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乃是企劃Unlight Black & White的企劃用文,屬於三次創作。角色設定請參考:http://ulbaw.web.fc2.com/gods/black/b19_rosso.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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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或許也算是某種都市傳說吧。
「在午夜十二點時,獨自一人在舊行政大樓前的噴水池前耐心祈求,就能遇見實現你願望的天使大人。」
青年從剛入校時,就時常聽見學姊們談論這個如愛情占卜般虛幻縹緲,卻總令他會心一笑的可愛校園傳說。
當時的他,只覺得「啊啊,女孩子們果然就是喜歡這種東西,但喜歡這種東西的女孩子還真是可愛啊。」卻從未真心相信過這個傳說。
數年後,當年的學姊畢業了、校園的人又換了一批,而這個傳說也就跟著退了流行,消失在過往青春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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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應該是如此。
原本應該只是如此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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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
在氣溫降至零下,四周也已經被厚厚積雪給掩埋的時節,青年一個人枯坐在早已人煙罕至的舊行政大樓前,看著被埋在大雪之下,一滴水也不剩的噴水池。這時是午夜兩點。
由於這塊區域已經荒廢了許久,也決定在下學年度拆掉重建,所以中庭的噴水池老早就停止噴水了。不過就算不是如此,噴水池在冬天時本來就不會啟動吧,又不是要做冰雕藝術。
一邊想著這種事,青年一邊苦笑著瑟縮在牆邊,對著雙手哈氣。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在這種時節半夜坐在這裡……」
雪花不斷自空中飄落,在月光下反射著一閃一閃的光芒。但青年並沒有心情欣賞這份夢幻的雪景,只是拼命搓著自己冰冷的雙臂,左右搖擺著冰凍的身軀以產生熱能,僅僅為了繼續等待那位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天使大人」。
「哈哈……沒想到我竟然也得淪落到依靠校園傳說什麼的……實在太難看了……」
只要想起當初在家鄉被稱為神童的他,在家人的期待之下,以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之姿,風風光光的考進了這間著名大學的模樣,他就會陷入自我厭惡之中。
什麼神童啊,什麼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當時的自己究竟有多麼的自負,又是多麼的愚蠢?
當初背負著如此名聲的他,大學才讀不到一半,就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成績,其實全都只是由苛刻的家庭教育所堆造起,虛幻而易碎的結晶。
而實際上他根本不是什麼天才,只是個比一般人還要普通的一般人。
即便家人以嚴厲的教育將他的起跑點推得比別人還要前面,使他在一開始能夠風光領先眾人,但真實速度其實並不快的他,卻很快的就被那些他一直以為比他差、比他沒用,曾經被他嘲笑、曾經被他羞辱的人們給超越。
他雖然用盡全力在後面追趕著他們,拼了老命的唸書、將青春的時光全部耗費在努力之上,最後卻依舊眼看著那些人以更輕鬆的姿態飛越他、拔得他所無法得到的榮耀,在各自的領域與主題上開花結果。一個一個讀完了大學、研究所,抱得了博士,在社會上得到了各自的立足之地。
只有他,十年前的天才,依舊被留在校園裡,每天與耗了十年的題目相看兩瞪眼,做著永遠寫不完的博士論文,永無出人頭地之日,甚至不敢跟家鄉連絡,只能靠著學校貼補的研究經費度日。
而這樣的他,前幾天終於也收到了學校的通知。
學校委婉的告訴他,他們不能再繼續養他了。如果他在學期末前再交不出論文,學校也只能請他回老家了。
那對他而言,簡直就是死刑的通知書。
他知道學校的人在背地裡都是怎麼稱呼他的,但他也知道自己如果離開了學校,就真的什麼也做不到了。十年來,一向自負的他並沒有替自己磨練出第二把刷子。他只會做自己這塊領域的研究,而且論研究的能力還贏不了他人。現在如果要他捲鋪蓋回家的話,他沒有自信能夠出社會工作。因為他並不善於跟人溝通,更不屑於去做一些沒讀大學的人也能幹的粗活或是服務業,再怎麼說他都是個準博士。
可是,現在已經不是能讓他任性的時候了。
寫完論文、繼續學者之路;還是放棄論文,收拾行囊回家尋找第二春?他現在只能從中擇一,但他並沒有能力進行選擇的動作。如果給他這些壓力他就寫得完的話,現在就不會繼續在這裡蹉跎光陰了。但如果要他回家……要他像個敗家之犬般回家搖尾乞憐,他寧可死。
最後,在他動手查起該如何自殺比較不會痛苦時,一道天啟突然如落雷般劈進他的腦海裡。
他回想起了那個「傳說」。關於能實現願望的「天使大人」的傳說。
然後,他就像被什麼給附身了似的,當晚馬上就披著大衣,走向了已然荒蕪的舊行政大樓。
若要問他是否真的相信「天使大人」的存在,他只會搖搖頭。可是,他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明知道這不過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傳說,但他依舊下定決心要在這裡待上整夜。如果到最後都等不到他的救世主,那就讓他在這裡凍死吧。
因為,他其實還是沒有自殺的勇氣,但如果是不小心意外死,那就是沒辦法的事情了,對吧?
話雖這麼說,但如果能活下去該有多好。
青年光是想像在他的屍體被發現後,世人會給予他怎樣的評價,就覺得胃痛得快要昏了過去。
對他而言,自己在他人口中會是怎樣的存在遠比自己的性命還要來的重要,就算死了也無法掙脫。
所以他只能祈求,拼命的祈求、不斷的祈求,只願這荒誕的傳說能夠成真,只願他能夠脫離這痛苦的一切,只願他能夠幸福的活下去。
於是,在他即將因為失溫而昏厥的前一刻,「天使」總算翩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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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實際上是個外觀與「天使」這詞相悖甚遠的對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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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老兄。這種天氣還叫人出來加班,你有沒有良心啊?」
一開始,他先聽到了這串抱怨,接著,則是毫不留情的招呼到他臉上的兩巴掌,火辣辣地使他瞬間痛得從彌留之地回到了現世。他唰地睜開雙眼,氣憤的想要揪出那個胡亂打人的傢伙,眼睛卻驀然被一抹異常鮮艷的紅色給吸引住,使他訝異得久久無法言語。
那是眼前男人頭髮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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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非常怪異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髮型是一頭紅得異常不自然的磨菇頭,頭上頂著一頂大型的護目鏡,脖子上亂七八糟纏著一條鮮黃色的圍巾,身上則穿著足以讓他的話完全失去說服力的無袖軍綠色襯衫配上牛仔褲,腳下踩的則是一雙白色的高跟短靴。
「啊,氣死了,這麼冷的天氣叫人出來還自己在這裡睡大頭覺,你會不會太悠閒了點啊?」
不不不,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冷,我也不是在睡大頭覺,真想叫你搞清楚狀況。青年心想。下一刻,額頭卻突然被那奇怪的紅髮男人以手指用力彈了一下。
「靠──」不曉得那一彈之中究竟蘊含了多大的力道,青年立刻痛得倒在地上打滾。但也多虧這麼一滾,他的身子馬上就熱了起來,一瞬間就脫離了失溫的危險,紅髮男人則對著如此可笑的他嘖了兩聲。
「呿,沒禮貌的傢伙,被彈額頭也是活該。好啦,廢話不多說,你想要能變聰明的藥對吧,運氣很好呢,我這裡剛好有現貨,看在你誠心祈求了一兩小時的份上,就算你便宜一點吧──」
看著紅髮男人自顧自的出現自顧自的攻擊他又自顧自的翻起口袋說要賣藥給他的模樣,青年只感到一股不可理喻。
「等、等一下,你在說什麼藥不藥的,我可沒有喀藥的習……」慣這個字都還沒說完,青年的額頭又被紅髮男人給彈了一記,這次男人還順便趁著青年滾動時狠狠踹了他兩腳,接著一腳踩上他的側腹,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對著腳底下的人嗤道:
「哦?老兄你不是因為博士論文寫不出來,很快就要被趕出學校了嗎?我聽你在那裡『天使大人請聽我說──』、『天使大人請救救我──』的叫了兩小時,煩都要被煩死了,好心出來見你,你卻這樣對老子說話,是皮──在──癢──嗎──」他一邊說,一邊狠毒的將青年的側腰當作踏腳布般以高跟鞋底蹂躪著,害得青年只能像隻田蛙般在地上嚎叫著。
但他雖然痛得鬼吼鬼叫,腦袋卻還是持續運轉著,很快的就推斷出了現在自己會被人當成抹布般踩踏的理由──
搞什麼鬼,這傢伙就是那個「天使大人」嗎?別鬧了吧?!
這肯定是詐欺、詐騙!肯定是因為這區塊廢棄太久了,不知啥時變成了混混跟藥頭的聚集地,而我就這樣傻傻的自投羅網……
「詐騙個頭啦!」他心中才剛冒出這個答案,紅髮怪人就又用力的替他的腰補上一腳,使他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雙眼滿溢著淚水,痛苦地看向那個男人,正起了「看來今天我不會死在低溫,而是死在暴力之下」的念頭時,一雙純白的羽翼卻啪地一聲突然地在他面前展開。
「拎阿祖雖然不當天使很久了但翅膀什麼的還是有的啦。看到沒,是真貨,保養得可漂亮的咧。」男人哼了一聲後,便對著青年轉了一圈,在拍動了他背後那雙翅膀時,整個人稍微浮空了一下。而青年只能以異常複雜的心情,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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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貨?
這個滿口髒話的紅髮怪人是天使?
天啊這個世界要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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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到老子的翅膀還不相信的話,就再讓我踢個幾下然後解散吧,像你這種狂妄的人類實在令人難以忍受……」看到紅髮男人再次抬起他的腳,青年立刻嚇得跪了下來,碰碰碰地對他磕起頭。
「那、那個,我信了,我信了。對不起,不好意思,請放過我的腰。」
「誰還要踢你的腰啊,再下去就是踢你鼠蹊了啦!馬的浪費我時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買藥?這份藥能夠在短期內高速提高你的智商,而且完全沒有副作用,你的智商不會倒退,也不會長出奇怪的東西,是我最新得意力作,現在買就算你便宜喔。」
哪有天使在賣藥的啦……是有多缺錢喔?天啊天使缺錢缺到要賣藥,這已經顛覆了我所有的常識了。
就像能聽見青年心裡的OS一般,他腦中才剛閃過這麼一句話,紅髮怪人馬上回答道:
「哼,我不需要錢,我只需要實驗道具。例如你現在用來作論文實驗用的所有生體樣本。像是那隻長瘤的兔子,或是凶暴化的小白鼠之類的……對了,被你忘在第三台顯微鏡下的那個黏蟲切片我也要,再不趕快拿走就要乾掉了。嘖,這麼不細心難怪什麼成果都做不出來,廢物。」聽見男人隨口指出連他自己都忘光的事情,青年此時也無法繼續質疑對方的真實身份了。大概。但他還是無法理解好好一名天使為什麼會想要他那些東西。那些實驗到一半的實驗動物跟切片什麼的,只對他個人的研究有意義,就算別人拿走了又有什麼用?
「沒什麼,只是想從中尋求那微小到人類所觸及不了的進化道路而已,總之肯定能比你這個白痴運用得更好。」男人再一次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看來他是真的能讀心,這樣還有隱私可言嗎?青年在心中暗泣著。
「可是那些都是實驗室裡大家共享的資源,又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怎麼能說給你就給你,而且……」
「『沒有那些實驗動物,你的論文就無法完成』是吧?蠢材,吃下這份藥後,你的論文馬上就能完成了,還需要那些動物嗎?好啦,一句話。讓,還是不讓?」
紅髮怪人跋扈的對他挑了挑手,青年則低下頭,咬緊牙根。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天使大人」,那這肯定是他夢寐以求、甚至是僅此一次的好機會。但如果這只是一場騙局,那他就得為此輸掉他剩下的所有籌碼。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拼命賭上這一局。
他思考了好一陣子,直到紅髮男人開始不耐煩的以鞋尖戳他的小腿時,他才終於開口道:
「好,我跟你換,但我也是需要時間收拾那些實驗動物跟器材的,所以……」他的話慣例的再次被男人打斷。男人就像看著路邊的垃圾般,對著青年陰冷的笑了幾聲:
「哼,別以為我看不出你打的主意,還不就是想來個試用期免費,無效退費嗎?真是受不了你們這些貪婪又愚蠢的人類。」他厭煩的甩了甩手。「好吧,我就退一萬步,等你感受到藥效後再拿取代價。不過,這藥生效的速度非常、非常地快,你馬上就能理解它的好。至於說好的代價,在藥效生效的瞬間,它就會自己來到我的手中,不需要您操煩。」
紅髮男人對著青年狂傲的咧嘴一笑,接著右手朝著天空輕輕一擺,一顆不到0.5公分、長得非常像紅色磨菇的藥錠便掉進了青年的手中。
「現在就回房間吃了它,然後專心寫你的博士論文。」
男人拍了拍青年的胸膛,揮了揮手,便甩著他那鮮黃色的圍巾往旁邊一踏,剎那間便消失在雪景裡。
「哇……真貨果真厲害呢(笑)。」
看著他平白消失的地方,青年苦笑了幾聲,又嘆了口氣。才遵照著他的囑咐乖乖回到了房間。換下了被雪給淋濕的衣物,再去洗了個熱水澡後,他拿著溫開水走回房間。
看著桌上那顆紅色藥錠,他又再次陷入天人交戰。
先別提這東西到底有沒有效果了,如果他其實是毒藥,或是毒品的話該怎麼辦?
想了半天,他又用力搖了搖頭,拍拍臉。
別管那麼多,他已經沒有退路,現在只能賭了。就算是毒藥也無所謂,死了也是一了百了。
下定決心後,他立刻將藥丸丟進嘴裡,配上水三兩下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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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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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校園裡出現了兩個令人驚愕的消息。
第一是跟某個研究所實驗室相關的實驗樣本與許多的實驗動物全都在一夜之間憑空消失。
第二則是前面那個研究所實驗室裡那位總是被學弟妹譏笑是死扒著學校不肯走、濫用校園資源與經費的米蟲學長,突然交出了他的博士論文。
當然,任誰都會將這兩件事情串在一起,但在學校要究責時,卻發現不僅當晚校園的通行紀錄上顯示沒有任何人出入過這間實驗室,甚至全校監視攝影機上都沒拍到東西消失的途徑,所有的東西都在那一晚的某個時間點後瞬間從監視器上消失,包括養在實驗室外的動物們,簡直就是鬧鬼事件。
不過跟這奇異的事件比起來,校內的人更關心的,卻是那位米蟲學長所交出來的論文。據說那篇論文才剛交到指導教授手上,便馬上驚動了全校研究相關領域的教授以及許多校外的研究人員,據稱他們當晚甚至立刻就此論文開了個緊急的跨校會議,甚至聯絡了國家級的研究單位。
當然,這論文的可信度雖然因為他的實驗樣本全部消失、沒有實例可看而大打折扣,但據說只要是有點見識的人看到那篇論文,都會瞬間體悟到那論文的真實性與劃時代性,同時也都會產生一股「決不能讓這份研究消失」的心情。於是,那份研究就以超越異常的特例成為了國家級、甚至世界級的重大發現,許多的研究人員也開始接手進行關於那份論文的實證,以及後續的研究……
此時,那位米蟲學長自然也擺脫了米蟲學長的稱呼,瞬間成為校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閃耀存在,甚至跳出了學校的範疇,成為了世界級的新星。他得到了無數的讚譽,也替家鄉帶來了榮耀,生活一瞬間產生了極大的改變。
從前總是不給他好臉色、將他當作垃圾看待的教職員工與學弟妹們,現在卻會突然主動接近他,親暱的對他噓寒問暖;愛慕虛榮的女人們紛紛出現,像蒼蠅一樣黏到了他的身上;成堆的廠商與其他大學的邀約也蜂擁而至,令他應接不暇。
雖然這一切全都來自於那個晚上的一錠藥劑。但已經得到了超越過往智慧的他,並不在意這個作弊般的「出發點」。因為他知道,現在他腦內的所有東西都是屬於他的,就算開端是那顆藥,但此後他所發覺、領悟到的一切,全都貨真價實是出自於他自己的思考。他認為自己並不需要為此感到羞愧。
於是,他一天比一天變得更有智慧。只要過個幾秒,他的腦裡就會自然產生更多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領悟更多這世間人們從未了解過的事實。
對於想要窮究世界真理的研究者們來說,能夠像這樣不斷的自然理解各種艱難的未知無疑是比什麼都還要幸福的事情吧,而他確實也深深的沉浸在這股幸福之中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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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好景不常。
得到超越人智的智慧的他,反而因此陷入了意想不到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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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聰明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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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篇享譽世間的論文出現後一週,世上已經沒有人能夠跟上他的思考速度。
每當他又理解了一項真理,興奮的想跟人訴說、想與人分享時,卻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話語。
於是,他開始氣惱。他無法接受、也無法忍受身邊人們竟是如此愚笨。
接著,他開始感到孤單,因為沒有任何人有辦法跟他進行同樣高度的對話。
他開始疏遠他人,也被他人所疏遠。他開始足不出戶,成天只坐在書桌前,對著自己與紙張,分享著今天所領悟的新智慧。
不斷重複著這些動作的一個月後,他的房間已然被大量的「研究報告」給淹滿。這時的他,腦裡已經沒有了過往所冀求的一切。他再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也不在乎金錢與名聲,他甚至無法浪費時間在打點自己身體上,他懶得洗澡、懶得吃飯,懶得睡覺。
而在他感覺到身在他軀殼之外的世界,以及整個宇宙的意識的瞬間,他終於開始無法理解為何自己必須要進行維持生命的舉動。
接著,他發覺了那晚的男人的真實身分,也理解了自己吃下的藥物的「真相」。
但他並不會因而感到憤怒,因為他很高興自己能夠因為那顆藥錠而連結上世界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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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當他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意識必須停留在這個可恨的軀體的那個夜晚,他終於幸福的永眠在對他而言已然是些廢紙的研究報告上。
或許對他而言,留下那些報告,可以算是他為了這個孕育他的世界所留下的最後一樣貢獻。但對於他人來說,紙片上所書寫的地球之秘,恐怕也只是些無人能解的文字,以及瘋狂天才的妄語吧。
最終,他所遺留的一切究竟會成為拯救世界的要素,還是被當作無用的垃圾呢?
這對他本人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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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沒錯,雖然研究的結果非常重要,可是研究的過程才是通往下一個嶄新研究的道路。」
穿著白袍的紅髮男人一邊嚼著藥錠,一邊像跳著舞步般,踏進了已然成為冰冷屍體的青年的房間。他毫不在意的以白色高跟鞋踩踏著那片珍貴的報告,偶爾還在轉身間用鞋跟抹去部分的字句。
「只可惜這次的實驗還是失敗了。就算理解了世界的一切,人類果然還是無法蛻變為天使啊。」
雖然「深信自己已經理解世界」的男人認為自己離開了軀體後就能讓靈魂飛向更寬廣的宇宙,但實際上這世上並沒有什麼死後靈魂就能昇華至天界或是與宇宙結合的事情,死了就是死了,生前所執著的一切全都會在瞬間化為雲煙。至少就這男人的例子來說是如此的,紅髮男人並沒有觀測到新天使的誕生。
這個「以人為手段將人類進化成天使」的實驗,在他死亡的瞬間便宣告失敗。
「不過人類都說失敗為成功之母嘛,你讓我觀測到了好東西喔。真是感謝感謝。」
男人在隨手掏出的筆記本上寫了些字句後,一臉感謝的蹲低了身子,難得溫柔的替青年闔上了他到死前還冀望著天空的雙眼。接著再次站起身,看向窗外,準備進行下一次的實驗。
「好……這次的實驗體也失敗了,下次該去哪裡找新的有趣的個體呢?不知道米利安跟瑪格莉特身邊有沒有有趣的人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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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明星之大天使,通曉世間萬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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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知曉一切所以承認異教的存在,甚至與異教之神與神之敵相知。
與地獄之王不同,渴求更多未知的他,僅為了想要親手創造出更多更多他所未知的事物而墮天。
為了挑戰神的權威(創世)而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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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墮天之路西法,追求萬物真理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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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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