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尋了些粗細相當的斷樹,選了其中杆體直挺的十根,以水龍劍截去首尾,使它們長短一般,又自餘樹上割取十幾根較短橫木,再撿了數條長藤捆紮,一會兒工夫,便將木筏製成。當下推了木筏入水,坐臥其上,隨流漂走。
原來這道闊水名為‘烏水’,是自維龍山東北處發源,一路向南,流過一千五百餘裏,再與兩道大水交匯,輾轉注入黃河。雲水凝乘筏下水處仍在上游,水流勢急,只頃刻間,便已離岸老遠,他初時頗覺心驚,但水龍真氣流轉全身,只覺即便這筏子為激流沖散,自己有水龍劍在手,也能遊往兩岸,漸漸安下心來,觀賞水天雲景。
一路漂來,早見晴日,遙望兩岸,盡是荒野綠樹,不見人舍,自己坐在筏上,飛一般地馳過,時有林鳥驚視,相逐而賽,多有奇趣。待漂至傍晚時分,已能望見遠岸上落有人家,待至日頭轉過遠山,天色漸黑,目力凝聚中,見了前面有處漁村,心下估算這一日少說也該漂了三四百里,決定在此落腳,微一俯身,左手按入水中,運上水龍真氣向外推出,筏子打橫蕩走。他接連發掌,慢慢靠近岸邊,再看漁村,卻是好景象,當即有感,吟就“村晚”一詩:“日沒雲光短,臨岸放舟慢。山老識樵徑,林舍繞晚煙。”
上了岸後,將筏子推回水中,任它漂去,撕了衫子上一塊長布,把水龍劍包好,尋了一戶人家用飯、宿夜。次早向主人家買了身麻布衣裳,辭別出了村去,轉向西行。原來他早瞧好了西邊一片山巒,要在內中覓一所在,好生用功。
入了山去,先將麻布衣裳換上,埋了換下長衫,到了一處人跡罕至處,用水龍劍在山壁上削出一方避雨凹洞,自此在這兒勤加修煉,日日渴飲山泉,饑食山果,不覺時光流逝。這一日午後暫歇,仰頭看雲,忽見有雁群南飛,屈指一算,自己在這山中已三月有餘,此時卻是入秋時節了,心想:“這些日子都不見奉劍山莊或是魔力門的人尋來,難道他們當日於維龍山內交鋒,以致兩家又再發生火拼,互相砍殺數日,都死光了不成?”想到此處,不覺發笑。將水龍劍捧在手中,自語道:“該當與它配個劍鞘才是。”當下再將水龍劍以布裹了,在溪水中洗漱一番,下了山來。
路問土人,得知向南二十裏處有個小鎮,鎮上有個李鐵匠,甚有手藝,鐵器打得又快又好,便向那鎮上行去。此時已是午末未初,去那鎮上貨賣柴薪野物的山民多有回轉,不便施用輕功,只以尋常腳力行走,直走了近兩個時辰方到那鎮裏。
又向人打聽那李鐵匠的所在,尋到所指鐵匠鋪中,見了一個中年漢子正在制丕,問道:“是李鐵匠麼?”
中年漢子道:“便是小人,客官有何吩咐?”
雲水凝道:“我想為此劍配個劍鞘,不知成不成?”
中年漢子李鐵匠道:“小人自幼投師學藝,配個劍鞘,有什麼不成?”
雲水凝道:“我這劍卻不能留下。”
李鐵匠道:“客官先與小人看看可好?”
刻下鋪子中正無別客,雲水凝將裹布拆開,露出水龍劍劍體,李鐵匠一見之下,怔了一怔,低叫道:“好劍!”
雲水凝道:“如何?”
李鐵匠道:“客官這把劍不是凡品,兩刃鋒銳已極,若為此劍配鞘,非以百煉精鋼之鐵不可。只是這百煉精鋼鐵甚是貴重,價錢自是……”
雲水凝道:“可要將劍留下?”
李鐵匠道:“如此寶劍,便是客官要留,小人也不敢收存。”
雲水凝道:“要價多少?”
李鐵匠道:“五粒金子,先付兩粒金子定錢,三日之後,客官可來取驗。”
雲水凝掏了兩粒金子放在桌上,道:“三日之後來取,若是做得不好,兩粒金子須得變作兩粒銀子。”
李鐵匠道:“客官放心便是。”
雲水凝重將水龍劍裹了,出了鋪子,找了家小客店住下,專等取那劍鞘。三日一晃即過,再去李鐵匠鋪中,劍鞘果然做好。雲水凝握了劍鞘在手,見鞘體色澤灰暗,與水龍劍劍柄相類,且其上鑄有水紋之狀,深合水龍劍之性。將劍往鞘內一插,鏘啷一聲,竟是嚴絲合縫,就如本作同體一般,不由得大喜,連道:“好劍鞘,好劍鞘。”自錢袋內掏出八粒金子,與那李鐵匠。
李鐵匠笑道:“客官,小人打鐵貨賣,向來誠實,這劍鞘收取五粒金子,利錢已加在其中,小人不敢多取。”說著,自雲水凝手中拿過三粒金子。
雲水凝笑道:“生意人不貪錢的倒是少見,如此,謝過李師傅。”一抱拳,大步出了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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