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明かり》利艾小說本 - 試閱一

雪明かり(片段)

　　寂靜無聲。

　　茫然仰望著允自漆黑夜空中緩緩飄落的淨白雪花，艾倫默默覺得這片以黑與白勾勒出的單純景致非常虛幻、飄邈，卻又美麗得令人動容。

　　躺在雪地中的自己動彈不得，原本就因惡寒的天候而不斷下降的體溫，由於失血過多造成的熱量散逸而變得更趨冰冷。與平靜無波的思緒相反，劇烈的心脈鼓動以及斷斷續續的零星喘息宣告著自身軀殼的殘破不堪，連帶牽起體內各處麻痺般的疼痛――儘管失溫讓五感變得遲鈍，他仍舊能夠嚐到在口中彌漫的濃重鐵鏽味。

　　噠、噠、噠……踩踏在雪地上的長靴步伐格外清晰，那規律的聲音一點一點、由遠而近，最終停留在艾倫的身側。他知道那個人是誰，同時也知曉自己的性命即將被終結。

　　――巨人化，失敗了啊。

　　利威爾的臉出現在艾倫矇矓的視野裡，一如往昔的熟悉面容，依然是那位他所崇敬的兵長。不同以往的是，那雙向來冷靜沉著、波瀾不驚的銳利黑瞳，此刻卻少見地流露出憤恨、不安，以及對一切無法挽回的深沉絕望。

　　號稱人類最強的男人，終究拯救不了身為巨人的自己。

　　「艾倫‧ 耶格爾。」

　　對方輕喚著他的名字，清冷的嗓音在死寂的夜裡無限放大，隨後消失在凜冽的淒風中。接著，一把閃爍著寒光的細長刀刃劃破衣領，橫架在頸脖之上。

　　「由於巨人化失敗造成了嚴重傷亡，所以我必須履行身為監視者的職務――殺了你。」利威爾傾下身注視著他，掩埋在黑髮後的神情黯淡憔悴。有那麼一瞬，艾倫似乎看見了對方最脆弱的一面，然而卻無法為他做些什麼，只能動也不動地回望著，讓所有一切歸於沉寂。

　　――都是因為我太過軟弱，所以才會害大家變成這樣……

　　曾經是如此渴望能夠擁有保護他人的力量，並在心中立下將全部巨人驅除的誓約。而事到如今，自己卻反過來傷害了身邊的所有人，就連克制自身的意識不被巨人的本性侵蝕這點都做不到，這樣的他簡直是個沒用的廢物。

　　在失去人性而開始殺戮的那刻起，就喪失了名為「人類」的身分。對此艾倫無話可說，也沒想過要逃避殘酷的現實。倘若已經成為足以威脅人類的存在，那他寧願了結自己的生命，斬斷與世間的所有聯繫，但……

　　到最後的最終，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就是讓利威爾親手殺掉自己。

　　咬舌自盡也好，舉刀自刎也好，如果可以，艾倫真心祈求能自我了斷。奈何全身上下完全使不上力，像斷了線的人偶失去控制、動彈不得。

　　對不起。

　　明明只是簡單的三個字，卻連說出口的力氣都沒有。所有想說的話，皆化為一聲苦悶的嘆息。艾倫閉上雙眼，準備感受刀刃刺入頸脖時的冷澈寒意，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但某種溫熱的液體卻先落到了他的臉上。

　　「艾倫，我很抱歉。」

　　在意識完全消逝之前，他聽見了嗚咽般的低喃。而後，所有的一切宛如夢境般，隨著利威爾的身影在眼前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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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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