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 【07】─追跡(1)

विज्ञप्तिमात्रता　　　　Cogito, ergo sum

「物體自身之無意義」與「我思、故我在」

　　『──又在玩那種遊戲了啊。』

　　「什麼那種遊戲！射擊遊戲有什麼不好了？」

　　『嘖嘖嘖，小孩子果然不懂。嗯？妳……居然是僕女！？哥哥我可不記得把妳教成這樣──』

　　「吵死了！玩個遊戲還要被人家在意性別不是很無聊嗎？改個稱謂而已。」

　　『……嘛，那妳就來玩我這個遊戲啊。』

　　「哈啊～？又在勸誘了喔？就說我不想跟你一起玩同個遊戲了！」

　　『聽我說啦！變聲裝置、大量內建加自設表情動作模組、帥氣的武器與技能一應俱全唷？』

　　「……所以呢？」

　　『這樣一來妳就可以更真實地扮成男生了不是嗎！好嘛～～兄妹一起打拼……』

　　「被你講得好像是個滿是網路人妖的遊戲一樣。」

　　『不不不……不是這樣而已哦。我敢保證，世界啊、可是個很有趣的遊戲哦。』

　　「哼～嗯……」

　　『我啊，實在是很想要讓妳好好體會這個世界的樂趣哪──』

　　身為一個哥哥來說。

　　就算哥哥這麼說，她也還是沒有馬上踏入那個世界。

　　接著不知是之後、還是之前……總之是差不多的時間點，哥哥帶了兩個朋友見她。

　　精緻的長髮人偶以及身邊繞來繞去的一隻黑貓。

　　這是她的第一印象。

　　跟運動系陽光開朗的哥哥不同；那兩人，聽說一個是學生會長、另一個是風紀委員長。

　　是什麼原因讓他們湊在一起的？

　　「哦……這是你妹啊？跟高頭大馬的某個老粗不同、小小的真可愛呢～～」

　　那隻黑貓笑意滿盈地說道。

　　看來他非常習慣笑這回事。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像她哥哥嗎──』

　　「好痛！喂、你竟敢對本會長使用暴力！下學期社團的預算想被刪光嗎～嗯？」

　　感情很好似的。

　　本以為不會講話的人偶，則直勾勾注視著她。空洞地。

　　「……妳好。」

　　很輕柔的聲音，但有點冷。有點而已。

　　這時候，她還不覺得這個人偶冰寒得讓自己不敢去碰。

　　因為哥哥的視線總是追著那具人偶。

　　不知那是否是迷戀？反正看上去就是那樣。

　　那隻總黏在人偶身邊的黑貓，既沒有幫忙的意思、倒也不像在妨礙甚至爭奪。

　　少女人偶與黑色貓科動物，然後是老和他們悄悄地討論些什麼的、寬大溫暖的背影。

　　像幅畫般，再理所不過的當然。

　　習慣之後就是安心。光看就安心……所以不在意那人偶的溫度。

　　她想，大概是還沒表露出來吧？

　　但到最後，她猜、那不是還沒，而是根本就沒有。

　　在那一天過後。

　　洞窟深處。

　　「吶，真的太危險了啦～！妳為什麼總是說不聽……」

　　亞努滿嘴抱怨。

　　抱怨的對象完全沒心思搭理他，以一種漸進加速的步伐前進著。

　　「……不要多嘴。我很清楚他有多危險、可怕……比你清楚得多。」奧蘿菈的語氣透露出的是無感情、根本不像有在畏懼，「正因如此，那個聲音也越來越接近……趕快找到它、發現它，然後將一切都做個完結就行了。目的本身，不正也是你所期望看見的結果？」

　　「唔呣～～現在已經不是想那些事的時候──」

　　他早就不想管她所說的那個聲音是什麼，但他明白得在另外一個聲音──死神的跫音傳來前、將她拉出這個當亂葬崗都嫌太過簡陋的陰濕洞穴就對了。

　　「────午安！嘩哈哈哈哈！」

　　很不巧，才剛這麼想就出現了。

　　瞬間，背後。

　　「嗚哇！！」像反射動作般、知道接下來會襲擊而來的是什麼攻擊，亞努馬上拔出巨斧擋下。

　　與其互抵著的刀刃後方，是那頭瘋狂的黑色兇獸。

　　「這是今天的第幾次了啦～！」下方畫著黑色星星的目眶，快要被逼出眼淚了。

　　說完就被一腳踹開。

　　「今天才第二次而已！嘿……」使用仕樣外的動作模組將亞努踢開後，「妳啊……不想牽連這個小黑點的話、就叫他別跟來了！每次都要多一道步驟、很礙事耶。」

　　對著僅此惟一的目標笑了個露出尖牙的脅迫，史凱斯開始「封鎖」週遭。

　　「…………。」

　　發現又無效了……使用引導之羽逃跑這行動。雜訊流竄之間，奧蘿菈心頭一橫、反而往更深處跑去。

　　只要能夠趕快、找到它的話……

　　「呿！又來了……不管真的還假的、女神總是這麼愛逃跑！有點品格好不好──」

　　體表漫溢著煩躁的紅光，史凱斯追了上去。

　　以他的速度、要追到也只是數秒內的事……光想到這點他就開心地笑了起來。

　　然而在更短的須臾間，那道急馳的黑風被擋住了。

　　光針與光盾數層疊起的障壁。

　　「──又是……！」不得不停下來、準備揮鐮擊破之時，後方兩個人硬將他給壓制住。「唔呃……可惡！你們兩個、真是有夠纏人的耶！放開我～～～～」

　　「纏人的是你吧！」扳住他一隻手臂的塔兒佛絲在說出這句反駁時更加地使了個勁、簡直就像要把史凱斯的手給反向折到脫臼了似地。

　　不知是痛還是想要掙脫、史凱斯像條被沖上岸的魚拼命亂扭亂甩，不過沒什麼用；兩名保育人員將他給穩穩地架住，在以ＰＣ活動的認知範圍內、基本上就算是力拼也動彈不了的。

　　看著被自己制住的脫籠逃獸，梅加司忽然有點感傷地歎了：「……趕快帶回去吧，趁還沒啟動其它要命的東西之前(￣Д￣) ＝３」

　　象徵強制傳送的紅色光圈包住了三人後直升至洞窟頂端而去。

　　馬克‧亞努的混沌之門前，三道傳送特效褪去後是身著銀鎧的小隊。

　　「真是……！不是叫她別再亂跑了嗎！我們也是有其他工作要做的耶。」雅斯金滿臉的疲累，然後對前方的騎士隊長問了：「怎麼樣、學長？這次又是哪個區域、我們快趕過去……」

　　「……自己看好友名單。他們已經回弗雷格‧埃波納了；他又在千鈞一髮時被抓回去的樣子。」藍塞歐魯沒回頭、但口氣似乎也同樣無氣力，「現在剛收到短訊息……『無事脫逃～然後我被史凱斯往肚子狠狠地踢了一下、目前休養中☆』。……到底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啊！？」

　　將亞努的訊息一字不漏地複製並貼出讓另兩人看到後，他開始掩不住氣憤與不解。

　　「唔……聽老爹說，２４號那天他們值勤時，千里小不點忽然拿著操控器離開、跑去外面做遠距操縱，回來以後一張臉難看得跟什麼一樣、卻啥都沒說──這樣？」玫蘿搔著臉頰回答。

　　藍塞歐魯當然也聽說了，「這我知道，所以我交班時有把她攔下來問，她卻只說沒什麼、頂多黑澤可能會有什麼後遺症。我聽了馬上衝上去、結果看見那傢伙癱在沙發上跟我笑臉打招呼……！」

　　在那一天、那麼一小段時間內，絕對發生了什麼劇變。

　　所以一切才會變得如此混亂不堪。

　　但當事者沒半個願意來說明清楚。

　　「不只我們煩，連那小子他們一家子都累得要死；我拜託斐德赫爾快想辦法時，他那個語氣喔……如果他真的是人類的話，說不定早就胃潰瘍發作住院了吧？」雅斯金說這話的同時、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胃痛了起來，「……畢竟從那天起的每一天！只要那女人一離開城鎮到任何區域、史凱斯就馬上殺過去！簡直照三餐在追的！究竟是碰到他哪一片逆鱗去了啊。」

　　想起了聽過的故事，玫蘿搖頭，「死性不改哪史凱醬，對追殺女神這檔事很有心得似的。」

　　而藍塞歐魯腦內也浮出了對方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繼續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話、我就──

　　那時雖然被打斷，但他很明白……接下去會是什麼駭人的宣言。

　　那個人、那群人，有要守護的目標；故一旦出現危及這世界的存在、必會毫不留情地予以排除。

　　也就是、奧蘿菈──他的親姊，絕對已經符合了這個條件吧……

　　但願只是如此。藍塞歐魯不願妄自認為對方會因其他更無以所謂的渺小理由去追討她。

　　這樣一來，只要自己盡力阻止她踏出去的每一步、說不定還有和他們商榷轉圜的餘地。

　　他想要這麼相信。

　　可是史凱斯的狂亂舉止似乎已經遠超過那樣的境域……在數次的緊急搭救阻止行動中，他瞥見過好幾回、那雙散出赤光的眼滿溢的殺意；有點像眼淚、又有點像失去控制的狂暴力量，而且一定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尖聲大笑。每每看了、就會希望不要再看見第二次。

　　於是問題仍是、觸發一切的關鍵是什麼；那天，奧蘿菈扯斷了史凱斯思考迴路中哪條封鎖線？

　　沒局中者肯說、也沒局外者猜到，害得他只能站在這裡苦苦思索。

　　此時遠離的思緒，被一道清嫩的嗓音拉了回來。

　　「那個……各位，午安。」

　　剛傳至身後混沌之門旁的、是有點愁眉不展的呪療士少女，伊霓絲。

　　「啊，牛丼妹……不、伊霓醬？怎麼……」最先出聲的是玫蘿。

　　照理來說，以兩方人馬現下這種難堪的關係來說、多少會讓彼此在遇見時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彆扭才對；不過跟藍色戈雷一樣、伊霓絲就是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的一個女孩，因此三人見到她，神情與態度並不至於會突地緊繃起來。

　　而像是不要開頭就提及什麼尷尬處般，伊霓絲臉上綻出了甜美的笑容：「不，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想問問各位、聖誕節收到的禮物還滿意嗎？(＾_＾)」

　　「耶？妳是說２５日凌晨、系統自動發送到所有人身上的那個嗎？」雅斯金看往上方想著，「唔嗯……我的部分是還不錯啦；執行任務時還滿好用的便利道具。是說、聽說那是女神弄出來的？而且還叫你們全員四處送人啊？」

　　「是的！原本我是很想親手交給各位的，不過沒辦法、於是最後才改由系統發出包裹送達至沒收到禮物的人手中……」看來還是無法迴避掉那個話題，聲量小了下來：「史凱斯忽然變成那樣、我們根本也沒什麼繼續慶祝的心情。」

　　四人，全都輕輕地屏住了呼吸。

　　過了片刻，攀上心頭的滿滿歉意讓伊霓絲深深地鞠了幾個九十度的躬，「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大家！實在不懂為什麼他會那樣亂來、而我們也想盡辦法在阻擋了，可是……」

　　原本就沒人在生氣、她這一弄更讓人忘記可以氣什麼，「別這樣啦。不過既然你們其他人都在阻止他那種行動、就表示……我老姊還不到你們一致認定必須排除的程度對吧？」藍塞歐魯安慰著。

　　安慰她的同時也有安慰自己的成份。

　　「是、是的！斐德赫爾也說了，奧蘿菈小姐和『破滅』的關係還沒判明前、我們絕不會──」

　　「那麼，他到底是怎麼了？」

　　很直捷了當，就是這個問題。

　　「其實、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抬手至唇邊、無奈，「只知道他很生氣，但不知氣些什麼……他氣得已經好幾天都沒胃口吃我做的牛丼了！雖然本來就很愛生氣、但也沒這麼嚴重過……」

　　「不，我想他本來就沒──」

　　玫蘿正要講出這個全世界惟獨伊霓絲不知道的事實、就被雅斯金摀住嘴：「我看知道原因也沒用了啦。不過既然是發脾氣，那撐到他不再生氣就得了。問題是啊、你們難道不能直接把他關到氣消為止？」

　　這要求令伊霓絲有點為難，「我想，大家應該也多少暸解……雖然史凱斯看起來是那樣沒頭腦又笨的人，可是那僅限他本身；我們各人所配置的端末系統、都擁有同樣等級的運算效能。而就整體系統而言，我們每個人的權限也都是同層級的。」

　　不管是目標區域的封鎖、或混沌之門的關閉，只要史凱斯想的話、那麼就算上了幾道鎖，他也有辦法將之撬開突破。雖說解鎖侵入這回事或多或少可以拖延一點時間，但絕對無法完全限制住他的行動。

　　身為遊戲系統管理者，這種事略來個要點小提示、他們就馬上通曉於心了。

　　「然後……如果要以武力強硬拴住他，反而會造成你們彼此間大打出手、對吧？」

　　這只會是個更有可能動搖系統全體的選擇。藍塞歐魯知道不可行，而替她補充了說明。

　　白袍的少女點了頭，「是的。不過……」

　　雅斯金則忽然想到了一點，「對了、你們不能限制住他的情報來源嗎！關於那兩人會去的地方。」

　　「嗯……我正要說的就是這個。」伊霓絲兩手的指頭互勾住、表情添了點憂慮，「雅斯金先生是聽斐德赫爾提起的吧？突破封鎖進入區域是一瞬間的事，但身在端末中要從唯一可以獲得『世界』各區域及玩家情報的知識之蛇擷取資訊、需要一段檢索的時間，所以斐德赫爾一直鎮守著這個關鍵點，只要是來自第一端末的連結進入、就馬上予以強制切斷；這樣、史凱斯就沒辦法知道區域語彙才是……」

　　「……結果還是沒用不是嗎！他每次都會出現、沒半次缺席過！」

　　藍塞歐魯急促地升高音量；就因擋不住源頭才會造成之後的許多麻煩、他已經很累了。

　　「隊長、幹嘛這樣！」

　　玫蘿不忍心看眼前的弱小女孩被兇、扯了藍塞歐魯手臂一下小聲唸著。

　　但伊霓絲其實並不介意、反而是和他同樣地焦急混合了不解：「是啊、這就是我們弄不懂的地方！斐德赫爾說，從他守在知識之蛇片刻不離起、從沒接到過第一端末要求連結的通知……！問史凱斯他怎麼得到情報的，卻又一直不肯說！」

　　不知哪裡出了漏洞，才會讓水勢沒能被密牢地封鎖住、導致一連串的棘手問題。

　　驚愕未止、玫蘿即刻想到了某個人……

　　「吶，會不會是科爾醬？那個唯恐天下不亂、行為模式又非常詭異的傢伙，有可能會走漏消息耶。尤其是這種像把史凱醬當寵物重複放了又抓的惡劣耍弄舉動。」

　　就自己對他的接觸與了解，做出的猜測。

　　「呃？！不、不會的！科爾貝尼克不會這樣！雖然平常的確……嗚、實在很難替他辯解……」伊霓絲傷透腦筋地歪著頭，「可、可是他這幾天都乖乖聽斐德赫爾的話、陪在知識之蛇裡面沒有亂跑！大家……請不要懷疑他嘛！真的！而且科爾貝尼克也是很擔心史凱斯的，所以──」

　　沒說完、她自行把話堵住了。

　　然而聽者沒注意到這點；因為最突兀的果然還是……

　　「擔心…？不可能吧！以那兩個人的關係。」雅斯金無可奈何地攤手，「說起來會被那老狐狸要求待在身邊就近監視、代表他很有嫌疑囉？嘛、既然妳說他真的很安分的話，那應該就……沒問題吧？」

　　「嗯！其他大家沒要務都各自端末待命中、塔兒佛絲和梅加司則專門負責帶回的行動。最危險的資料吸收發動需要一點點蓄積時間與防護破除這個步驟，所以只要他們兩人發現史凱斯一跑出去就跟上去、大致上都應該還趕得及……」

　　藍塞歐魯聽取了對方所有的部署與無從著手的難行之處後、下了結語，「我知道了。總之你們那方已經盡力、那麼我們這邊也該做些什麼對吧。」

　　「是的！如果藍塞歐魯先生你們能請奧蘿菈小姐這段時間內、別離開城鎮甚至登入遊戲的話……」

　　「沒辦法啦，隊長他姊是沒人勸得動的！連那個腹黑男都拼了命在阻止、還是沒用！只好每次都陪著她下去區域……然後當擋箭牌囉。」玫蘿以食指撥了撥鼻尖嘆道。

　　這正是最讓藍塞歐魯心煩之處；最快的解決策本來就是如此，但她卻不肯就範……

　　簡直像是自己把頸子湊往死神那把異常巨型鐮刀上的行為。

　　就算只是遊戲、但她──

　　都已關乎生死、卻仍……

　　「……我實在快被她煩死了！」

　　不想出事後才去怪史凱斯。

　　因為對方都再三警告過了。

　　看得出他的心煩，「唔……藍塞歐魯先生跟奧蘿菈小姐既然是姐弟、難道不能做出較確實的遏阻嗎；或許在社內沒辦法，但在家裡的話，是不是可以嘗試拆卸線路呢？」這是伊霓絲的提議。

　　「我一個人住外面。」

　　很簡短地回了。雖然他不是沒想過在這非常時期暫時回家小住……

　　「學長他姊不是那種電腦相關方面只會用不會動的女性，這方法行不通的；學長總要睡覺啥的吧？」

　　此則為雅斯金的考量。當然，也是個不可動搖的事實。

　　做了諸多討論後、似乎還是只能裁定：保持現狀。

　　大概不會再更好、也絕不會再更差了。

　　無言的輕輕呼歎。

　　「……那、那麼，我可以請問一件事嗎？」

　　伊霓絲好像有點緊張。

　　「嗯？」

　　「請問……」她將視線垂落地面、盯著自己腳尖，「奧蘿菈小姐她──玩家本人，近來有沒有什麼變化呢？情緒、或者是日常慣性行為……另外就是說出奇怪的話之類的？」

　　她這番問話對藍塞歐魯和玫蘿來說只能算是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關心，但雅斯金就不是了。

　　就如自己沒跟任何人提過那樣，斐德赫爾也說他沒有主動告知其他人；除了某個自己抓出小辮子的傢伙。關於那個女人的特殊身體情況……

　　因失去了什麼所徵表出來的症狀。

　　但伊霓絲現在這話明顯就是和這事有關，於是雅斯金試探性地：「怎麼了？關於同樣發生在我們幾個身上的那個、說也說不上來的症狀嗎。」

　　「不、我也不太……總之沒有什麼大問題吧？畢竟被史凱斯那樣追、一定壓力很大的……」

　　藍塞歐魯很認真地替她想著、然後回答，「那或許是有影響，不過不嚴重啦、我猜。因為她原本就不是很……該怎說呢、無感情起伏吧？這段期間來倒是偶爾會有害怕或激動的情緒、些微的。」

　　「這、這樣啊……有很小的變化就是了？」得到答案後，伊霓絲趕緊抬起頭、燦笑，「那、沒事的話，今天我就先告辭了！史凱斯的事，我們一定會儘早想出方法的！各位、再見～！ヾ(⌒∇⌒)」

　　赤足的少女小奔了幾步，從混沌之門前離去了。

　　看著她單薄的身影消失，三人默默。

　　「……想想也真好笑。本來這種情形下，我們應該算是敵對的吧？可是怎麼、見起面反而變成互相吐苦水、同病相憐啊？」玫蘿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瓶裝水後說著。

　　「因為雙方都有個頭痛人物吧。」

　　敵對只存在於那兩人之間，其他根本都算是無辜被捲入的。藍塞歐魯對局勢做出研判。

　　雅斯金舒了舒筋骨、打個呵欠後開始擦眼鏡；開始工作的準備動作，「唉，反正趁今天的第三次還沒發生前、我們趕快去把那幾個系統小障礙解決掉！省得又要被罵沒做事……」

　　沒別的意見，點頭。於是隊長點下轉送履歷一大項中的最新那筆。

　　而這裡是「未知」的混沌之門前。

　　等待蜃氣樓中幻影之少女歸來的人，身上裹了層比平常更瀰漫的霧。

　　迷霧。

　　「……哦，沒有太顯著的變化呀。果然、不同『樓層』的話……」

　　聽著科爾貝尼克評斷出的結果，伊霓絲只能溫順地點頭：「是的。本想說是姊弟的話、應該可以注意到一些細微的小地方，但沒想到藍塞歐魯先生他……」

　　「沒關係，這樣就夠了。妳做得很好。」笑著，用那總讓某人起抗拒心態的柔和笑顏，「不只ＰＣ，連現實中本人也有那麼點改變了。看來那小子的影響果然是……ｗ」

　　瞄向第一端末的傳送裝置，嘴角似有若無地洩漏了那有所企圖的機心。

　　而伊霓絲沒能看出，「嗯，目前確定沒事就好！不過、科爾貝尼克……」接著便露出了個困惑、詢問、尋求的複雜愁苦神情：「我該做些什麼呢？看史凱斯那樣，我能替他、還有大家……」

　　他一向是她諮詢的對象。

　　因為他充滿說服力與溫和平靜的建議口吻、太能安撫她潛藏的不安情緒了。

　　而今天，當然也是一樣。

　　「嗯……妳想想，那女人是不是有點像……某個、或某些人？」

　　「咦？是指ＰＣ外表還是個性──」

　　「不，是處境。」科爾貝尼克的語調是種不厭其煩為她解惑的輕柔，「對現實世界失望、進而逃避；在那一側沒能有任何感觸與感動。然後，才會在這個世界中追尋著什麼、渴求著什麼。」

　　很快地，就將她的思考誘導至某個方向。

　　於是伊霓絲張大眼，「──啊～！也就是說，是那孩子、或是另外那……」

　　給了她個頷首微笑。

　　「所以妳明白了吧？那可是你們兩個人的小秘密不是嗎ｗ」這下連手勢都開始含有催眠的效果，「總之，史凱斯受到某人影響、容易被那樣的人牽動情緒……但也正好都跟妳有點關係呢，或該說妳還算挺瞭解的才是ｗ？這樣，妳可以試著動之以情、用相關的過去當借鏡向他勸說呀。」

　　給予了求援的無助女孩一盞明思般，科爾貝尼克身周盪漾著神聖白色的隱曜。

　　沒有溫度，卻能讓人安心。

　　就這樣，伊霓絲的小臉蛋開始發光、握起粉拳，生氣蓬勃了起來。

　　「對……對耶！這樣的話……那我得趕快做好新口味的牛丼、然後去探望史凱斯～！好好談過之後、相信他就不會這麼沒胃口了！他都不吃飯、人家實在是好擔心──」

　　「啊啊，那妳趕快去忙吧。我也得回知識之蛇了，免得斐德赫爾又……」

　　不快催她離開、自己八成會耐不住竊笑的念頭；見史凱斯又要遭殃、科爾貝尼克就想笑。

　　當然，在他的算計裡、並不只包含食物毒殺攻擊這要素而已。

　　總而言之就是拭目以待。

　　「那、我就先出去一下囉～～等會見！」伊霓絲揮揮手後往城鎮的料理屋飛去。

　　笑笑地目送鮮活起來的伊霓絲後，他也打算離去、走往角落那個綠光的傳送點。

　　但看來已經有人候不及，直接跑出來等自己了。

　　斐德赫爾緩慢地、抬起僅那麼一隻的眼瞥向他。

　　「又想讓她做些什麼了…？」

　　當事人沒發現、倒是這個不時無刻都在窺視一切的監視者看穿了。

　　畢竟科爾貝尼克有著太多的不良記錄。

　　看斐德赫爾對自己起疑而一臉嚴肅著，不禁啞然：「如你所見，讓伊霓絲去替他補充一下營養。」

　　然而在一個健康厨面前把那東西訛為有營養，只會讓斐德赫爾的臉更鐵青。

　　「那麼久以來，你們主僕二人已不知被質問過多少次『究竟有什麼目的』……該也厭煩了吧？」預言者勉力地不踏進那刻意佈下的愚弄陷阱，切入正題：「而我沒打算這麼問；我頗清楚這回你的目的。我所抱持的、反倒是那個結果究竟有何意義、這樣的疑問罷了。」

　　淡藍色髮絲所遮蓋的褐色眼珠映著正前方同色系的莊重容顏，這令他想起了對方聯繫最深的那個人。

　　那人的推測總是非常接近地偏離掉了，想必、斐德赫爾也所差無幾吧。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弄錯什麼……但光就過程而言，那可算是個創舉哪……ｗ」

　　別過頭，闔上眼皮後淡淡笑著。

　　「那種『創舉』、以現階段的人類而言，仍未備有完全掌握及承受負擔的能耐……這一點，你應該不會看不出來才是。」斐德赫爾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了，「……再怎麼說，連那位教授都只進行到那一層、就斷定不可再繼續下去了，甚至那個被驗體都把自己的相關感官認知體驗削除、僅餘整起事件經過的文字描述記錄而已啊。」

　　聽完這話，科爾貝尼克確信了方才的想法：果然猜錯了。

　　「所以我才總說、那小子太單純了ｗ。覺得不快，就想忘掉、抹滅；片面性地。過度自我意識──也就是任憑本能去稼動一切行為……」撥整了下腰間錯綜繁複的腰帶，科爾貝尼克語帶調侃：「但我的重點仍不是特定事相的促成。剛才也說了，是過程；不同次元的存在與存在間、究竟能有多少種形式的連繫……光是想像就覺得很有趣了哪、不是嗎？老是在離解答最近的選項錯開了的大預言者ｗ」

　　擺明了就是在強調自己的想法絕非那麼容易被看透。

　　而明白這劣根性、也不怎想和他計較，「那麼結論就是，這全都是你個人興趣──觀察，是吧？老樣子惡趣味滿載哪……你這個人。」斐德赫爾不著痕跡地嗤鼻，「就算沒指望你能替史凱斯著想，也別太過分了。稍顧大局一下吧？何況，好歹也是恩人的女兒……」

　　「哎呀，主人的恩人可不見得就是我的恩人哦…？說來說去，那『恩情』就只是現實世界面的事，跟我有何干係了？ｗ」一派輕鬆地撇清得一乾二淨。

　　「哼……到現在還是主人主人地叫，說這種話實在毫無信服力。」踱步至神殿中央，斐德赫爾望向遠方的藍紫色星辰，「在不影響全局的前提下，隨你想怎麼樣都無妨。問題是你做過頭了；就算那只是試作品、也不該第一個就交給史凱斯……甚至原本、我僅打算讓他以外的大家安裝那個反干涉裝置。」

　　雖說斐德赫爾那時在執行發送女神祝福的任務，但其實仍會定時回知識之蛇做重點資訊彙整……

　　故他才能得知，科爾貝尼克拿了些什麼給情緒正浮躁不定的史凱斯。

　　剩下的稍作猜想即可：操作外部網站的情報，令奧蘿菈選定當天那個差點釀成慘劇的區域進行探索，接著在傳送的一瞬間偷偷更改史凱斯的傳送路徑。又正因他是使用亂數來篩選區域語彙的，自然不會察覺他進入的區域其實和一開始混沌之門為他挑選的區域根本不一樣。

　　簡言之當日一切完全都掌控在這個跟蹤狂的手裡。

　　「哎呀哎呀……差別待遇可不太好唷，斐德赫爾？ｗ」而跟蹤狂四兩撥千金地挑開針對自己的責難。

　　「說些什麼呢，你分明就再清楚不過原因了不是？不管是因奧蘿菈的策劃導致ＰＣ身體一度消滅、或是將她視為奧拉大人的仿冒品而衍生出怨恨，仍不可諱言，史凱斯對她的敵意太過異常。果然……看似沒有連繫，但隱約依舊有著什麼殘存的東西、吧。」

　　預言者回頭，注視著無名魔術師的合夥人。

　　科爾貝尼克瞭解他想說什麼。

　　「呼……就像刷去牆面上的霉斑，但深入壁身的菌絲是無法拔除的那樣嘛。所以才說有趣呀。」走到斐德赫爾身邊，以一個明知故犯的口吻笑談著，「好吧，你都這樣強烈要求了、那我也不好忤逆對吧？話說回來哪……你似乎還真不希望奧蘿菈出什麼差錯呢。對奧拉大人的忠誠跑哪去了？ｗ」

　　對於這種太過無禮的質疑，斐德赫爾難得地憤慨：「你、你……明知不是這樣！我對奧拉大人的忠心可是……！──嗚！」似乎身體的哪裡又併發了什麼，痛了起來而緊抓胸口。

　　奸計得逞，科爾貝尼克放聲笑了：「呵哈哈哈……！你的反應實在太好玩了、一點也不輸史凱斯哪ｗ。嘛、就像你說的，我當然懂為什麼──現況是、我們完全沒有『破滅』的線索對吧？」

　　痛苦了一陣、慢慢鬆開皺緊的眉間，女神控的預言者肅整顏色，「唔、唔嗯……照現有情報看來、不要說尋找黃昏之龍了，光是自變異體取得特殊的核心破片這件事、全無半分進展，訊息的拼湊以及喪失之地的探索也完全是延宕的狀態……雖然不想承認，但我們現在的行進方向、必須仰賴奧蘿菈的不可解行動來指引。」

　　謹慎如他，絕對不會做出「為避免奧蘿菈引出破滅而必須將她剷除」的莽撞對策。

　　終歸、那個東西一直都存在著，不可在未能辨清事態全貌前就逕自將人類完全地捲入──若是那個女人因這世界而發生變故，屆時所牽扯入的「意念」將會……

　　猶如被追跡者無意識地排除的人們，引進了更多想救回他們的人。

　　被歌頌為纏繞蒼燄之名的勇者，正是那其中一人。

　　「那一切最後成就了女神最初的再誕，這回事我至今仍看做為無上的宿命輝光、以及──」

　　這時科爾貝尼克替斐德赫爾接了下去，「……僥倖、誤打誤撞、湊巧、運氣……對吧ｗ」

　　無可辯駁，命運之預言者不語。

　　「所以，保守的你是不會敢冒險、隨便就打破現今這微妙平衡的呀，這我太清楚了。你一向就是這樣膽小怕事的傢伙嘛。」瞧著自己的方向只能看到面具的對方、科爾貝尼克持續言語的戲弄，「擁有著同樣血緣──在某種未完全驗證的理論上、跟這世界有著奇妙聯繫的基因之血統的、雷精靈神……就像史凱斯常形容他的那樣：腦袋很有問題，其意志力的強大或許也是不容小覷的囉？」

　　顛覆世界的，意志。思念的力量。

　　斐德赫爾已快為這人的城府之深甘拜下風，「……你到底深入到什麼程度了？」

　　而且明知這層層相扣，卻還是做出那些動搖局勢的行為、好滿足自己的觀察欲。

　　「你猜呢……ｗ」而科爾貝尼克的笑容非常壞心眼，「嘛，大概跟你差不多。不過有一點算是略超過你的進度──你是不是、太輕忽明星之女神了呀？」

　　「……你這意思是……！」正中他下懷，有點嚇到了斐德赫爾。

　　但科爾貝尼克想賣個關子，「說起來，你有鑽究過、那個團隊的成立意義到底是什麼嗎？」

　　象徵黑夜的天頂明星；在時間軸上將晨曦步步推進的深夜。

　　萬物沉眠中醞釀著來世希望之光的虛無之壤──

　　是黃昏後的夜晚。

　　「……主催者是那兩人……不、是他而已？」

　　進入了嶄新卻毫無頭緒的領域，斐德赫爾只能低聲下氣地詢問身邊的黃昏之徒。

　　然而科爾貝尼克仍不置可否：「對曙光女神而言，原本雷、闇、木三位精靈神就是有著相當淵源的親友了，如果可以的話，也許她根本就不想讓他們捲入吧……或該說怕他們知道自己的真實。」

　　「…………」已經完全無言可對，預言者罕見地絞盡腦汁在拼湊資訊。

　　靜靜用目光守候著的同時品嘗著優越感，科爾貝尼克也不再出聲了。

　　拱門外謐寂的幻象空間，浪潮早已不再揚起地閃爍著這世界所有的奧秘……

　　現實肉體的有意義以及無意義。

　　所有的關鍵，都在識別度的差異、亦即意識及官感的次元上。

　　有人汲求著，有人逃避著。

　　圍繞著某些不可知的喪失。

　　過了頗久，綠色的傳送點前出現了另一個人。

　　「喂～！你們兩個出來透氣也透得太久了吧！」那是暫代斐德赫爾監視職責的梅加司，「奧蘿菈又出城鎮了！我看不久後史凱斯也會衝過去……趕快回來啦、我得準備出門了(－＿－)」

　　沒能釐清的全部就這樣被迫中止，兩人默默地朝梅加司走去、一同進入了＠Ｈｏｍｅ。

───Θ　ｓｅｒｖｅｒ

　　　　　曇天都市　Ｄｏｌ　Ｄｏｎｎａ　鐸爾‧多那

　　曾經是一片蒼穹的天蓋，如今煙雲滿佈。

　　身為「守舊之歐格米歐司」勢力的據點，在人與人間為了爭奪起神資格的戰亂裡、受到了巨大蒸氣兵器無情的猛攻，青翠的林木全被燃盡。那悲泣著戰亂之可怕的烏煙、至今仍未能散去……

　　就算用呪紋之力起風、祈雨，也無法讓那片哀愁的象徵消失，於是有這樣一個傳說：那是審神者之神孚爾瑟特給予這個都市的懲罰、為那愚蠢無意義的征伐所引起之無數死傷的祭弔。

　　起神，從來就不是建立於爭奪這回事上的。

　　資格的取得全憑意志的韌度、希望的強度。

　　何時這個近乎廢墟的城市之人民，能在拂曉之際見到天邊乘雲破霧而出的薄明之光？

　　但如今、人們依然存活於暗愚之陰霧下──

　　就算這樣籠罩在無明下的悽慘，世界也仍流轉著。

　　至此，全是公式網站上的世界觀介紹。而在某些古蹟級玩家間、多半這麼認為：這城市是由最初版本Ｒ：１裡的高山都市──杜納‧羅里亞克的存在所延伸設定出來的。

　　可是，那只是沒仔細看過介紹的普通玩家之猜想與訛傳……闇精靈神站在混沌之門後方的高台斷崖望著天，想的則是：杜納‧羅里亞克早就因人類侵攻眾神之國的舉動、被遭到擊落的空中都市浮德‧奥夫壓毀了。甚至之後，被當作是充滿了死去的諸神之怨念、心生愧疚的人類們不敢踏入半步的禁忌之地。

　　就像是妄想濫用Ａｕｒａ之力的污衊之舉導致的那場祝融之災殘留下來的禁斷之力量般令人畏懼。

　　八相……這種存在。

　　「它們」擁有神性，卻也是遠古大地母神所驅使的、最污穢的古老魔物。像這樣的存在，女神卻能無私地接納入懷、並予以清明的祝福──

　　所以「他們」現在投注全身全靈在守護她。

　　而自己呢？萊涅克暗嘲著。

　　自己該守護的女神、她一點也不想守護；而那個女神卻也淨做些根本不像女神該做的事。

　　果然人類，就是這麼愚蠢。什麼精靈神……充其量只是管理者專用ＰＣ。

　　只是虛名、罷了。

　　心底很是難受、難受得想直接就跳下去。

　　因為她犯了罪。而且也正在犯罪。

　　打開好友名單，她在檢視排在第一個的人之線上即時狀態。

　　「……哼，還沒出動嗎。」

　　馬上就不想看，拉了下去；剛好停在某個粉紅色暴露狂的角色名稱上。

　　「老樣子，所在地不明──Ｕｎｋｎｏｗｎ、是吧。」

　　但就在瞬間，所在地從不明變成了鐸爾‧多那。

　　一時間萊涅克會意不過來；這個地名正是她此刻腳下所踩著的都市，「咦……咦咦！她幹嘛突然……」

　　回頭一看，果然就站在那裡。

　　在盯著自己。

　　「呃……塔兒佛絲老師，早安。妳來這做什麼啊？」心虛地打了招呼。

　　「妳、妳又……不准叫我老師！我算起來可是比妳年輕很多的！從人格成立之初算起的話──」

　　越來越懂塔兒佛絲的死穴在哪，「是～是～歐巴桑說起年齡總是一堆藉口。吶，妳來這幹嘛？不是待命中隨時準備出動的嗎、那件工作。」邊說邊整了整高領。

　　「歐巴桑也不……呣唔～！算了！」威壓動作般雙手叉腰，「捕捉脫逃動物的保育飼養人員工作才剛結束，趁空檔來這裡買東西的！妳才奇怪、沒穿那件鎧甲代表妳下班了吧？不睡覺皮膚會變差哦。」

　　「嗚……睡不著啦，不要妳管！」其實她現在睏得要命，「是說幹嘛特地跑來這個地方買東西？一大早的哪會有什麼人擺攤……」

　　「啊啦，妳不知道今天是鐸爾‧多那的ＮＰＣ商店特賣日？商品全部半價。」

　　「……哪會知道啊。管理者買道具幹嘛在意價格？」揉了眼，萊涅克偷偷地打了個呵欠後想到：「說實在話，你們根本也不用買東西或開商店什麼的吧！以我的身份這樣講是很怪啦，不過現在你們就算大肆改造出全道具或金錢全滿之類的、我們真的也沒轍吧？」

　　原本在事情還未爆發前的低調行事，多少是為掩人耳目──基層管理人員的耳目。但現在都到了這種地步、似乎也沒有客氣的必要了。萊涅克是這種意思。

　　塔兒佛絲沒馬上回答，走到她身邊、朝高台邊緣坐下，「嘛，將道具轉換為金錢做地下情報交易時的確常常想『這樣真是麻煩、直接改造就好了』，不過我們仍然沒有做出這類事。該說是精神潔癖呢、還是自尊？……總之、妳要想，如果這麼隨便竄改出來、那不就是在認定那些東西、是無價值的？」

　　沒有投入心血，純粹讓數字變動就「得到」的東西，通常不會有人珍惜。

　　入手這件事顯得無意義、而價值本身也歸零了。

　　虛擬假想世界的資料構成之物品道具變成了無價值之物的話……

　　那他們自身，也同樣是無價值之物了。換言之，那是否定自己存在的行為。

　　「之前也說過了，我們所做的改造、幾乎都是些超越遊戲系統的事項……對各種病毒的抗性及處理時的效益性是大宗，其他武器或技能的改造等等則絕非普通道具的個數竄改那樣簡單的程度、既耗時也耗費資材。所以妳認為、我們可有閒暇去做那種趁特賣日一次就可大量囤積的消費性道具的改造？」

　　坐姿狀態下轉了半個身，抬起頭慧黠地輕笑。

　　迎著她的視線，萊涅克也跟著坐到她身邊，「或許妳這樣說也沒錯啦，畢竟你們是活在這裡的。」

　　伸直那雙穿著高跟與細帶構成之皮靴的腿，「簡單來說是這樣。不過嘛……從人不該被身外之物的欲望所束縛這點來看，把那些道具當做是有價值、其實只顯得愚昧世俗不是嗎？但、如果真這麼想，那從一開始我們就不需要以ＰＣ的型態存於這個世界了。」塔兒佛絲注視自己晃動的腳說著。

　　選擇用這種形式存活的話，就必須認可自己這形式的確切性。

　　不然、還不如像從前那樣依附在他人的ＰＣ內、他人的心底。

　　「哼～嗯……繼上次的物理講座後，老師這次打算要來上哲學課了嗎？」萊涅克的口氣雖然就像個頑劣不想聽課的學生，「妳說的我還滿能體會啦。就像我雖然是系統側人員、可是第二人物身上所有的金錢跟物品全都是靠自己賺來的那樣……一把尺兩種度量，在不同狀況下自己斟酌該用哪種度量囉？」

　　「就說不要叫我老師了！」

　　塔兒佛絲本想往她頭搥下去、又想到對方其實是女孩子，於是改為捏一下大腿。

　　「嗚啊！真的會痛啦！妳搞什麼──好像個惡毒的後母耶！」噘起嘴揉著被捏的地方，「妳說是要來大採購、那怎麼還不去？在這邊發呆的話等會又……」

　　「那個嗎？嘛、我想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問題的源頭不堵住，事情只會一直重演。」

　　講完便撇過頭來，以相當認真專注的神情看著眼前的管理者。

　　「？」

　　「……把變聲裝置關掉吧。」

　　對這奇怪的要求感到十分無法理解，「耶？幹嘛特地……」不過她還是乖乖地照辦了。

　　「人有些時候、會想要忽視自己真正的想法；那就像妳一戴上Ｍ２Ｄ就開始使用男人的聲音和稱謂在說話一樣，有種自我催眠的效果。久而久之，妳會連自己真正的聲音、真正的心意都忘記的。」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故萊涅克馬上駁斥：「我……我才沒有想掩飾什……這只是角色扮演而已好嗎！」

　　「是這樣嗎？ｗ」這一來反而讓塔兒佛絲更明白原因沒這麼簡單，「那當我不是要跟『萊涅克』說話、而是玩家本人的『妳』、不就行了？至於要談的事嘛……上次沒能講完的、兄長的事情吧。」

　　　　Wryneck　　　Chisato

　　不是遊戲ＰＣ、而是操作者的、哥哥。

　　「你們……果然調查了我的個人情報對吧！？幹嘛這樣啊！」她原本小女孩般的聲音配上無法克制的驚呼，音波頻率高到嚇人地尖，「……該不會在懷疑我哥怎樣吧！太誇張了、因為再怎麼說他都──」

　　為制止她喊叫下去，塔兒佛絲搖頭揮手：「我也知道不可能，別緊張成這樣。」然後是捉弄的笑，「只是有點興趣而已；妳也知道我的宿主……嘻嘻。嘛、妳和哥哥感情怎麼樣呢？」

　　仍不甚服氣、萊涅克雙頰鼓鼓，「感情？就很普通的兄妹啊！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兄妹關係……」接著換她發動攻勢，「啊～！我知道了！妳的主人既然都會拿哥哥留給她的ＰＣ去當什麼碑文使的話、那一定是……替兄長達成未完的夙願、戀兄情結囉？所以妳才會隨便懷疑我！」

　　「戀、戀兄────」換塔兒佛絲瞠目結舌了，「這……嗚！想要反駁也實在……！畢竟那孩子的哥哥太過優秀、一直是她憧憬的對象這也是事實，而且還是聚少離多的異姓兄妹……」

　　十分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認，只好低下頭。

　　「嘿耶──那樣的話就不是普通家庭了啦，會戀兄也是正常的。」不知怎地萊涅克居然變成在安慰對方，「不過我一定得聲明，我們家的絕對是正常到不行的兄妹！真受不了現在的社會，只要是兄弟姐妹的話就非得來些什麼禁忌的思念不可。那根本只是二次元世界的規則嘛！真是……」

　　「哦，不會只是妳自己沒察覺到吧。妳沒有一直粘著哥哥不放嗎？因為從妳同僚們的描述跟對應態度、看得出妳還滿像是那樣的小女生呢ｗ」很快便振作，塔兒佛絲繼續挖苦她。

　　「才沒有咧！就連他叫我陪他一起來玩『世界』這遊戲的時候、我都不甩他了！」

　　不顧對方越來越強烈的抗議，塔兒佛絲抓到了重點：「……那，他該不會、是因為這個遊戲……」

　　這下，萊涅克總算摸清她揣測些什麼了，「不是啦，那傢伙太平凡了。……死因是普通到極點的交通事故。甚至連死相也超普通、沒有撞個稀巴爛哪～～不過還是死了，畢竟人腦實在太脆弱。」

　　口氣聽似輕描淡寫甚至戲謔非常，但透過Ｍ２Ｄ的高性能同步顯像、她的表情說不了謊。

　　悲傷的氣味。

　　那股酸苦的嗅覺令塔兒佛絲沉默了半晌。

　　「所以妳懂了吧？我老哥不是妳擔心的那種、會影響這個世界運作的人。當然我也不是。」

　　萊涅克對她聳肩。

　　知道眼前的女孩是故作堅強，塔兒佛絲的微笑變得淒迷：「真的只是這樣嗎……如果那麼簡單、一切就在他喪生的那天結束的話，那現在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窮追猛打。

　　這讓萊涅克開始焦躁了起來，「唔唔～～妳到底想說啥啦！我會做這個工作、就只是……唉。因為老哥影響、我對遊戲還滿有興趣的，所以跑去讀程式設計學校。這時候也還沒開始玩這個遊戲啊！然後有一天、小黑──就是亞努，說要引薦我進這公司、就變成現在這樣囉。」語畢，有點無奈。

　　「啊啦，人家叫妳進妳就進？妳的個性不是這樣的吧ｗ」

　　「說到這我就有氣！妳都不知道、那傢伙有多腹黑！因為他跟我哥是好朋友、知道老哥最喜歡的就是這個遊戲……」揮著握緊的拳頭；十足女性化的生氣動作，「跟我說什麼，負責維修跟管理、保護哥哥最愛的『世界』，這樣他在天上一定會很高興……那時我一定哪根筋出了差錯才會被他騙！我根本沒想到不只是他、連那個女人都在這間公司！」

　　「那個女人……奧蘿菈嗎…？」像接上了線的電路盤、塔兒佛絲的眼中閃過精光，「妳很討厭她？怪不得妳跟她弟弟之間有種不尋常的氣味。」

　　「不尋常？！妳、妳在說什麼──」

　　「唉呀，果然是很不尋常哪ｗ。不是單純的作對或鬧彆扭耍任性，而是伴隨著些……」成熟女性逗弄小女孩般的笑意，「酸甜卻又辛辣、加上點火藥味……埋怨與遷怒。別看我這樣，我鼻子可是靈得很。」

　　完全被說中了，萊涅克也只好艱澀地小點了頭，「……或許吧。雖然、可能也說不上討厭她……不、看來果然還是……」開始支支吾吾了。

　　塔兒佛絲不語，靜待她自己說下去。

　　「原本……是不可能討厭的，因為哥哥很重視她、我一看就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想她一定不會是個討厭的女人才對，頂多只是面無表情而已……」說著、便抓緊了自己的手，「可是那實在也太過頭了！怎麼會有人……可以無情到那種程度！事故當天、他們三人約了要見面……就算這樣我也清楚、那不是任何人的錯，但──」

　　對不起。

　　簡短的一句。

　　「說了對不起是代表她承認是自己害的嗎！？要是真這樣……」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表情，萊涅克別過臉，「那為什麼葬禮上一滴眼淚都沒掉呢！而且還是那一號表情！如果一點都不難過不自責、那幹嘛還要來參加葬禮啊！」

　　「…………」

　　這只是情緒化的片面想法；當時她要是真的沒參加葬禮，這女孩也一定會想偏到別的地方去。塔兒佛絲明白、但也更明白這只是種宣洩，是故並未挑明、輕輕地歎息著。

　　「所以我不想看見她的那張臉……因為每次每次、都跟那天的表情一模一樣！」

　　最後以狠狠地捶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作為總結。一點都不在乎會不會痛似地。

　　而理出意料中的頭緒，塔兒佛絲終於要說些什麼了。

　　「吶，妳應該知道吧，我的碑文名是復仇者這件事。」

　　沒有回過方才撇開的頭，萊涅克帶點鼻音：「……嗯，知道啊。」

　　「在黃昏碑文中，我們的名字象徵毀滅世界的事物。但以作者的立意來說，那是精神上的人神合一世界……所以八種事物不是具體事物，而是人心的負面感情、思考與能量。」

　　不自覺中，塔兒佛絲伸出手指沿著眼下的淚痕圖樣輕撫描過。

　　畏懼而矯飾

　　貪欲而強求

　　不信而猜測

　　嫉妒而算計

　　嗔癡而背叛

　　憎恨而復仇

　　「因怨恨故而復仇──自身的感情與由其所生的行為，除了頭尾兩個特異份子外、另六者其實都能表記成這樣；好像病症與療法、病因與病徵般……但仇恨這回事、會令自己越來越痛苦；治也治不好的病、愈發嚴重的創痛，簡直像惡性循環那樣──」

　　要說原因就是，幾乎沒有人、能純粹地仇恨。

　　「絕對會有一個著力點：復仇的對象，對吧？但跟其他不同、復仇只會將胸中的空洞越填越大……因為就是已經失去了什麼、造成了什麼，才會認定某目標為致因，並加以怨恨、報復。要成就一件事本身是很容易、但成立後要將之回歸原狀是難上加難；就算復仇了，也什麼都得不回了。」

　　然後是成就了另一樁的、憎恨與復仇戲碼。

　　「因此……人在復仇時，必須想：自己真的恨那個人嗎？否則──」

　　此時明澄卻銳利無比的視線牢牢釘附著生於黑暗活於黑暗的精靈暗殺者。

　　「──所有的反作用力都會回到自己身上，變成無盡輪迴的痛苦。」

　　譴責之中覆了層氳氫。

　　那是種憐憫與不忍心。

　　「所以別再做那種事了……把女神的所在地告訴我們家的死神讓他去追殺她這件事。」

　　「…………！！」

　　突如其來的一句，令犯下通謀罪的管理者錯愕非常地將金瞳瞪得如銅鈴大。

　　『所、以、啊，我說妳到底在找什麼啊！有這麼重要嗎！？』

　　「唔唔唔唔～～～！！少囉嗦！你等著幫我付錢就好了！」

　　一對兄妹在商店街不顧旁人目光以大音量吵嘴著。

　　因此沒注意到後面站了個人偶。

　　筆挺的制服，裙擺在一個不短不長的高度間輕輕搖曳。

　　『……咦？是妳啊，妳怎麼也──』

　　兩人轉過身時已是五分鐘後的事。

　　「買東西？」

　　不過她似乎沒對這遲來的招呼感到半分不悅。

　　『啊啊，這傢伙吵著要買不知啥東西、老媽命令我趕快帶她買完讓她閉嘴！』

　　聽畢緣由後，人偶迷濛地望向兄長口中的任性丫頭。

　　「……最近在她這個學年流行一種奇怪的東西，好像是新版教材中提及的古老小玩意。」

　　『耶～～我怎麼都沒聽說。』

　　「因為那太幼稚了。簡直就像流行性感冒一樣，傳染得莫名其妙。」

　　從人偶口中說出這種話再正常不過；她一點也不像會去理會這種怪異風潮的人。

　　咦……不對，如果是這樣、那她怎麼會知道────

　　「我家那個同學年的也被傳染了。嚷著要收齊所有的款式、說是要拆開來檢視內部構造。」

　　『這樣啊？難怪四處缺貨中的樣子……』

　　哥哥還在苦思哪裡有可能買得到，人偶又再次望向她，出了聲。

　　「千里。」

　　沒有冠上任何稱謂。她一向這樣叫女孩。

　　「呃……是！什麼事！？」

　　「流行歸流行，那是違禁品，妳要切記不可以帶到學校、不然我會沒收。」

　　說著，便從自己手中的袋子拿出了個仍付著包裝外殼的全新物件遞向女孩的面前。

　　是那個幼稚的古老小玩意。

　　沒有表情，但應該是要自己收下。

　　「……！謝、謝謝……」

　　心中驚訝到不行，差點忘記道謝該怎麼說。

　　「不用謝，因為金額我會向妳哥哥全數徵收。」

　　『咦、咦咦！？……嘛、反正本來就是要買給她，不過妳呀──』

　　人偶沒多說什麼就走了。

　　黃昏商店街的，一種混雜著生鮮熟食與花草果物和其他商品的奇妙味道，飄了過來。

　　就像感冒好了以後、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

　　萊涅克已經忘了那是什麼東西了。

　　記得的、但不想告訴自己仍然記得的，是這樣一段。

　　真的恨她嗎？

　　真的討厭她嗎？

　　她真的如自己想像那樣冷血嗎？

　　那天的塑膠袋裡，想必裝滿了那個沒人記得到底是什麼的東西吧。

　　為了那個、自己老用來斥責她、說她一點都沒關心過的人。

　　而且，哥哥當時想對她說什麼呢？

　　因為哥哥一點也不震驚。

　　左想、右想，還是太奇怪──

　　一切都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另一點：這段回憶是聽著身邊那宣稱自己的存在就代表著復仇之愚行的女人、說著些莫名冗長的話時，就以一種嗅覺式的觸發、從自己腦裡給一點一滴翻挖出來的。

　　輕旎又苛烈的粉色，擁有復仇花語之鳥兜花般的女人。

　　回過神後，看見塔兒佛絲蹙緊蛾眉在等自己的解釋與應答。

　　不過本性使然、根本不會願意承認，「……妳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隨口想敷衍過去。

　　「哼──嗯，那就是史凱斯亂掰了個犯人名字出來囉？說是收到了信……」塔兒佛絲瞇了下眼。

　　「哈啊！？那傢伙……幹嘛聽他亂講啦！匿名耶、他哪可能會知道是誰──」

　　「啊啦，誰說過告知他區域語彙的是匿名信件了？ｗ」

　　中計。

　　頓了一下，才發現自己上當了；而且是傻乎乎地，「妳～～～！！」感覺整張臉燥熱了起來。

　　「居然會這樣簡單地被拐然後自爆……腦筋開始不清楚了對吧，因為這幾天都沒睡好？」

　　「──是因為妳前面那一大段讓人頭痛的誘導式詢問啦！妳這歐巴桑真是有夠壞心的！」扶著自己快裂開似的腦袋，「……那現在打算拿我怎樣？既然都被妳給知道了。」

　　像個乾脆認罪隨便對方刑求的囚犯般的語氣。

　　但其實，她忽然覺得輕鬆了點。

　　從那天──奧蘿菈誤觸了某種開關起；對她提及過去、喚了她名字的那天起，胸中被積怨的巨樁貫穿的痛令她在未經任何思考的混亂精神狀態下、發布了第一道的暗殺密令給了死神。

　　事後想想，自己根本沒到想置那女人於死地的程度；但非常剛巧地，史凱斯的行為總會在危急萬分的間髮一刻被他的同伴們阻止，於是漸漸便演變成、惡作劇、一樣的無限迴圈……

　　反正都會得救，那就讓她被追、嚐嚐苦頭也好；麻痺了似地，忘記那惡作劇的後果有多糟糕。

　　不過萊涅克潛意識裡還是很清楚明瞭這件事的，所以有那麼一根針、隱隱刺著心壁。

　　一而再再而三、發送匿名暗號化信件出去；明知不該再繼續，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按下「寄出」。

　　她一直都在等著有人來制止自己。

　　而聽過其道出的過往、自行描出大概的脈絡後，塔兒佛絲當然也猜得出她是這種心態，「不打算怎麼樣啊……真不知妳用的是什麼手法，連斐德赫爾都沒料到是妳暗地裡搞的鬼呢。不過總該適可而止了吧？妳那樣簡直就像撥打騷擾電話的小鬼，以為一直沒被抓到就不停地打，等家人收到電話帳單甚至惹到什麼釀成大禍了才開始哭、可就不好囉？」

　　那比喻實在太貼切卻也太把她當小孩了，「我……我幹嘛哭啊！」

　　「那好，妳覺得一旦奧蘿菈出事、而玩家本身也受波及，誰會最悲傷呢？」

　　「……！」

　　沒說出口，但答案呼之欲出。

　　是的，那個嘴上老唸著不能理解那女人的想法、也不斷想逃開與其的任何關聯，但在自己幼稚的遷怒攻勢下，總甘心地逆來順受、彷彿在替其親姊贖罪、並承擔所有後果與罪過的青年。

　　那個女人唯一的，親人。

　　「拿妳來說好了……明知錯不在她，但畢竟失去了兄長，自然說什麼也沒辦法拋去將過錯怪在她身上的念頭；如果不找個人來怪罪，自己的悲傷就無法排解那樣。」塔兒佛絲沒看她的臉，看的是天空；愁雲慘霧不散的那片，「同樣情況發生在那個人身上，一定也是這樣的；不管是暗中提供助力的妳、執行實質抹殺的史凱斯、還是這整個『世界』……就算有再多理由，他一定都不得不去怨恨的吧？」

　　她自己體受過的痛、卻因這報復行為而轉嫁給藍塞歐魯的話……

　　不，那不會是單單的轉嫁而已。她的痛不會消失，只是蔓延到了他身上罷了。

　　因為復仇無法帶來救贖。

　　「不是要說妳和他有什麼，只是妳也再清楚不過，那男人、是個溫柔的人。畢竟連我們這些『東西』，他都可以輕易地接受並認同我們的存在。」想到那洋溢著正氣卻總為史凱斯的囂張彆扭態度感到不知如何是好的臉孔，塔兒佛絲偷偷地笑了一笑，「雷精靈神……事實上在這版本雷屬性早改為光屬性了，剛好跟妳是互為相反。妳，忍心看見光之精靈染上仇恨變得黯淡、而且還是由妳的黑暗所引起的嗎？」

　　「我、我當然不……」

　　當然不希望看見這樣的結果。

　　那種單純的笨蛋、任她冷嘲熱諷還回以包容笑顏的笨蛋、大家義無反顧陪著他踏險的笨蛋──

　　一點也不適合仇恨這兩個字。

　　有著那樣令之無所適從的親人已經夠痛苦的了，怎能再把自己這份也加諸於他、然後讓他來憎恨事因之一的自己，像這樣不停地重複又重複……

　　復仇者說得再正確不過：全部的反動都會回到自己身上。

　　眼淚，終於實實在在地滴落了。

（字數問題，更改過後截斷於此）

注釋部分(懶得標示)

1.關於僕女：自稱「ボク」或「僕」的女性。系列作裡也存在著因玩男性角色就習慣此種自稱的女性。

2.傳送與轉送：實際上傳送是中文的習慣，日文是転送。為何這次特別就那一句改成這樣的原因是、我並非表「傳送」這動作，而是單純在描述混沌之門的選項罷了。

3.關於某位教授：預定應該是某滿口胡謅的大叔。但目前因不知續作劇情走向，故先把這條線遮起來。

4.關於在自家啟動特殊PC這件事。懶得在文中敘述；用年終買了最新型號的高檔貨，就這麼簡單。

5.事實上根據設定集的記載，反而是落下的R:1空中都市遺骸一部份在海上漂流、最後成為了R:2的蒼穹都市。

※開頭的奇怪字體？是唯識的原文。我思う、故に我あり上面的則是拉丁原文。小說版梗乱用ｗｗｗ

ns3.148.241.210da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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