商會的馬車,在城門口的街上,特意與梁延的馬車碰撞,由於未驅逐鄉民,藉人潮洶湧,趁亂於馬車旁所設計的偏門,下車與梁延對調,趙伏因此踏上了前往豫州的路,而梁延被接至青幫的會館雲裏青暫住,這一切皆由張瞿所策劃,在昭原捎來密信的當日,趙伏就已經是這一連串計畫中的一顆棋。
趙伏一行人馬不停蹄,連夜趕路至豫州,途中怕遭受追擊,並未稍加歇息,年幼的孩子也顯露出疲態,趙朗揉揉眼睛,向趙伏問道:「父親可覺得疲累?不如讓孩兒為您捏捏肩膀?」
孩子的孝順,讓趙伏心中感到安慰,他輕輕撫著趙朗的頭,回道:「父親沒事,朗兒覺得累就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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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出生地雍州,一路遷至兗州,最終在齊州落腳,幾乎越盡了虞國北方,僅僅是前往昭原,這樣的路途對趙伏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豫州位於齊州南方,昭原在豫州中心,趙伏等人自南宮城出發,距離不遠,很早便進入豫州地界,以使者身分一路通關,最終到達了昭原皇城。
昭原皇城,城周五里,高四丈,自城北寧遠門而進,便見馬車一路長列,趙伏覺得奇異,向城門守將打聽道:「敢問小哥,這些百姓欲往何處?」守將的腰間掛著飽滿的布袋,沉甸甸的墜著,一個踏腳、再一轉身,布袋晃了起來,發出細微又清脆的磕碰聲,趙伏識相的拿出銀子奉獻幾分,守將才不悅地回答道:「爺你打哪來,就往那去唄!」
見此條車龍遠長,並不一般,「莫非昭原發生劇變?」趙伏疑惑心道。
還來不及多想,趙伏等人便前往驛館,準備面見當地官吏。
在此同時,宸未宮正進行上巳節活動,樂師在御林苑的池水邊、小河旁,奏著樂曲,流水和著聲,順著莫芳平的步伐不停響著,草地上的女子揮舞水袖、扭擺腰肢,顯得婀娜多姿,水邊有座依山的小亭,中間有一條蜿蜒的聚水匯道,四邊柱角鑿了洞,引水入內,將酒杯加托,放置水面,任其流連,酒杯漂至何處,位前之人便要飲其酒並賦詩,是為雅趣,梁獻成的皇后和幾位妃子正在亭子內,一一現其文采,不知是真才實學,還是娘家背後的嘔心瀝血,只為了在梁獻成前斬露頭腳,宮內之地不比外頭險惡,女人之心也如軍情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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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獻成不想應付女人之間的花花心思,他閉著雙眼,獨自站在石橋上,細品清淡的花香,靜聽悠遠的樂聲,直到莫芳平輕喚了一聲,才回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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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皇上,齊州使者已經入城,待昭原太守安妥後,便立即入宮。」莫芳平趕忙報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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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燁何時會到?」梁獻成得知他已經平亂,不禁有些擔心。
「估計是明日。」莫芳平冷靜的語氣,透露出一絲憂愁。
「可知使者來歷?」梁獻成對梁延所派之人感到好奇,也思量著他能為己所用。
「趙伏,年三十五,兗州人士,五年前投奔秦王,任齊州刺史主簿。」莫芳平慢慢說道,所知並不多。
在虞朝欲了解一個人的身世,最重要的莫過於先祖何方,梁獻成想知道更多,因此問道:「祖上可有為官者?」
「祖上三代皆是農家,但地富產豐,為富農之子。」莫芳平補充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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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獻成嘆道:「皇叔一反傳統,任人唯才,所藏的是私心,還是局勢所然啊?」各州之地,為尋人才、雄霸四方,早已顧不得虞朝的選官制度,他縱然知情,卻也不由得感慨。
「臣不敢妄猜秦王心意。」皇室血緣,親情淡薄,矛盾橫生,莫芳平深知自己不能多言,只能謹慎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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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獻成並不是要得到答案,僅是說說罷了,他淡淡笑道:「愛卿勿憂,是朕多慮了。」轉頭望著青綠的池水,憐惜問道:「太傅身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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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楊皓雲,莫芳平內心也激動起來,他眼眶微熱,鎮定回道:「楊府請來揚州名醫,太傅身子漸有起色,現下正為辦禮之事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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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燁早於梁延返回昭原,是楊皓雲等人意料之外的事,原想待梁延到了皇城,趁楊燁不在,籌組勢力,但楊燁的凱旋而歸,打亂了所有計畫,到時候恐怕真要像百姓所憂,豫州將要兩虎相爭,非死即傷,因此楊皓雲向皇上密奏,指楊燁平亂有功,請天子晉升他為虞朝太師,並由司徒府籌畫典禮、舉辦慶宴,實際目的是想讓楊燁放鬆戒心,趁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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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梁獻成稟告後,莫芳平去了司徒府,楊皓雲也在那裏,正與余司徒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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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皓雲請余司徒在典禮之前,先辦一場酒宴,作為楊燁凱旋歸來的慶功,規格比照皇室等級,因此對於食物酒水、設宴場地甚至時辰禮樂都要斤斤計較,自梁獻成即位後,司徒府首次接手如此特殊的宴會,為求謹慎,不時的與楊皓雲討論細節。
莫芳平入府之時,正巧遇到李瑤,她提著一木箱,站在不遠處,靜靜望著楊皓雲,莫芳平知道她是來送藥的,便主動走近楊皓雲,打斷他與余司徒的對話,提醒道:「大人該服藥了。」
余司徒其實早就發現楊夫人在場,也吩咐下人接待,並安排休息處,但她不願離開,一直站在一旁,楊皓雲也當沒看見似的,顧著與他說話,待莫芳平來到,情況才解除,余司徒自然也識相的盡快離開。
楊皓雲瞥了李瑤一眼,自顧自地走進廂房內,莫芳平與李瑤連忙跟了進去,楊皓雲坐定位後,徐徐吐了幾口氣,莫芳平則幫忙將木箱搬上案几,李瑤再小心翼翼的取出湯藥,端給楊皓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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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藥之事請下人代為即可,何必親自過來。」飲藥前,楊皓雲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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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瑤手正探著木箱,準備拿出淳于捷交代的東西,聽到楊皓雲冷漠的話,內心覺得難受,動作也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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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湯藥還熱著,讓晚生替您吹涼。」莫芳平想轉移注意,欲伸手拿碗,不料楊皓雲不理會,默默地飲起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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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藥自楊府而來,早已涼了,莫大人無須擔憂。」李瑤知道莫芳平的好意,微笑解釋道。
待楊皓雲飲盡之後,李瑤將木箱推至他面前,淡淡道:「藥有三劑,時長不一,皆能緩痛、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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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盒的邊緣,立著三罐用布帛綁緊的小瓷瓶,瓶身皆是靛青色,造型也相同,翻看底部,才發現上頭有不同的紅印記號。楊皓雲細研一會兒,問道:「淳于先生還說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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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瑤回道:「藥之善性,取其用法,望大人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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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芳平忍不住好奇,也拿起瓷瓶研究,布帛卻不小心滑落在地,李瑤正想拾起,卻被莫芳平搶先收進衣襟,若無其事道:「楊夫人辛苦了,不如先回府上,大人在這有卑職照應。」莫芳平如此說道,李瑤也不好拒絕,只好獨自歸返,離開前再三叮嚀莫芳平,希望他勸楊皓雲盡早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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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瑤離開後,莫芳平緊鎖雙眉向楊皓雲問道:「大人不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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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為之則悔,吾寧作楊家的罪人,也不願當虞室的弱者。」楊皓雲話說的重,聽得出他的決心,莫芳平的內心也隨之翻騰,他向楊皓雲深施一禮,兩人沉默不語、廂房也靜籟無聲,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憂愁。
李遙回到楊府,陪著三歲的楊守謙在樹下玩耍,小孩的精力旺盛,李瑤自是不及,沒過多久就累得倒地投降,看著朵朵杏花,喘呼呼道:「守謙,二娘不行了,去找奶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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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夫人饒了老婦,讓年輕人來陪小少爺吧!」奶娘苦笑,指著隨侍的僕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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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謙弟」遠處聽到守義的喊聲,他直直奔來,淳于捷在他身後緩步跟著,楊守義見到自己的弟弟後,抱起他開心地逗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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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夫人可有不適?」淳于捷低望著李瑤,關心詢問道。
李瑤忘了自己還倒在地上,被客人看到自己的失態,實為不雅,便急忙翻起身,羞愧道:「沒事,被小傢伙折騰罷了。」
「先生,可否繼續向守義敘述遊歷見聞。」楊守義問道,看了看懷中的楊守謙,再道:「也帶上謙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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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盡給先生添麻煩。」李瑤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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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與公子相談甚歡,從不覺得麻煩。」楊守義快要氣力不支,淳于捷解釋後,主動接手抱起楊守謙,準備帶著他一同去楊守義的房間,李瑤讓身邊的僕從跟了過去,院內只剩她與奶娘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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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捷為人誠懇、爽朗,留宿楊府期間,為眾人解決不少疑難雜症,與府內上下關係良好,尤其是楊守義,不時纏著他問東問西,楊皓雲也非常欣賞他,對他信任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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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外地人,並不刻意,也不諂媚,就這樣自然地融入楊府之中,這是潛移默化的力量,還是他的不凡魅力呢?他真的只是一位單純的大夫嗎?李瑤遙望著淳于捷,陷入沉思。
「淳于大夫真是一位好人。」奶娘欽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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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李瑤應聲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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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趙伏在宣室面見天子,先是簡單的幾句寒暄,再開始進行進行州務會報,朝會結束後,梁獻成還讓他與莫芳平入翊德殿一同議事,一方面顯示了梁延重視虞制,也反映出與兩人間的叔姪情深,趙伏得知朝廷對楊燁的處置,內心不禁疑惑道:「將楊燁幾乎頂上了天,計畫真能如此順利?」但無論如何,齊州方面定是要全力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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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宸未宮,趙伏一人在酒樓酌飲,自言自語道:「合作之途,危機四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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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何故藉酒消愁,要不讓小人為你指點迷津?」一位細眉長眼的年輕男子坐在趙伏對面,向他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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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愁萬慮,與你何干。」趙伏冷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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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悠悠道:「雍州葡萄甜,入酒更香醇,豫州的酒稍嫌淡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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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趙伏嚴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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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拱手,面帶笑意回道:「我是趙大人的同鄉,也是醉吟香的愛好者。」他眼神轉冷,再緩緩道:「小人為雍州軍參事,名叫柳、永、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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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伏驚疑不止,手中的酒碗滑落,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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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大了,為兄認不出你了,但柳家不是?你......這些年過得好嗎?」不知過了多久,趙伏擠出了幾句話,憶當年在雍州,趙、柳二家交好,而後趙伏一家遷至兗州,不曾相見,然而今日他鄉遇故知。
「趙大哥,永祥命大,約莫五年前,入了楊燁麾下,今日來請趙大哥助丞相一臂之力。」柳永祥低聲道,他經歷了戰亂風霜,面貌和身形有了很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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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伏皺著眉頭,疑惑道:「你不恨他嗎?當年要不是他的背叛,令姊怎麼會?」
柳永祥搖搖頭道:「為了柳家,我也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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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伏面有難色,眼神又帶著些許疑惑,再問道:「祥弟何不投靠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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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祥嘆氣道:「趙大哥,雍王舊部終究是叛賊之後,比起楊燁,朝廷對我等更加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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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伏扶著前額,眼神淡漠,緩緩道:「再怎麼說,論上情理,楊燁不會輕易拋棄汝等。」手放了下來,又嚴肅正色道:「但是,難保他不會以朝廷名義剷除汝等勢力,要想名正言順的生存下去,必須另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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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二樓的獨立廂房飲酒,但聽到趙伏如此大膽的言論,柳永祥忍不住探望四周,悄聲道:「美酒欲飲則飲,話不能想說就說啊」提醒趙伏後,卻又按耐不住,輕聲再問道:「趙大哥想怎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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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伏一手抓住柳永祥的肩膀,微笑道:「祥弟可信任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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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祥望著桌几上的酒,淡淡道:「原以為光陰已故,感情漸逝,但自從發現了趙大哥私釀的醉吟香,永祥才知道,你對家姊的感情依舊,這教我如何不相信大哥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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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伏拍拍柳永祥的肩膀,柔聲道:「我這幾日遭遇了許多選擇,終日徬徨不定,如今見著你,才渡去我內心迷障啊。」接連數日,趙伏先後遇到了張瞿的試探、孫亦文的威脅還有梁延的拉攏,他不比張瞿對梁延的情深、不及楊皓雲對虞室的忠誠,無非是想走出對自己有利的路,為此他煩憂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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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祥忍不住泛起淚光,感動道:「趙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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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燁終於抵達昭原,將從城西的永安門而進,一干朝臣正在宸未宮的西門候著,列席者包含了三大勢力,其一是以莫芳平等皇親國戚所組的親皇派,另外則是以雍州、或外地人士為主的丞相派,還有便是趙伏所帶來的齊州派,各方人士暗藏心機,多年來的累積,一切的安排,成功與否全繫於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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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許久,眾人漸失耐心,開始交頭接耳,早先傳來消息,得知楊燁一行人已經入城,自永安門至此,路程不及二個時辰,然而已過三個時辰,仍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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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丞相座轎駛進正北門。」士兵傳來令人震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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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對此瞠目結舌,因宸極於北,意指帝王,自虞朝建國以來,宸未宮北門只有天子能夠出入,其他人只能從東北、西北邊所設偏門而進,楊燁此舉毀禮滅制,顯有不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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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莫芳平氣急敗壞,趙伏卻顯得從容,等著看一場別開生面的宴禮。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EdwjCBR6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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