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弗雷特里西把被子蓋好,伯恩哈德看著他的睡臉,自己也想睡起來,靠在床邊,不知不覺的睡著。
等到再次醒來,窗外已是一片漆黑,背上不知什麼時候蓋上了小毯子,布勞坐在一旁,看到自己醒了,連忙站了起來。
「殿下,已經查到消息了,這次來訪的只有當家主莎曼德夫人,以護衛之名帶了八個私家軍過來,特地來找二王子談話。」
伯恩哈德按按因趴睡而酸痛的肩膀,眼睛微瞇著適應光線,用仍疲憊的聲音問道「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嗎?」
「雖然不清楚內容,但是據目擊者說,二王子似乎拿了很重要的物品逃走了,莎曼德夫人因此氣急敗壞地擅自派私家軍尋人。」布勞越說笑容越形燦爛,語調也高昂起來,將視線轉往寢室門口「由於態度實在太囂張,所以屬下自作主張的向國王稟報了這件事。」
伯恩哈德轉頭,果真就看到父王從門邊走了過來,臉上刻著疲勞與無奈。
「父王,你怎麼…」
「唉,弗雷特里西果然跑來找你了,莎曼德夫人簡直氣壞了,好不容易才把她請回去。」國王說著走到床邊,揉了揉伯恩哈德的頭髮,眼裡藏著愧疚「抱歉…讓你們受到驚嚇了…」
「弗雷特里西到底做了什麼?」伯恩哈德抬起頭,眼睛直直望著。
「…他拿了莎曼德夫人的家主徽章。」國王露出苦笑,看到躺著的弗雷特里西握起了拳頭,接著補上一句「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東西必須要還。」
「我不要。除非老太婆把話收回去。」弗雷特里西頭仍沉得厲害,翻身過去的背對賭氣,聲音不大卻飽含著滿滿的不開心。
嘆了口氣,國王耐著性子解釋「再來的事情交給我吧。你就別淌這渾水了。」
「她說伯恩哈德是『怪物』,我當然要生氣!」想起當時的情景,弗雷特里西氣憤難耐的坐了起來「伯恩哈德明明就和我一樣,他才不是什麼怪物!」
伯恩哈德沉默的垂下眼簾,即便早就知道家族的人並不喜歡自己,卻想不到在他們眼裡,自己竟連當人看待都不是,心裡泛寒的同時,更害怕著當弗雷特里西知道真相之後,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看待自己?那樣的恐懼感在心中扎了根。
察覺伯恩哈德表情的異樣,國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莎曼德夫人觀念比較古板,脾氣又硬,和她正面衝突不是明智之舉。」
「父王教過我們,別人用什麼態度對我,就用什麼態度回去,老太婆既然沒給我們尊重,就算她是長輩,我也不想給她面子!」弗雷特里西激動地大喊。
國王思索一會兒,有些頭疼的說道「我是有說過…但是有些時候,即便感到生氣,回敬也不急於一時,這樣你懂嗎?」
「那是父王不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麼…」
難以平息心裡的怒氣,弗雷特里西把事情完整地說了一遍。
莎曼德那時候找了他單獨一個人到會客室,準備了承裝水果的飲料還有小餅乾,看起來就像是一般的下午茶,說的就是些寒暄問暖,弗雷特里西起初沒起疑心,只是虛應故事的應答。
結果飲料才喝了三分之二,莎曼德的話題就開始跑了方向,說起城堡外的世界有多迷人,登上王位之後能有多少權力和財富,弗雷特里西感到不對勁的時候,腦袋已開始昏了起來。
莎曼德誤會了兄弟兩人時常交手是出於厭惡,開始大力地說起伯恩哈德的壞話,說他是家族裡的恥辱,沒有資格成為艾倫戴爾的繼承人,她已號召一群人要拱弗雷特里西取代伯恩哈德的位子,就等他在文件上簽下名字。
「妳怎麼能這麼稱呼伯恩哈德,他明明什麼都沒做!」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而且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莎曼德瞇起眼睛「他應該沒告訴你吧?曾經想要殺死你卻沒成功的事。」
「伯恩哈德他才不可能想殺我!妳少亂說話!」
「你明明也疑惑吧。伯恩哈德一直瞞著你,連句實話都不敢說,就是因為他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啊!唉,真是可憐的孩子,來,簽字吧。讓我們賽佛特家族成為你最大的武器與盾牌,你想知道什麼,我們都會告訴你。」
莎曼德彎下腰把文件推到弗雷特里西面前,身軀貼近的僅剩一個手掌的距離,強硬地把筆塞進他的手心,柔聲勸著簽字後的美好,表情整個都不一樣了。
光線折射著掛在莎曼德胸前的家主勳章,映在紙上的影子輕輕晃動,弗雷特里西心亂的跟著左右搖擺,他不相信莎曼德的說法,但是沉沉的睡意襲上腦袋,焦慮、緊張與累積的怒意突然放大起來,讓他迫切希望能從伯恩哈德的那裏得到更多的信心。
手用力一揮,弗雷特里西故意打翻了墨水,黑色的墨漬撒在紙上與莎曼德的禮服,莎曼德立刻驚叫起來。
「啊啊啊啊!你們還怔著幹嘛!快過來救紙張和我的禮服啊!」
從沒遇過這種狀況,兵士們平時的敏捷這時都遲鈍起來,左一個遞手帕,右一個拿了花瓶的水過去,弗雷特里西趁亂拿了莎曼德的家主勳章,偷偷的溜出會客室…
「要不是趁意識還清醒的時候逃得夠快,我還不知道老太婆會做出什麼來。」
原以為弗雷特里西只是為了那一句話生氣,國王在聽完經過之後才知道事情的嚴重,莎曼德再三干涉政事,已經超出他的容忍,尤其針對的都還是孩子們,更讓人感到心頭冒火。
為求謹慎,國王保持著表面上的平靜詢問布勞「你查過會場裡的飲料了嗎?」
「已經查過了。飲料沒有毒物反應,但是是酒精濃度至少三十度的水果酒。」
高濃度的酒無疑是最後一根關鍵的稻草,饒是脾氣再好的國王也藏不住火氣了,莎曼德夫人居然給還沒發育好的孩子喝酒!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對身體有什麼影響!
深呼吸了幾口氣,國王坐在床緣,極其認真的對兄弟兩人說道「我保證,絕不會再讓老…莎曼德再為難你們,更不能踏進城堡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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