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騎士 - 幽靈騎士07（ES21_微進瀨）

靜子拿著數位相機下樓，對進與瀨那打個招呼後，隨即前往「命案地點」。瀨那嬌小的身子窩在沙發上，啾嚕啾嚕一逕吸啜營養飲品，捧著飲料包的小手不住輕顫，臉色媲美白紙。

在整個大廳就剩他與進兩人。聽完進方才的敘述，瀨那腦袋呈現幾近放空的狀態，唯一想著的是回泥門後，絕對要拜託栗田學長幫他驅邪收驚。

「進入4秒2的世界…似乎會看到不可思議的事物，」

緩緩收拾繃帶藥品，進向來平靜無波的眼神閃過一絲漣漪：

「如果我能達到4秒2的境界，也可以見到森本學長嗎？」

「進前輩…」

進的話讓瀨那（暫時）停止恐懼，他放下飲料包，看著那張印象裡總是沈默寡言的面孔：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什麼事？」

「為什麼進前輩…都不為自己辯護呢？」

瀨那問出一直潛在心中的疑惑。自從到了騎士館後，面對永井彰志種種幾乎可算是找碴的行徑，進卻未出口反駁半句。

「也許…我覺得自己有責任吧！對森本學長…」

進垂下眼簾，嗓音依舊聽不出喜怒哀樂：

「四年前在騎士館的練習賽，我負責防守森本學長。當我對他施以擒抱時，已進入達陣區…之後…他就再也沒醒來。」

輕吁一口氣，進的語調仍然平緩：

「據說死因是不明藥物引起的突發性休克，我不知道森本學長是否誤食了什麼藥物。但那時…畢竟是我…把森本學長撲倒在地上的。」

「進前輩並沒有責任，」

仰起小臉直視著進，瀨那的雙手捉緊T恤下擺，神情一派認真：

「森本先生指導進前輩擒抱技巧，所以進前輩只是…想在學長面前…努力展現出成果而已。」

望著鑲在小臉上如茶晶般清澈的雙眸，彷彿被某種力量牽引般，進慢慢抬起手，伸向瀨那的臉龐。他頭一次主動地想觸摸一個人，這想法是種陌生而新奇的悸動。

「咳！我說…阿進…」

突然地，高見的聲音從旁介入，讓進的手停頓在空氣中。

高見的頭髮與臉頰非常潮濕，鏡片沾著水滴。隨後步入大廳的櫻庭等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有穿雨衣，但鞋襪、褲管與袖口都被雨水入侵。

「學長我在外頭淋雨賣命，你卻窩在溫暖的大廳和小早川『談情說愛』，很『超過』哦！」

半分認真半分揶揄，自家學弟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確實讓高見有點不爽，但進與瀨那之間的微妙互動，使高見隱隱約約嗅到類似『堅』情萌芽的有趣氣息。

揮走腦內的趣味遐想，現在騎士館發生命案，所有線索都將犯人的矛頭指向進，偏偏進又是不愛搭理人的悶脾氣，高見對此感到有些棘手。

目光轉移到桌上，打開的藥品袋、使用過的繃帶和喝了一半的營養飲品。看看瀨那被重新包紮的左肩與沾到污漬的右袖，高見愣了下，接著詢問：

「阿進，你買新的醫療用品…是要給小早川用的？」

「嗯，因為騎士館的急救箱已經放很久了。」

「營養飲料…也是要給小早川喝的？」

「嗯，他有傷在身又受到驚嚇，必須補充元氣。」

「對不起，」

瀨那帶了些歉意的柔弱語調此時飄了過來：

「又給進前輩添麻煩…」

當下，兩道急遽形成的暗黑怨念，毫不客氣地襲向進：

「阿進，當了你的學長4年，每天幫你這個練習之鬼『善後』，你連一罐果汁也沒孝敬我過…」

「阿進，當了你的同學4年，被你的長矛擒抱刺成內傷時，你連一片貼布也沒買給我過…」

「小早川，你要不要回寢室休息？」

進的態度讓高見與櫻庭頓時火氣爆發：

「「不准無視於我們的存在！！」」

「不過，托小早川的福，我倒確定了一件事…」

推了推眼鏡，沈澱了下自己的不滿，高見又再度問道：

「阿進，你在山下買東西時大約是幾點？有拿收據嗎？」

「我有看店裡的時鐘，是6點25分，至於收據…」

嚴肅的臉難得地浮現困窘，進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在：

「那家店的收銀機怪怪的…」

「是是，我大概瞭解，」

習慣性地扶了下鏡框，高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明明知道自己『那個』，手就不要老是『搞怪』嘛！」

「唔，你說你下山去買東西，可是沒收據？」

將雨衣掛妥，步入大廳的上澤聽到這番談話，意有所指地道：

「這樣對你很不利哦！進、同、學…」

「收據的有無，也不是那麼重要，只要事後向店家調查就行了，」

高見取出數位相機的記憶卡，走到大廳的液晶電視旁邊，將其嵌入並開始操作：

「倒是剛才的驗屍，有些地方很奇怪…」

「現、現在…是要看屍體嗎？」

吞了吞口水，任誰都看得出瀨那的害怕，旁邊櫻庭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小早川，你上樓比較好。」

「我…我不要緊…」

搖搖頭，瀨那盡全力忍住惶恐，雖然手腳無法自制地抖個不停。

螢幕出現影像，靜子和上澤也坐到沙發上，準備聆聽高見的分析。

「就如各位所見，永井學長陳屍在靠近後門的達陣區，他的衣褲與頭髮沾滿草屑泥土，彷彿和兇手有相當程度的搏鬥，然而…」

操作遙控器，下一張是手部特寫：

「永井學長的手，指甲縫很乾淨，沒有草屑或泥土；另外貼近地面的臉部，」

臉部特寫出現時，瀨那與櫻庭有志一同地摀住雙眼。

「幾乎沒有什麼擦傷，不過兩頰與下巴已經開始僵硬，屍斑倒還沒出現。雖然沒有儀器測量肝溫和腸溫，但以6點10分之後遇害來推算，我們在6點50分過後發現屍體，僵硬程度與時間大致是符合的。」

接著是傷口部位的近照，長矛直挺挺地插在身體背部：

「兇器似乎就是這柄西式長矛，從刺入的角度與深度看來，兇手是將永井學長擊倒在地後，用全身的力量，一口氣把長矛刺進背部。血跡的擴散形狀呈現不自然的模糊。」

聽到這兒，瀨那與櫻庭已如落難兄弟般嚇得緊抱在一塊兒，直到高見關掉螢幕。

「呿！就憑這些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嘛！」

雙手擱在後腦杓，上澤大剌剌地往沙發一靠：

「不妙不妙哦！～～王城的線衛君。」

這回瀨那倒沒有跳出來發聲，他的目光停留在靜子的咖啡色長髮上。

「小早川君，怎麼了？」

意識到瀨那的視線，靜子於是出聲詢問。

「沒、沒什麼？只是…」

抓抓頭髮，瀨那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尷尬：

「我剛才只是想到，如果永井先生知道自己的頭髮沾滿泥土和草屑，大概會很生氣吧！」

眾人的眼光一下集中到瀨那身上，令他手足無措，額角直冒汗。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這種無聊事…」

上澤輕蔑地撇撇嘴。

「因…因為因為…我們社上有個學長是染金髮的，又得漂白又得保養好像很麻煩。每次比賽完他都會在社辦一邊整理髮型一邊碎碎念，我才會不由自主想到這件事嘛！」

瀨那滿臉通紅，吞吞吐吐地說明。高見一聽，倏地睜大雙眼，急忙從口袋翻出自己的手機。

「高見前輩？」

瀨那不解地看著高見的舉動，只見他持著手機準備步上二樓，又轉頭對瀨那咧嘴一笑：「我要問候你家蛭魔學長的金髮，順便跟他討個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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