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乃是企劃Unlight Black & White的企劃用文,屬於三次創作。角色設定請參考:http://ulbaw.web.fc2.com/gods/black/b38_evelyn.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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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十歲。因為父母都忙於工作,難以分身照顧我,便將我安置在鄉村的祖母家,一放也就是個十年。所以,我的童年時光大部分都是在那裡度過的。當時的我完全就是個鄉下的孩子,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不愛看書,討厭上學,成天只喜歡往山上、樹林裡跑,抓抓昆蟲,採集樹果……而事情就是發生在那段美好又純樸的時光內。
事情的開端,是一場巨型的風災。
我還記得,由於那場風災重創了鄉下的校園,必須花上好一段時間整頓學校,所以所有的學生都因而賺到了假期。當時的我還無法理解這場風災讓校園與社會受到了多大的創傷,只是高興自己多了這麼一個突來的假期。
不過,即便學生不用上學,當時還挺年輕的祖父母還是得出門上班。於是他們只好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而她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印象中,當時的我正一個人蹲在廣大的院子裡把玩著昨天剛抓到的甲蟲,試圖讓牠們互相決鬥,但牠們卻死活不肯交戰,就連動也不肯動。
正當我生氣的罵著兩支甲殼類生物,還用手指彈弄起牠們的背甲時,她突兀的出現在我背後,幽幽地對我說道:
「喂,你。跟我一起去建花園吧?」
當時我真的嚇了好大一跳,還嚇到打翻了裝著甲蟲的容器。畢竟一般人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被人從後面搭話多少都是會嚇到的吧。
但是,在我看到背後那人的長相時,心中那股驚恐卻馬上消失了。
她是名非常美麗的少女。
外表的年紀大概是十六歲左右吧,比當時的我大了六、七歲。是個大姐姐。穿著樣式古典的白紗洋裝、又戴著美麗花冠的她,有著一頭過腰的綠色長髮,以及藍色與橘色的異色雙瞳。
現在想想,她身上的顏色很明顯的不屬於一般人,那不是人類該有的模樣,但當時的我卻完全不覺得奇怪。
因為她真的很美,就像童話故事裡會出現的妖精。那頭綠色的長髮也不是現代那種鮮艷的假髮或是染劑的顏色,而是非常自然,就像是披帶著植物那樣柔和又低調的綠色。
或許就是因為她全身都散發著自然的氣質吧,所以自幼便生長在大自然的我並不覺得奇怪,還感到格外的親切。
我就這樣傻傻的張大嘴看了她許久,直到她再次開口,我才從目賭她的夢幻中醒了過來。
「有聽到嗎?跟我一起去建花園吧?現在就走。」她一邊說,一邊用蠻力將我從地上一把拉起。說起來,這股蠻力也很奇怪,但當時的我還是沒有感覺,只能說初生之犢不畏虎了。
「花園?什麼花園?」我問她。
「我的花園,被風吹倒了,不重建不行。」她則用簡單的句子回答我。
啊啊,是這樣啊。
就跟學校一樣,這個少女細心照顧的花園也被那強大的風暴給吹毀了啊,真遺憾,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幫忙的,不過……
「只有我一個人夠嗎?不多找點大人幫你嗎?」
「我很急,有急用,今天就得作完。我雖然討厭人類,但是沒有辦法了,光憑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的,所以,你來幫忙。」
原來是這樣啊,那也沒辦法呢。幼小的我很快就接受了她的說法,卻完全沒發現到她那簡單而不流暢的話語中透露出的情報。只是傻傻的,跟著漂亮的大姐姐走進了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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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子跟花園,在樹林很深很深的地方。房子是棟非常普通的木製小屋,花園的規模也很小,不過,因為真的被風災吹得亂七八糟的,與其說是花園,不如說是個堆肥場。實在看不出原本種植的是些什麼東西。
我明明認為沒有人比自己還要熟悉從小長大的這片山林,卻從未見過她的房子,這讓我感到驚奇。
我試著問她許多問題,例如說為什麼要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又或是為什麼我從來都沒看過這裡,但她都沒有給我正面的回應。只是不斷要求我動手幫她抬起被風吹倒的棚子,或是替她整整地。
當時的我雖然才十歲,但是因為從小就在山林成長,所以肌力跟體力都不是城市小孩能夠比擬的,簡單說就是我很強壯。所以雖然個子不高,卻還是能夠一一完成她希望我所做的事情,而我也從幫助了美麗大姐姐這件事上得到了相當的成就感,所以並不為她總是迴避我的問題這件事感到憤怒。只是覺得,啊,她真的很急著要恢復這片花園呢,真是辛苦。
也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久,總之,在一陣努力後,我們終於將那片花園從堆肥場變成了田地。
「你辛苦了。」看著那片田地,少女終於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笑容,看得我如癡如醉。
「不會不會,能幫到大姐姐是我的榮幸!」看著我那張若是以現在的年齡,大概會被歸類成變態的得意忘形笑容,她並沒有感到不悅,而是走到了小木屋旁,打開門。
「叫我伊芙琳就好了。啊,進來休息吧?」並且乾脆地將我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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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間極其平凡的木屋。
我原本以為內部裝潢會像少女那樣夢幻又甜美,結果看起來就跟鄉下普通的木屋民宅沒什麼兩樣。我不得不說,這讓我有點失落。不過能夠被美少女招呼到應該是自己獨居的房子裡,還是令我感到欣喜,即便當時我才十歲。
「來。」我才剛坐到裡面沒有多久,少女便像施展魔法般,一轉身就從廚房端出了看起來相當美味的蛋糕與紅茶,以及大塊又厚實的豬排,以有一點點粗魯的方式,將裝滿食物的托盤放到了我的面前。
「吃吧?」
看著眼前那裝飾得比城市的點心還要精美的鮮奶油蛋糕、油脂豐厚的大塊豬排,以及充滿濃郁香氣的紅茶,我的口水自顧自的滴落,肚子也應景的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徹底詆毀了我個人的形象,感覺有點丟臉。
不過仔細想想,剛剛自己可是以這年幼的身軀進行了許多辛苦的勞動,肚子餓也是理所當然的,當作是勞動的回報吃掉這些東西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一說服自己,我立刻拿起叉子,叉起熱呼呼的豬排,正打算遵從本能,不顧禮儀的埋頭苦吃時。
手卻基於更強烈的本能而停了下來。
好奇怪,明明肚子很餓,口也很渴,眼前的食物看起來也比外面的餐廳還要來得美味,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沒有辦法動手將食物放進嘴裡。
自稱為伊芙琳的少女也因而感到訝異,不停探頭問我:
「不吃嗎?為什麼不吃呢?」
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我就是有種不該把「這些東西」吃下肚的感覺。那是個很糟的預感。
最後,我還是決定放下了叉子。
「祖母要我不能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而且她一定已經煮了晚餐在等我回家吧,每次在外面吃東西吃不下晚餐時,她都會狠狠罵我一頓,所以還是不要吃的好。
這麼說來,現在到底幾點了?總覺得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了,我也該回家了吧?
「可是,你幫了我這麼多忙,難道不累嗎?不餓嗎?不渴嗎?為什麼不吃呢?東西不合你胃口嗎?還有想吃些什麼嗎?」
在我對她說出感謝招待,但是我該回家後,她整個人都慌了,不僅抓住我不讓我走出木屋,更是從廚房裡搬出了更多讓人難以想像究竟是從哪裡出現的珍饈佳餚,要求我至少吃一口也好。但我卻始終提不起食慾,甚至越來越反胃。
最後,她終於放棄要我吃下食物,嘆了口氣,坐到了我的面前,而那些食物也跟著她的動作一同消失。遲鈍如我,在這時也終於感覺到事情有詭。
「好奇怪,為什麼你不吃呢?好奇怪。」她抱著頭,對我如此抱怨著。
「我、我也不知道,就只是覺得不該吃……」我膽怯地如此回應她,她則以那美麗卻妖異的雙色瞳觀察了我許久,才喃喃道:
「……是這樣啊,難怪我不覺得討厭你。你很特別。」
我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一直到現在都不懂,但那似乎就是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裡敘述故事的關鍵。
總之,說完這句話後,她便站起身,打開了小木屋的門。
這時,木屋外那片應該才剛整好地的田園裡,已經開滿了各色各式各樣的花朵。
那是她的花園。
我驚訝的看著這不可思議的景象,久久無法動彈,感覺自己的腳像生了根,動也不能動,成為了她花園裡的一部分。
但她卻輕鬆的將我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推出了門口。
「回去吧。」她這麼說著。「感謝你今天替我做的一切,所以回去吧。」
「那個,我、我還能見到妳嗎?」我戰戰兢兢的回問道。雖然那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女孩子的特異之處,但年幼的我還是難敵美人的誘惑。
她則笑著搖了搖頭。
「為了感謝你,所以你不會再見到我了。」
「咦?」這邏輯好奇怪。但現在回想起來,那就是女神釋放給我的善意。
而我與她之間的回憶,也就到此結束。突兀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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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我被人發現倒在森林深處。
那時學校早已修復完成,也重新開課了,沒有去上課的只有我而已。這件事,我是在醫院裡知道的。
大人們對我說,那片山林自古以來就是女神喀耳刻的地盤,每年都有許多人在森林的周邊迷路、消失,再也沒有回來。
還說,一定是因為女神喜歡我,我才沒有被她變成小豬。
祖父母哭得很難過,而我的父母親也因為我的失蹤而責怪他們,並且決定將我帶去都市,帶回他們身邊。
明明這不是他們的錯,我的父母卻狠狠的辱罵了自己那沒有罪過的父母。這讓我很難過。
我迄今無法喜歡我這樣的父母,也難怪他們會離婚。
無論如何,在那之後我被帶到了都市,久而久之也成為了都市的孩子。
在我終於徹底洗清一身土味後,我才驚覺自己當初究竟遇到了多麼可怕的事情,回想起來,那片森林與那間木屋也確實有許多奇怪的地方,只能說當時的我果然比現在更屬於大自然,才完全不會感到奇怪吧。
但直到現在,我還是不覺得那個女孩子可怕。也依稀記得她那不屬於人類的清麗美貌。當時的我,應該真的很喜歡她吧。
長大後,我獨自一人前往拜訪祖父母。他們則告訴我,那片森林現在已經成為了禁區,不許一般人民進入了。但那是因為森林本身非常深邃又危險,絕對不是因為在那周邊失蹤的人口一年比一年多。
而我也曾試圖在森林周邊徘徊、遊蕩著,想要再見到她一面。但她似乎相當遵守當年跟我的約定,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呼喚她,卻依舊連她的衣角也看不見。而那片在外來人口眼裡就像魔女之森般恐怖的黑森林,在我眼中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充滿兒時回憶的美麗樹林。
因為她而未曾被破壞的美麗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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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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