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老師 - 第一章02

後知後覺的自己鼻子一酸。

大哭不已的她也許令母親感到心發慌，反過來攬住女兒。

「別怕，別怕。他們在冥界都過的很開心，只是先一步到那裏去替我們安排好。這樣我們就能安心的去。所有人都會在那裏團聚。」

這番話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她一下子畏懼地抓緊了母親的衣服。

——她的媽媽也會去那個遠方？

知道事實的她眼淚洶湧出的更多。

一向不善言辭的母親只得寬慰地撫摸著女兒的背脊。

「不要怕，不要怕，我的莎柏琳娜。」

「莎柏……」

不是的，這裏絕對不是冥界。母親說好他們會在這裏迎接自己，帶著笑容迎接……

如果這是現實呢？誰又能在活著的時候到過死者的世界嗎？

也許眼前的一切才是該死的必須接受的現實。

「莎柏琳娜？」

就在她自認為快要被凍死的時候終於出現了幻聽。

「嗯……」她的回答成了咿唔不清的喃語。

好像真的有腳步聲在接近，是誰？！是她哪一位親人？

那個步伐輕輕碎碎，辨識到莎柏琳娜的方位，那輕聲低吟就讓對方準確判斷出來。

直到走到很近，莎柏琳娜哆嗦著似乎聽到衣料在動作間細細嗦嗦的動靜。

「你是……莎柏琳娜•賽因？」

「嗯，你……誰？」

對方沒有立即回答，體溫的迅速流失讓她產生在一種似夢非夢的迷茫裏。

小小的光源刺激了長時間待在黑暗裏的人最大的饑渴。她忽然就不戰慄了，直愣愣地雙眼盯著那團暈開的光芒裏，比所有香甜的午後都要溫暖，比所有新洗的雨後都要絢爛。簡直要為它佩戴神聖的花環。很快，小的光芒變成兩點，然後生長壯大成為一大片的能夠照亮周圍幾步的光亮。

莎柏琳娜滿足的眯起眼睛。

對方抬高手裏素白的紙燈籠，彼此的臉有著深刻的晃動的陰影和淡淡的暄暖。

「是我，V。」金髮少女的臉有著不大不小的笑容。

「……V？」

「……」以為對方全然忘記自己，V含糊地提醒，免得自己單方面的熱情，「我之前有寄信給你，沒有收到嗎？」

「信？」莎柏琳娜忽然張大眼，「啊，是你！我有收到，只是這麼多年沒有聯繫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

「我也是挺不好意思。突然給你寫信，怕你覺得冒昧。」

對方這樣誠懇，一時想起的那些埋怨的情緒「啵」地戳破，泄到無邊無際。雖然學生時代是摯友，脫去學生的身份，成人的彼此，焦慮的生活，慘烈的戰火。分離是必然的不可抗力，失而復得這種事幾率小的可憐。儘管曾經以為V是不是也在戰爭裏殞沒了，卻沒想到對方好好的活著，只不過沒有和自己聯繫。可能真的是沒把自己當成有必要交代生死的朋友。

那天收到來信，震驚之後並非沒有欣喜，冷靜下來整人都浸泡在濃濃的惱怒之中。

好像自己的擔心、傷心以及死心都成了白費力氣。

所以她把信丟到了一邊，發著脾氣沒有回復。

其實對方沒她那麼小氣。至少會揣度她的想法，寫信給她也會怕冒昧她。

如果是以前……

莎柏琳娜甩甩頭，這種鬼地方還想這些小事未免太沒有分寸了。

於是她說：「沒事，我不也很多年沒有寫信給你。」

說完，她又覺得這話是不是諷刺意味重了些，她壓根不知道對方的住址，還談什麼寄信。

果然，對方神色尷尬。

「其實我寫信是想找你幫忙。」

「啊。有什麼事需要我嗎？」

V勾了勾嘴角：「現在不是關心我的時候吧。」

對了，她現在還在這個鬼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冥界？」

V搖頭：「你跟我來。」她停頓了下側過身打量莎柏琳娜，「你現在挺不一樣的。」

「啊？」莎柏琳娜一時間不明白她說什麼，V笑了笑轉頭在前面帶路，莎柏琳娜跟上去與她並肩而行。忽覺自己矮了V不少，以前不是自己要高一些嗎？

她這時才低頭，發現自己腳小了、手小了，摸摸臉蛋，臉倒是圓潤些微，沒有她現在的瘦削突兀。

「我變小了？」

準確的說是變年輕了。

「嗯——大概十三歲左右的樣子」V說著還比了比身高，自覺有趣的笑了。

莎柏琳娜有點不悅，察覺後又覺得自己穩重不再，難道變小了還會把脾氣也倒退回去？

V獨自往前走數步，影子埋進身後的幽黑裏，寒意似乎要席捲而來。莎柏琳娜一想到醒來時碰到的東西不由得心悸，趕緊追上去挽住V打著燈籠的手臂。

金髮的少女微微訝異。

「怎麼了？」

「快走，這裏有不乾淨的東西。」

莎柏琳娜面色緊張的明顯，V淺金眉頭微蹙也就一言不發的加緊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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