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2009/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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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inal Story:Swan Lak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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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在狩獵天鵝的時候,遇見了被魔法變成了白天鵝的公主,公主與王子瞬間變墜入愛河……好快。
但隔天,王子卻馬上被擁有跟公主相同面貌的黑天鵝給欺騙,於是許下了婚約……這王子也太蠢了吧?
但王子很快地便發現了自己的錯誤,並且趕去天鵝湖請求公主的原諒,最後雙雙死於湖中的大浪……
那留下來的黑天鵝該怎麼辦呢?
在芭蕾舞劇裡,通常扮演白天鵝跟黑天鵝的人會是同一個人。雖然有著不一樣的氣質與不同的顏色,但心會不會是一樣的呢?
獨自一人坐在音樂教室裡發呆的柚木,正試圖感受黑天鵝的心情。
她逼死了王子殿下。
但她或許也愛著王子。
但王子卻不愛黑色的她,明明就認不太出黑天鵝與白天鵝的差距,明明就只跟白天鵝只有一面之緣。
為什麼他卻寧願選擇白天鵝,並且跟她一同赴死呢?
柚木自認自己沒有錯。
他溫柔的,好言好語的安慰了火原無數次,火原卻還是無法忍耐。柚木是真心的覺得他很笨,很傻,卻也是因此才顯得特別可愛。但他卻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做錯事。
他不願意看著他跟著白天鵝一同淹死在池底。
所以柚木不願意當白天鵝。
即便對王子來說,自己是假貨,不是那個乖巧的,順著他的意的「好朋友」,但為了王子,柚木寧可將羽毛染黑,就算對王子來說這是不忠,是陰謀,但只要能拯救他最喜歡的王子……就算是陰謀又怎樣呢?
但王子就是不懂,就是不懂。
王子會不會有理解黑天鵝的一天呢?會不會呢?會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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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呆發到學校準備鎖門關門時,柚木才從音樂教室離開。他早已要求司機暫時不要來接他,他實在很想到街上走走散散心。也因此他並沒有在門口看見時常在那裏等他的黑頭車,卻出現了另一個看起來似乎在等他的人。
一個匪夷所思的對象。
「學長,你冷靜的真久!外面很冷,我等你等了好久喔。」土浦爽朗的對柚木打了招呼,柚木則瞪大了雙眼。
「土浦……你怎麼會在這裡。」對於柚木的問句,土浦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因為我覺得我有必要跟學長聊聊。學長,今天可以跟我走一段路嗎?」
也就這麼恰巧,柚木剛好也打算散散心,所以遣走了總是來接他的轎車。
「……請便。」反正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可以談心的對象……於是柚木點了點頭。兩人也就跨步朝附近的公園走去。
因為時間已經不早了,天色早已變暗,在路燈黯淡的光線下,土浦看起來似乎比平常還要成熟,也比平常更令人畏懼。
柚木知道土浦其實是個面惡心善的傢伙,所以會覺得他令人畏懼,或許也代表了柚木受傷的程度。
「本來應該是蓮要來跟你交流的,但我實在不放心讓他跟學長兩個人一起聊天散步回家。因為他既單純又天真無知,一定很容易就會被學長影響,而他也沒有足夠的身手來跟學長拼鬥。我的話就無所謂,絕對可以撂倒學長,所以最後就由我來了。」土浦用開朗的語調說著諷刺的話語,柚木也沒有精神跟他拼,只是淡淡的以自虐的語氣說著:
「我看起來有這麼可怕嗎?」
「嗯,很可怕喔。」土浦則毫不隱瞞的誠實回答,使得柚木不禁苦笑。
「不過最大的因素還是因為我很生氣。學長今天居然扯了蓮的頭髮,讓我很生氣,一度想要跟著拔幾根柚木學長的美麗長髮拿去賣,或許還能賣到不錯的價格。」土浦似乎因為過度氣憤產生反動,而變得談笑風生,卻是笑裡藏刀。
「這樣真是太噁心了。」注意到這點的柚木不禁吐了吐舌頭。
「不客氣。」土浦則露出了紳士般的笑臉……
戀愛的力量真偉大,柚木根本不想跟這樣的土浦槓上。
「總之先不管學長你是怎麼知道我跟蓮的關係的……」
「老是在那裡嗯嗯啊啊的,想讓人不知道都很難吧。」柚木突然做出了爆炸性發言。
「咦?!學、學長你有看到過嗎?!」原本還一臉酷樣的土浦馬上被炸到,態度變得慌慌張張的,臉上也紅了一大片。
「原來真的有做啊,還在學校呢。」看見土浦的態度,柚木馬上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發現自己被套話,土浦不但滿臉通紅,還試圖用假咳嗽來掩蓋事實。
看著身邊那雖然早已奔回本壘卻還純情到不行的學弟,柚木羨慕的眨了眨眼。
他怎麼會看不出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呢,早在他們尚未成為一對的時候,柚木就發現這兩個遲鈍的傢伙對對方的心意了,成為一對之後更是你儂我儂,雖然大多數人大概都看不出來,但是是不可能躲過柚木的眼睛的。
因為他很羨慕。
他非常的羨慕。
聽說土浦以前曾經交過女友,月森也不像是會喜歡上他人,甚至是個男人的人,而這兩人之前似乎都跟日野關係良好,還彼此敵視,都曾是柚木希望能幫忙奪走日野芳心的對象。
沒想到兩人卻緩緩的被對方給吸引,結果變成了跑回本壘,眼裡沒有其他人存在的甜蜜情侶,著實讓柚木大呼不可思議。
原來世上真的會有像這樣只是愛上對方,不管性別,最後還是在一起了的情侶啊……
每次看到那兩人陷入自我的小世界時,柚木就會再一次的感到羨慕。
如果自己跟火原也能變成這樣就好了,他不求身體上的接觸,但好想,好想要對火原開誠佈公,也希望火原能接受他的愛情。
但他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總,總之呢,說實話,我跟蓮都聽得出那個聲音不是學長的小喇叭聲,畢竟那實在差太多了,想聽不出來都很難。但我們都覺得那應該是廣告效果,所以並不是很在意。」土浦紅著臉,搔了搔頭髮。
「但就是很多人聽不出來啊,就連那個普通科的加地葵都聽得出來了,卻連音樂老師都沒有發現呢。」柚木諷刺的冷笑著。
「別拿加地去跟人家比,加地那傢伙的耳朵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土浦則理性的做出反應,不過聲音似乎有點尷尬,但柚木並不清楚原因。
「我們覺得,我們可以幫忙學長你跟火原學長解釋這些事情,你大可以不用用這種方法去激怒火原學長……」
「你以為這些我沒有說過嗎,但他根本就聽不下去啊!」土浦還沒有說完,柚木馬上大聲反駁,兩人間的氣氛也頓時變僵。
(……嘖!我真的不擅長跟土浦對話……)
柚木皺起眉,畢竟他本來就跟土浦那種型不對盤。
說真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他們面前把事情說出來,或許是下意識認為既然他們是同性情侶,大概比較能夠理解他的心情吧。當一個人將秘密放在心裡陳釀了三年後,總會想找人聊聊的。
想到這裡,柚木大大的嘆了口氣。
土浦則用微妙的表情看向他。
「……話說,柚木學長。你真的喜歡火原學長啊。」
「嗯,喜歡,好喜歡,這世界上最喜歡了。」對土浦的問題,柚木馬上用不容質疑的態度回答,下一刻卻看見土浦的臉刷的變紅。
「你幹麼臉紅啊。」柚木瞇起眼睛。
「抱歉,我沒想過會從學長口中聽到這種話,總覺得有種強烈的違和感。」土浦尷尬的笑了笑。
「那我今天發飆的時候呢?沒有嗎?」
「嗯……要說沒有也不是沒有,但總覺得是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很驚訝。」
「你們是怎樣……」柚木苦笑。「一個個好像都比我還要認識我。」
就像前一陣子火原對自己的大告白一樣,柚木從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那麼容易被人看穿的人。
「因為那就是學長的聲音。」
「咦?」
「學長的笛聲就是這樣的,雖然很優雅很夢幻,卻像是層層包覆住自己真正的內涵一樣,讓人覺得裡面有什麼都不奇怪。」土浦聳了聳肩,柚木則擺出快暈倒的表情。
「天啊,我身邊還真的都是音樂御宅族。」就連那個身在普通科,看起來就是個喜歡追流行的型男加地,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型音樂御宅族。
「我也從沒想過會從學長口中聽見『御宅族』三個字。」土浦乾笑了幾聲。
接著兩人便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兩人走到土浦家的巷口時,土浦才停下腳步,深呼吸了一口氣。
「……學長,你真的,不打算告白嗎?」不知為何,土浦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寂寞。
「我覺得,如果不早一點把自己的心情傳達給他的話,以後……就來不及了。」柚木看著土浦寂寞而又成熟的側臉,一時之間不能理解為何他的感觸會這麼深,接著才想起月森似乎即將前往維也納,或許是有感於此,土浦才會說這種話吧。
畢竟他們之後要面臨的距離之大,不是一般情侶可以忍耐的,更不是單戀著對方的人可以忍受的。
他們確實是順利的在離別之前理解了彼此的心意,也順利的湊成了一對,但是……
「我很喜歡火原,非常喜歡。喜歡到我甚至可以為他付出一切,我可以說是因為他,所以才存在於這世上的!」柚木激動的說著,聲音尖銳到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但是……他不可能喜歡我。他喜歡日野啊,你知道嗎?他對我述說關於日野的一切,把我當成一個死黨,一個最好的朋友。如果我對他說出我真正的心意的話,他一定會覺得自己被背叛的。
「他會很苦惱,他會很難過,他會不知道怎麼跟我相處下去。而我也不想被他親口拒絕,如果他直接對我說『對不起』、『我只把你當朋友』之類的話,我一定會痛苦到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所以……
「與其被他親口拒絕,我寧願,我寧願永遠將這份感情壓在心中。」柚木說著,不自覺地緊緊抓住了大衣外套的前襟。頭髮則披散在眼前,整個人看起來落魄至極。
「你不會懂的……你不可能懂我的心情的……」
一直默默地聽著柚木說話的土浦在這時,也用力地嘆了口氣,就像要把身體裡所有鬱悶的氣吐出來一樣。
「嗯……我了解了……」土浦點點頭。「學長,你也辛苦了啊……」
這就是柚木與土浦那天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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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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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就是柚木為了愛情付出的一切,所得到的唯一回饋。
但他卻覺得很輕鬆。
將一切都說出口後,他有種飄飄然的解脫感。
但他不敢去思考明天之後他該怎麼面對火原。
就算自己沒有對他坦承這份感情,他們的友誼似乎也已經毀了。
柚木看著手機,沒有人打電話給他,而他也不打算傳簡訊給任何人,包括火原和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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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火原沒有到校。老師說,是因為他感冒了的關係。
再隔天,火原回到了學校,看起來似乎一如往常,卻始終躲避著柚木。
但他似乎已經想通了,之後不管誰對他提到廣告的事情,他的表情都不像之前那樣不知所措,而是會笑著答謝對方,或是跟他們開開玩笑,就跟平常的他會做的事情一樣。
不一樣的,只是當他跟對他微笑著的柚木對看到時,他會撇開視線。以及,火原陽樹再也沒有跟柚木通過電話,這兩件事情。
火原陽樹應該很生氣吧,對於自己沒有守約成為和樹的支柱而感到憤怒,所以才再也不跟自己通電話吧。
(……但這樣也好。)
這樣子,自己只要遠遠的守護他就好。不用擔心這份感情會被他發現,更不可能被他所嫌惡。
自己更可以不用忍受戴著朋友面具、待在他身旁的罪惡感,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腦子裡想著自己有多麼喜歡他,可以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他。
只不過比較寂寞一點點……
一點點而已,真的。
(我可以忍受的。)
而兩人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結束了學園祭的樂團演出、以及音樂會。
火原的音色雖然有點迷惘,卻意外的冷靜沉穩,也充滿了他的味道。
柚木的音色,在他自己聽來,也充滿了安詳的味道,只是有點寂寞。
音樂會結束不久後,日野便帶來了她將要舉辦第四次音樂會,也就是為了阻止學校分裂而舉辦的音樂會的消息。
但音樂科跟普通科分開,對柚木來說是不痛不癢的事情。反正他也要畢業了,也不是那麼喜歡有日野在的普通科,就算分裂又何妨?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看著火原,沉靜的度過剩下的高三時光而已。
抱持著這樣的心情,柚木一開始完全沒有打算再次加入音樂會。反正也沒有可以讓他與火原合奏的譜,而以兩人現在膠著的狀況,大概連要一起待在後台都會感到痛苦吧。
所以柚木雖然接過了日野遞來的譜,卻沒有正式答應要跟她一起「拯救」這個學校。
但就在那天放學後,火原拉住了柚木的袖子。
「柚、柚木。」火原低著頭,只有眼睛往上,怯生生的看著柚木。
「……火原?」他的樣子太可愛,使柚木想也不想的馬上回應了他。
「柚、柚木,我、我有話想對你說。」但一與柚木眼神相對,火原馬上把眼神移開,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的。
「嗯,說啊。」
「是關於之前廣告的事情……所以……」火原看了看四周,柚木也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
「嗯,我們到樓頂談吧。」
於是兩人再度來到了放學後沒什麼人的音樂科屋頂。
一關上鐵門,確認四周沒有人後,柚木馬上將聲音放低,並且嘆了口氣。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跟我說話了。」
「才沒有這回事呢,我、我是……」火原咬著牙,一臉苦悶。「我是覺得我沒有臉見柚木啊!」
對於這過於突然的回答,柚木愣了一下。
「咦……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接著他慌了。「我,我才沒有臉見你吧?居然說了那些話……」
「不是,不是不是,你對我很好,你是為了我才會說那種話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我錯了,當時如果不是你替我踩了煞車,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好害怕,想到如果當時你沒有阻止我,現在的狀況會有多麼糟糕,就覺得好害怕。」火原一開始說話還是結結巴巴的,說到重點後卻越說越快,也越來越激動。
「我……我那天跟日野和加地談了很多,回家後有好好想過,也被哥哥罵了。我,我早就知道柚木是為了我才說出那些話的。而且柚木是那麼善良的人,你說那些話的時候一定也很難過吧,我卻只想到我自己,以為你真的討厭我,真的不想跟我當朋友了,還對你說了那種話……」
(我,是善良的人……嗎?)
看著因為感到抱歉而低著頭的火原,柚木驚訝的眨了眨眼。
「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你,我超愧疚的,所以這麼多天來,我根本不敢看你。偏偏柚木你卻總是用那種溫柔的眼神看著我,就像包容了我的全部一樣,所以我,我真的,真的沒有臉見你……我真的覺得很抱歉……」說到這裡,火原突然立正站好,並且向柚木深深一鞠躬。
「真的非常對不起!!」
被他的行為給嚇到的柚木,連忙將火原拉起身。
「別這樣,火原,別這樣。」柚木緊張的說著。「你不需要自責啊!看到你這樣我反而難過了。」
火原則用力的搖了搖頭,滿臉盡是抱歉:
「可是,可是這本來就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是應該的。」他愁眉苦臉的看著柚木。
「哥哥每天都會問我跟你道歉沒。他說我必須要親自跟你道歉,我一定傷了你的自尊,這不是他可以介入的,所以他下定決心在我跟你道歉前都不跟你連絡。他也要我跟你道歉,他並沒有在生你的氣,希望你不要誤會他。」
「嗯,我知道了,幫我謝謝你哥哥。還有,火原。」柚木摸了摸火原的頭。
「是……」
「你真的不必自責難過,因為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如果你因此而對自己感到生氣的話,就是辜負我的一片好意了,知道嗎?」
火原看了柚木一眼,便乖乖的點了點頭。
「嗯……謝謝你,柚木」表情卻還是很苦澀。
「我才想說謝謝呢,謝謝你原諒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柚木則輕輕將額頭靠在低下頭的火原的額頭上,就像在量體溫般,感受著他的溫度。
兩人就這樣安靜了數十秒,直到火原再度抬起頭來。
「另外就是……我已經聽說了,柚木家的事情……」說到這,他的眼神又游移了起來。
「我們家?什麼事情啊?」柚木不解的歪了歪頭。他們家最近狀況很好啊,大哥跟二哥聯合起來,很快就打通了融資方,雖然還是虧損了不少,但至少避免了公司要被併購的結局……所以火原到底要說什麼?
火原則又結結巴巴語焉不詳了一陣子後,才從壓的扁扁的嘴唇裡擠出一句:
「聽說你要為了家族,跟家族決定的女生結婚……」
「你也會在意我要跟誰結婚啊?」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很沒禮貌,卻是柚木真切的情緒感受。但這句話果然還是引起了火原小小的不悅。
「當然囉!因為柚木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我長到現在十八年,從來沒有過這麼好的朋友耶!我真的超喜歡你的,如果柚木你不嫌棄的話,我真的很想當你一輩子的朋友!!」雖然臉上還是帶著失意的模樣,但火原卻還是以認真的表情大聲說著。
(一輩子的……)
這是多麼甜蜜又悲傷的負擔啊……如果可以的話就太好了不是嗎?
對於火原可愛的發言,柚木覺得心裡暖了起來。
「別擔心,那只不過是謠言。」柚木對火原嫣然一笑。「我家的狀況最近已經好很多了,我根本不用為了借那一點小錢就去跟別人家的小姐訂婚。我還有很多選擇可以選呢,好歹是要結婚的對象,我想選我喜歡一點的。」
聽到柚木不是真的要被迫跟哪來的大小姐時,火原驀然露出了笑容,但一聽到柚木提到「喜歡」兩個字,卻又馬上變回了苦瓜臉。
「喜歡……柚木有喜歡的人嗎?」
「怎麼突然這麼問?」被自己喜歡的人當面問自己有沒有喜歡的人,柚木嚇了一跳,連背都拱了起來。火原卻沒發現柚木的緊張,不,應該說他比柚木還要緊張。
「柚木,我,跟你說過吧,我喜、喜歡日野。」
「嗯,我知道啊。」怎麼會突然提到日野啊……總覺得心情有點不好,柚木眉毛一皺。
「說真的,就像我總是找你相談一樣,香穗……香穗也常常找我談。」
「然後呢?」
「在我跟你吵架前幾天,她居然跑來跟我談關於加地的事情……加地喔。」第二次說到加地時,火原的聲音顯得很激動。柚木不禁懷疑加地是不是曾經惹過火原。
「而且只要提到他,她看起來就很高興,感覺比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要開心……」說到這裡的時候,火原似乎又變回了洩了氣的氣球。
「吶,柚木……我是不是失戀了啊?」火原一臉悲苦的看著柚木,柚木臉上雖然還保持著沉靜的表情,心裡卻狂喜到想要當場授立勳章給加地。
「這個……還沒開始就結束的話,應該不能稱之為失戀吧?」硬是壓下大笑的慾望,柚木溫柔的對火原說著,火原則愣了愣,又嘆了口氣。
「說得也是,我一次也沒有跟她說過我喜歡他。而且,就算是我看來,加地也是個很吸引人的男人。香穗會喜歡上他一點也不奇怪……就在這個時候,我又跟你吵架了。我真的非常失落,憂鬱到覺得自己不如消失算了。」
看著露出憂鬱神色但真是可愛到不行的火原,柚木不禁伸出手,拉著火原,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其實我這幾天,想了很多。關於香穗的事,還有這次廣告的事情……」火原靠著柚木的肩膀,苦笑了幾聲後,閉上了眼睛。
「我覺得,我真的是很天真。明明都已經要是個大人了,卻老是這麼孩子氣。我啊……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真的長大呢?」
……你這樣就很可愛了!!柚木心想。
「我也想了很多喔。」柚木拍了拍火原的臉頰。「火原,保密條款的年限有多久呢?」
「咦?」對柚木突然的問題,火原呆了一秒。
「我想,一定不到五十年吧。那麼我們就把這個當成心中的秘密,等到五十年後,或許火原當時已經成為了小有名氣的演奏家,到時候我再陪你一起出來告訴大家:『五十年前,當我還被人瞧不起的時候,我曾經被人換過廣告的背景音樂喔!』,你想,這樣感覺不是很爽快嗎?到時候大家一定會嘲笑當初的廣告主不會看人的。」
對於柚木的提案,火原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卻又馬上皺起眉,用極其天真的語調說著:
「咦,可是我想要當老師耶……不會成為有名的演奏家的啦!」原來你想當老師啊……對於自己最愛的友人居然連願望都瞞著自己,不滿的情緒再次湧上柚木的心頭,但又馬上被他壓了下去。
「但火原你一定會繼續吹小喇叭吧?這樣的話,不管你本業要做什麼,你始終還是個小喇叭演奏家啊。」柚木笑著拍了拍火原的頭,他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說得也是呢……柚木你腦袋果然轉得比較快。」火原靦腆的笑了笑,接著用力朝天揮出一拳。
「那麼就這麼決定囉,五十年後,你要陪我一起出來公開這件事情!到時候說不定柚木已經是大財團的董事長了!總是出資補助藝文活動!自己也是小有名氣的長笛演奏家!」
「咦?我也要是個小有名氣的演奏家啊?」柚木睜大了眼,火原則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這是當然的囉!就像我會一直吹小喇叭一樣,柚木你也會繼續吹長笛吧!柚木那麼厲害,如果我可以變成小有名氣的小喇叭演奏家,那柚木到時候一定會比我更有名氣的。」火原天真的說著,臉頰還因為興奮而紅潤著。
柚木不禁伸出了手,摸了摸火原那如桃子般粉嫩的臉頰。
(其實音樂對我來說,一定不像你所想的那麼重要,我不像你是真的真心的愛著音樂。)
柚木愛憐的撫摸著火原的臉頰,火原也不做他想的,乖乖的被這位「好友」摸著。對他而言這或許只是朋友間傳遞感情的方式吧,但這樣也無所謂,柚木已經十分滿足了。
(但,音樂是我們兩人之間的聯繫。所以……對我來說,音樂是無比重要的。)
「五十年的約定啊……也就是說,這五十年間,你都會陪在我身旁嗎?」柚木放下了撫摸著火原臉頰的手,露出了笑臉。
「你在說什麼啊,柚木?我不是說,我們要當一輩子的朋友嗎?」火原則一臉理所當然的反駁他。「所以我們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的。」
(原來,你是認真的啊……)
面對火原認真的表情,柚木忍不住緊緊的抱住他。緊緊的,就像一輩子也不放開般,擁抱著他。
「我好開心……」柚木將鼻子埋在火原耳旁的髮絲裡,弄得自己很想打噴涕,火原似乎也覺得很癢,但柚木卻依然不肯放開手。
火原的體味,有種屬於男人的清爽香味。
這是柚木最喜歡的味道。
「和樹,我最喜歡你了,最喜歡你了。」在這是上我冀望的東西,一直一直,就只有你的愛啊。
只有你的一切能讓我歡笑。
「所以,謝謝你──」謝謝你提出了這一輩子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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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否交了女友,不管你換了幾任女朋友,不管你是否有了結婚對象,也不管我是否真的跟哪個財團的千金小姐結婚了……我們仍舊會在一起。
以「朋友」的方式。
以這既遠,又最為接近的方式,共同分享著彼此人生未來的路,一直到我們老去。
或許我會有機會教你的孫子吹長笛,或許我的老婆會跟你的老婆成為知交,或許我的孩子會跟你的孩子陷入戀愛。
雖然我們無法成為戀人,更無法建構同一個家庭,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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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知道未來還會在一起,那麼……
那些膚淺的東西,就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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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木……」火原臉紅著,拍了拍柚木的肩膀,但他似乎沒有要放開他的跡象。
「真是的,放開我啦……」雖然他口頭上這麼說,卻露出了笑容。
接著,他也環扣起雙手的十指,緊緊的抱住了柚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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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fter The Stories, He Sa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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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我曾經困惑過,為何就算我能贏得所有人的愛情,卻惟獨自己所愛的人無法給予我我所期望的愛情呢?
我是莫非定律的最大受害者。
我得到了我所不想要的財富與聲望,卻得不到一點點平淡的幸福。
我愛你。
只要你用那如同燃燒著旺盛火焰的眼眸看向我,只要你肯對我露出開心的笑容。
那麼,我便不需要這世界上其他的東西。
因為我只要你。
但你什麼都願意給我,卻僅僅不願意賜予我愛情。
我愛你。
你卻對我的感情一無所知。
你對我微笑。
卻總是牽起了其他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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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只是朋友。
因為「Le dit tue」。
因為我不敢奢望太多,只要永遠與你保持著現在的關係,人生就已經太過美好了。
只不過,請你原諒我。
我對你的愛情不是一兩天就可以冷卻的。
如果哪一天我斷念了,我就會將這頭為了你而留的長髮剪短。
將髮束當成對你的思念,偷偷的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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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將不會每夜為了你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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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當你尋找到共度人生的伴侶後,請對我說吧。
請介紹給我認識吧。
我想與你一同舉辦婚禮。
跟不同的對象一起。
這會讓我覺得自己似乎是在與你一同步向人生的禮堂。
即便挽著的手並非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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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只是你永遠的朋友。
而我也願意在你往後的人生裡,永遠扮演著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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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火原與柚木家都擁有自己的祖墳。
我多想跟你葬在一起。
就連死,我也不想離開你。只不過,你或許會厭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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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就是我對你至死不渝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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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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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將永遠與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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