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曹圭賢是由曹爸爸來接走的，因為剛好曹圭賢的姐姐曹雅拉上小提琴課的地方離李晟敏家雖然不怎麼順路但不遠。

 

『你姊姊很漂亮嘛，而且感覺很有氣質。』隔天校車上李晟敏跟曹圭賢說。昨天曹爸爸來接曹圭賢的時候李晟敏也跟著出去了，當時坐在車裡的曹雅拉也打開窗戶點點頭算是稍微打了招呼。

 

曹圭賢瞥過去一眼，『......我姊姊大我三歲。』

 

『喔。』李晟敏沒多想地點頭，一轉頭發現曹圭賢表情很奇怪，『你這什麼表情啊。』

 

『喜歡我姊姊我也不會幫你拿信的喔，就算是哥。』曹圭賢半瞇著眼。

 

『不需要。』李晟敏翻了個白眼，『我沒這個打算你放心好了。你這不是戀姊情結吧?!』

 

『才不是。』這次翻白眼的人換成了曹圭賢。

 

 

李晟敏原本以為帶曹圭賢回家只會是偶發事件，畢竟衣服被路邊剛巧經過的車子濺濕這種事情不會經常發生，兩人家離得也不近，曹圭賢要回家不管是搭公車或是家長來接都不是那麼方便。

 

但過了兩天，曹圭賢吃完午飯之後到李晟敏的教室來，手裡捏著午餐的水果橘子趴在窗邊，『哥，我今天可不可以去你家?』

 

『來我家?』坐在窗邊的李晟敏正在剝自己的橘子，遞了一瓣給曹圭賢之後也塞了一瓣到自己嘴裡，『為什麼?』

 

曹圭賢邊吃橘子邊拿了李晟敏桌上的筆，在自己的那顆橘子上畫眼睛和鼻子，『今天我要一個人吃飯，我不喜歡......』

 

曹圭賢高中的姊姊曹雅拉念的是音樂班，主修小提琴副修長笛，除了學校上課之外，也另外有找老師私下加強。曹爸爸開補習班，但姊姊要去上課的話多半是爸爸接送，因此如果姊姊要去上課，媽媽就要代替爸爸在補習班坐鎮，無法回家陪曹圭賢吃晚飯。

 

『你今天不用上課嗎?』李晟敏記得聽曹圭賢提過他也會在自家爸爸的補習班跟其他同學上課。

 

『今天不用。』曹圭賢繼續給自己的橘子畫上彎彎的眉毛和長了吸血鬼一般尖牙的嘴巴，『好啦哥，反正我爸今天也會去載我姊姊，順便過來載我就好了。』

 

『可是你媽媽會幫你準備晚餐......』李晟敏又吃了一瓣橘子，同樣也一瓣給曹圭賢。上次已經覺得對伯母很不好意思了，不能再一次。

 

『我等一下打電話回去講一下就好了嘛，好不好?』曹圭賢一手抓著橘子一手拿著筆，直接伸長了脖子往李晟敏的手湊過去咬走那瓣橘子就又繼續畫，『叫我媽不用幫我留晚餐就好啦。』

 

李晟敏還是有點猶豫，把橘子籽吐在剝空成碗狀的一半橘子皮上，『來我家只能跟我和晟真隨便吃，還是回家吃飯比較好吧?』

 

『我回家吃也只能自己一個人吃啊，爸爸載姊姊出去上課，媽媽要去補習班那邊，會準備晚飯給我但沒有人會陪我吃......』曹圭賢也學著李晟敏把籽吐在橘子皮上，可憐兮兮地看他，『雖然菜可能是比較多啦，但家裡都沒人，一個人對著空空的餐桌每次都感覺好可憐。』

 

好吧，一個人在家確實好像有點可憐，自己至少還有弟弟李晟真陪，而且爸媽也只有年底特別忙。基於年底前大概爸媽都不會太早回來，上次曹圭賢和李晟真相處好像也沒什麼問題，李晟敏考慮了一下，『來我家是沒什麼關係，但你爸媽──』

 

『我等一下就去打電話。』曹圭賢直起身，蓋上李晟敏的筆放回他桌上，『我爸媽同意的話，我今天就跟你回家囉?』

 

『嗯......你爸媽同意再說。』跟我回家──李晟敏莫名地感覺有點奇怪。

 

『好。』曹圭賢點頭，把他剛剛一直在畫的橘子轉過來給李晟敏看，『哥你看這樣是西瓜。』

 

沒被畫臉的另一半橘子上被曹圭賢用黑色的筆畫了好幾道縱向的條紋，確實是西瓜的圖案沒錯，不過當然顏色和大小都不對。李晟敏忍不住笑出來，『別畫了，被你弄得好像有毒。』

 

『西瓜送給你，保證沒有毒。』曹圭賢把那顆詭異的橘子往李晟敏桌上一放就轉身，『我去打電話了。』

 

 

放學時李晟敏遠遠就看到曹圭賢帶著異常燦爛的笑容朝自己揮手，於是曹圭賢打電話回家的結果根本連問都不用問。

 

連李東海都發現今天曹圭賢心情好得不尋常，『你今天怎麼了啊? 哪科考了一百分?』

 

『一百分又沒什麼好稀奇。』曹圭賢臉上還是毫不掩飾的笑容，『沒事。』

 

『沒事?! 笑成這樣你如果沒有吃錯東西的話怎麼可能沒事。』李東海根本不信。

 

『不告訴你。』曹圭賢繼續嘿嘿地笑，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只有中午吃了半顆橘子。』

 

『半顆? 那另外半顆呢?』學校午餐給的橘子當然是每個人一顆的，於是李東海很順地接著問。

 

『嗯哼哼。』曹圭賢轉開臉，一臉「我就是不告訴你」的笑容。

 

『呀曹圭賢!!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禁不起激的李東海一下子就撲上去，沒防備的曹圭賢被他一下子推到李晟敏身上，三個人差點在校車座椅之間的走道上跌成一團。

 

『李東海!! 還有那個一年級的!! 校車上不要玩!!』車長學姊終於受不了地出聲。李晟敏沒被點名是因為他被壓在最下面，正用手抓著椅子困難地撐著身上李東海和曹圭賢的重量避免三個人都滾在地上。

 

 

李晟敏不知道曹圭賢為什麼不告訴李東海他要到自己家的事情，但曹圭賢這樣神神祕秘的，李晟敏也就順便觀賞了一下炸毛的李東海。

 

於是李東海帶著因為好奇卻得不到解答的怨恨下車了，然後在李晟敏快到家時，曹圭賢跟他一起站起來準備下車。

 

『伯伯我今天也去學長家。』曹圭賢主動跟正在把車子往路邊靠的司機開口。

 

校車司機看了曹圭賢一眼點點頭，『哦，要乖乖的別給學長添麻煩啊。』

 

兩人下了車，李晟敏拉拉自己的外套，呼吸在冰冷的空氣中變成一團團白煙，『晚餐想吃什麼?』

 

『哥你和晟真呢?』跟在他身邊的曹圭賢也把外套釦子扣到最上面一個。

 

『大概也是附近買吧，』李晟敏聳聳肩，往回家方向邁開腳步，『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啊......那我想吃炒年糕，』曹圭賢想了想，『上次去哥家路上有看到一家。』

 

『轉角旁邊那家? 那家我覺得還好而已，我們去買別家吧，不過要走遠一點點。』李晟敏朝手呵了呵氣。

 

『哥，你冷的話先用我的吧。』曹圭賢從外套口袋裡翻出一雙毛線手套。

 

李晟敏沒有接，『你不用嗎?』

 

『我還好，哥你戴吧。』曹圭賢搖頭把手套塞進李晟敏手裡，然後忽然定住了腳步抬起頭，『啊，又下雪了。』

 

『啊......對耶。』李晟敏也跟著抬頭仰望，下午已經停了的紛飛雪花又開始從天而降。李晟敏把手裡軟軟的毛線手套遞回去給曹圭賢，『圭賢，這個還是──』

 

『哥......』曹圭賢似乎有點無奈地伸手從李晟敏手裡抽走一隻手套，『不然我們一人戴一隻，這樣可以了吧? 我感冒早就好了，哥別這麼擔心。』

 

李晟敏不好再拒絕他，只能按捺著心裡的彆扭把一隻手套也戴上。曹圭賢拿去的是右邊那一隻，李晟敏把左手的手套戴上，裸著的右手揉了揉鼻子，『......要不要喝奶茶? 等一下路上有一家很好喝的。』

 

曹圭賢也裸著的左手伸過來拂去一片落在李晟敏頭上的雪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