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凝冷哼一聲,道:“可還要再盤問些什麼?”
一群牛精雙手亂搖道:“不敢,不敢。”
雲水凝又重重哼了一聲,道:“讓開。”
群牛相應聲中,慌忙散在兩旁,讓出前路。
雲水凝一甩袖子,大剌剌走了過去,只聽眾牛在背後齊聲道:“恭送大爺!”也不去理,只往前行。待轉過一道彎,才聽了眾牛放蹄而去,放鬆了身子,急急喘幾口氣,勉力快步前行。到天黑時,終於出了山溝,幸喜未再遇見其他牛精。
走到來時那座重森二三裏深處,順了一棵半抱高樹爬上,借著枝隙間透進的月光,看准鄰近一顆兩人合抱的老樹上橫出的粗枝,一點腳躥將過去。嗒嗒兩聲踩落,驚飛了一蓬宿鳥,暗道一聲“打擾”,走到內中交枝掩杈處抱刀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薄光映眼,側頭一看,原來自己仰面處正對了一道漏縫,日光穿過幾層葉網正灑在臉上。微一動彈,只覺周身皆痛,側耳傾聽,不聞有何異動,咬一咬牙,慢慢活動伸展一番,力氣漸壯,畢竟回復不少。
只是腹內咕咕作響,饑腸難耐。一轉頭間,看見左手邊築著一個鳥巢,內中置了兩個鳥蛋,摸了摸身上的火刀、火石,不由吞了一口涎津。回過頭去看准昨晚爬上那棵高樹,飛身躍回,攀下樹去,心中只道:“一時還餓不死我,前路必有野果。”
知道來時路途並無人跡,辨了方向,又往東去。走了一兩個時辰出了林來,望望天色,已是申時末段,堪堪又將天黑,急於果腹,忙向前路尋覓。走了一陣兒,又見到十數株大紅鶯桃,此時心無旁礙,放懷吃了個飽。
精神大振之下,不覺哈哈大笑。忽然想起自己逃離那大山溝時遇見那群牛精,每只背上都負了無辜人丁,當時自己無力解救,不由搖頭微歎。又將遇到這些牛精的前後始末回想一番,心中思索:“這些牛精說起話來都是人的口氣,最先遇見的兩只牛精也說帶了人丁回去,是要將他們變得與自己一般模樣,其中一只牛叫做‘方二’,分明便是人的名字,可見這些牛精本來都應是人。它們現下擄了人丁回去,必是強拉他們入夥。最先的二牛又說道一年半載之後還要再抓人丁,一路上荒村空鎮隨處都是,可見它們逼人入夥的勾當早已做了多年。它們還說那些人丁便被帶回,多半也活不成,況且所抓人丁又是非要年少不可,這將人變牛的法兒亦極為不易。到底是個什麼法兒,竟能將人與牛並作一身呢?到底又是什麼人能用出這等陰損的法兒來,是它們口中那大王麼?”
思來想去,也不得其果,只盼有一日,自己能夠查明真相,並能將那把人變牛的妖人除去。今夜又是清明月放,此時精神正盛,便連夜走路。這一走,直走了二十餘日,卻始終不見人煙。起初幾日尚能見到荒棄村鎮,後來連個人世跡象都不見了。
心下尋思這必是本處人為了躲避那些牛精攪擾,大舉遷往更遠處了。轉向南行一兩日,終於見了一處山村。尋了一個山民詢問來路無人之事,山民果然說道北方有妖,他們一村都是兩年前自西北處遷來此地,一路著實艱苦。
又問那山民可知那些妖的來歷,山民也是說不出。早望見東北上一座大山,形象甚是蜿蜒高聳,宛如一道盤龍,心下甚奇,便問那是什麼山。山民說道那山喚作維龍山,雲水凝只覺這山名似乎何時聽過,跟著念了一遍,猛地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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