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2009/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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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rd Story:Cinderell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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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灰姑娘硬是闖入了舞會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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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的時間到來,午夜的鐘聲響起。
是的,驅動命運的鐘聲,魔法的鐘聲,在校園內響起。
華麗的高鳴著的鐘聲,明示著即將到來命運的鐘聲,劃破了天際。
──那是,宣告著音樂比賽將要開始的鐘響。
仔細回想起來,那也是柚木人生的第二個大型的轉戾點。
認識火原和樹,是他人生的第一個轉戾點。
而認識「日野香穗子」,則是第二個轉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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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妒真是種痛苦的事情。
每次,只要柚木微笑著看著火原與「那個女人」有說有笑的模樣時,都會在心裡這麼想著。
原來自己很善妒。
原來自己雖然一直對自己說著當火原真的喜歡上誰,又或是出現了與其相配的女人時,他就願意放手,以朋友的身分祝福他,但其實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豁達。
(好忌妒啊。)
忌妒感情看來非常好的那兩人。
怨恨並非生為一般女性的自己。
厭惡只擁有朋友身分的自己。
那一天,在火原的邀約之下,柚木與日野便一起到商店街逛街。其實一開始只是火原想要買件新的T-shirt,正要跟柚木一起去挑選,卻剛好在校門碰到日野,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就邀了她。
說實話,這個「莫名其妙」的邀約,正是令柚木不滿的地方。
「火原學長!你覺得這件怎樣?」
「喔喔,不錯耶!這個龍的花紋感覺好有特色!對了對了,妳看這件文字T-shirt,感覺也不錯吧?」
看著火原與「那個女人」相處融洽的模樣,柚木就覺得煩悶。
(為什麼要邀她呢?她來不來都沒有關係吧。你一開始就跟我約好了不是嗎?再邀她來會不會太過分?)
雖然這不過是個詭辯,但對柚木來說,自己可以跟火原相處遊樂的時間就這樣被討厭的女人所打斷,真是不可饒恕。況且從前從未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火原跟柚木總是在一起,而他也總是把柚木放在第一順位,兩人的世界從沒有第三人可以介入,不管是要買東西,有事要討論,有心事想細訴,火原總是會找柚木的……
看著日野香穗子,柚木撤下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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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法的鐘聲響起時,星奏學園三年一度的音樂比賽也開始了
成員有一年級剛入學,雖未曾見面,但在眾人耳語中聽聞過其演奏技巧的大提琴‧志水桂一。
曾在班際交流時接觸過,隸屬於一年B組,擁有清麗音色卻不太敢展現的單簧管‧冬海笙子。
二年級方面,選出的是就算在整個星奏學園中也找不到擁有可以跟他媲美「音樂世家」血統,也具有驚人音樂實力的小提琴‧月森蓮。
三年級則無庸置疑的選中了柚木。
意外的是,就連火原也成為了有幸參與音樂比賽的參賽者。
這讓柚木很驕傲。
這代表他兩年來的努力沒有白費。火原確實在柚木以及自身努力的培養之下,逐漸的磨練出了專屬於他的清澈音色,以及感性。所以,看到火原成長到足以參與這場盛大的音樂比賽,柚木本身是非常欣慰的。
但最令人意外的參賽者,卻是普通科二年級,從未聽過名字的一位女性……
剛開始的時候,柚木對這位大隱隱於市的參賽者感到好奇,有趣,也用與對待其他女性的態度溫柔地對待她。但過了不久,他就發現自己對她的行為似乎過於寬大了。
那個人沒有資格讓自己溫柔的對待。
柚木雖然總是以笑容設下一道牆,已隔絕那些對他抱持著戀心的女性們。
但那是因為那些喜歡他的女性們值得他露出笑容,她們總是努力地做著許多愚蠢但卻可愛的事情。
相較起來,日野打從一開始就不斷逃避,好像自己是普通科的就可以裝無辜,可以舉著受害者的旗幟。天曉得有多少音樂科的人想參加這個比賽都無法參加,她難道就不能更對自己有點信心嗎?
更何況既然可以被選為成員的話,可見她一定擁有某方面的音樂長才。就像火原雖然在技巧方面還相當生澀,卻能將曲子詮釋得相當舒服,冬海笙子雖然個性膽怯,但也擁有格外優雅的音色。
或許她確實沒有足以進音樂科的音樂能力,但能夠被選上音樂比賽的成員,不就代表某程度上自己被認可了嗎?
而她不但無法理解音樂比賽的價值,甚至開始厚著臉皮,以弱勢者的模樣接近自己。接近……火原。
柚木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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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去火原家之後,又過了一年。
現在的柚木頭髮已經留得更長了,身高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臉龐卻比以前來得男性化。
而從那之後他也不再穿過於中性的衣物,選擇衣物時,雖然依然會選擇柔和的、適合他設計,但都是較為男性化的衣物。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會被誤認成女性了。
──畢竟就算自己像女性,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啊。認清這樣的事實後,柚木很快的就斷了讓自己和他站在一起時看起來像一對的念頭。
連柚木都已經隨著時間變得男性化了,更不用提火原──
一年前還像個小鬼的他,在一年的時間之後,身高又長高了幾公分,原本還顯得稚氣的臉龐,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得成熟帥氣。音色雖然還是殘留著以往的隨興,但也逐漸變得沉穩且纖細……
在的他,正如柚木一年前所想,逐漸地成為了走在路上會被女性注意到的男人。
雖然就柚木所知,自己班上的人,還有他所知道的音樂科的許多女性,都表明了「雖然火原現在變得很帥,但他那個人不適合當戀愛對象吧?」
但是,剛入學的一年級生沒有跟火原相處過,或許不會產生這種共識也不一定。
只要火原露出笑容,想必一定會有許多女生立刻對他產生好感吧。
正當柚木決定要如以往那樣試圖以自己的男性魅力去替火原「篩選」可以接近他的女性時,音樂比賽卻選中了他,與,火原。
由於音樂比賽是全校性的活動,並不侷限於音樂科這小小的空間。也因此,柚木的警戒範圍便突然加大了。
會有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會有更多人聽到他的音樂。柚木雖然高興,卻也覺得心情複雜。
(如果他真的因此找到了適合的對象,我應該要替他高興的,我該要祝福他的。又為什麼──)
心裡會這麼這麼痛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日野出現了。
看著跟火原相談甚歡的日野,柚木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他沒有辦法接受。他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女人居然可以這麼輕鬆的介入火原與自己之間。
明明就是個毫無價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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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音樂比賽結束後,柚木終於可以日野當初會這麼排斥比賽的理由了。
因為她根本沒有站上舞台的價值。
月森蓮,果然如傳聞中有著高超技巧,也能隨心所欲的對曲子做出美麗的詮釋。只不過音色有點冷淡,應該是個性的關係。
志水桂一則演奏出了如教科書般的曲子,但可以感受到他對於演奏曲的喜好,並非一板一眼的音色。
火原的表現一如往常,冬海笙子則是完全構不成威脅,應該是太緊張的關係。
相對於這些各種個性的音樂,日野的音色實在是非常率直。率直到令人感覺不到她的內涵,也感覺不到她的特色。
說好聽一點是她的音色表裡如一,說難聽一點,她就像初學者一樣,無法用自我的音樂素養與技術詮釋出每個曲子的韻味。
幫她伴奏的那個土浦梁太郎反倒有著超乎想像的纖細音色,這傢伙沒進音樂科才真是奇怪。
在百思不解的情況之下,柚木決定去普通科詢問情報,卻得到了超乎他想像中的情報。
「聽說那個日野是小提琴初學者喔。」
「咦?日野香穗子,真的是小提琴初學者?」
本來只是拿來在心裡嘲笑她用的猜測,卻沒想到是真的……柚木傻了。
(學校讓一個小提琴初學者參加這麼重要的比賽?而且如果她真的是初學者的話,怎麼可能會有那種琴藝?!)
雖然不是多好的技巧,但那絕對不是一個初學者可以輕易拉出的聲音。
聽著從頂樓傳來的,一聽就知道是日野所拉的小提琴聲,柚木瞇起眼睛。
(初學者啊……)
簡直就像是被施與魔法的灰姑娘一樣。
日野香穗子究竟是穿上了怎樣的玻璃鞋呢?
選中時機闖入宴會會場,演出了笨拙至極的舞技,奪去了眾人的目光。
柚木知道,雖然她的演出不怎麼樣,琴音也不怎麼樣,卻讓許多人為之驚艷……為什麼呢?
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足以否定其他人參加王宮宴會的努力呢?
真是恬不知恥啊!灰姑娘。
自以為自己是灰姑娘,就可以任性妄為了嗎?
以為穿上玻璃鞋,坐著南瓜馬車出場,就一定比別人來得更強嗎?
就一定可以奪得王子的心嗎?
為什麼她可以一臉得到眾人的幫助都是理所當然的表情呢?別人是虧欠她了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幫忙她?
柚木是不知道土浦梁太郎跟她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既然都有人幫忙她了,她為什麼卻又要纏著火原,纏著自己……
怒氣在柚木的身體裡擴大,蔓延。
雖然他想過,要跟以前用同樣的方法來驅除這隻「害蟲」,但不知道為何,柚木只要看到日野就生氣。
──無法跟之前一樣,戴上假面。
他無法容忍。
完全無法容忍。
在很多方面,日野香穗子其實跟火原相當相似,尤其是在天真這一點上。
但還是不一樣的,不一樣。
遇到事情,火原總是費盡苦心,努力想辦法解決。
但那傢伙卻只想著如何偷懶,成天不是死巴著別人要求援助,就是怨天尤人,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幸,最需要關照的人。這難道不過分嗎?
同樣天真,但火原卻是樂天又努力,日野則是優柔寡斷又沒大腦。
兩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又要怎麼讓柚木可以像兩年前面對火原一樣,放開胸懷面對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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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有點內急,去一下洗手間喔!」似乎是顧慮到日野,火原說話就變得比平常文雅多了。換做平常他一定會說:「有點尿急,去廁所!」然後就跑走了才對。柚木看著火原裝優雅的走向遠方的樣子,覺得既想笑又悲傷。
他已經是會顧慮到說話場合跟時機的人了。但讓他體悟到對時機說不同話重要性的人卻是日野……
「柚木學長,你的表情不太對喔,不笑著可以嗎?」看著火原走遠,日野突然對柚木說道。
「喔,妳在說什麼啊,我一直都笑著不是嗎?」一聽到日野的話,柚木馬上露出了日野專用的黑色笑臉,日野立刻往後退了一步。
「嗚,看起來就像是在打什麼壞主意的樣子……」
「哎呀,妳可別亂說話。知道什麼叫做污名化嗎?我是這麼親切和藹的學長,如果妳亂說話的話,大家都會生氣的喔!」柚木一邊說,一邊優雅的將過長的頭髮撥至耳後。
「學長你這個雙面人……」日野小步小步的緩緩遠離柚木。
「不管是哪一面都很美麗喔。」柚木則以看馬戲般的表情笑著。
一開始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克制的對她口出惡言時,柚木真的嚇到了。
認識火原後,柚木才開始願意跟人接觸。而認識日野後,他才第一次在他人面前露出惡毒的態度。
以往他只是一直壓抑住那一面,並不代表他不是那樣的人。是單純的以為他只有王子般的處事方法的人有問題。
只不過,能這樣放開壓抑,毫不隱諱的說話還真是暢快。
後來被她說是終於露出真面目、雙面人、多重人格後,柚木不禁想要嘲諷她:「妳怎麼知道哪邊是我的真面目?」
(不管哪個面都是我,只是不同角度的我罷了。)
「學長你還真敢說,你明明只是裝高尚騙了一堆人。」
「那是被騙的人自己有錯,太笨了活該被騙。」對日野那無力的反駁,柚木充滿敬意的聳了聳肩。
「學長真的很過份耶,連火原學長都被你騙了死死的說。」日野嘟起嘴來,賭氣的說著。
聽到她這番說詞的柚木,臉卻沉了下來。
「妳真的是個笨女人耶。又笨,又不識大體。愚蠢。」他毫不遮掩自己對她這些話的不滿,瞇起眼睛,抬高臉龐。
「我對他的每一個笑容都是真心的,對他的關懷照顧也都是出自於本願。我認為他是我最重要的友人,不懂就別亂說。女人就只會說長道短說三道四。」
似乎注意到柚木真的生氣了,日野便噤聲不語。在火原從廁所回來之前,兩人都沒有再度交談。
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就連遲鈍的火原也注意到了。
但當日野因為對柚木感到愧疚,因而迴避火原視線時,火原卻露出了受傷的表情。
接著他甚至用略略帶有譴責的目光看向柚木,用眼神詢問他到底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火原那眼神的瞬間,柚木猛然瞪大眼睛。
──在你心中,日野香穗子的存在,已經大於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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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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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與她見面時,看著火原跟她打招呼時,柚木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預感,他才會特別無法容忍她的存在吧。
而現在,柚木也知道,他的預感正在緩緩成真。
日野將會成為對火原來說相當重要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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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想承認,永遠也不想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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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看到王子將玻璃鞋,套上無名少女雙腳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