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老師 - 第二章02

「该死的狼！偷老子的鸡鸭还不够，把老子的牛也偷了！」

大清早的埃伦就被窗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他睡眼惺忪地穿上背心。拿着漱口的杯子站在门外，不远处的人群气愤地讨论着肆虐的野狼群。

「老子早说要把河边那个狼窝端了。现在好了！把牛也拖走了，下回是不是要拖人了！」

埃伦咕噜咕噜几下，吐掉漱口水，照着水缸里的水面龇牙。牙齿雪白，笑容满分。他洗洗脸，扒拉扒拉头发，关上门。路过人群的时候心情好得哼起歌。

有人注意到他往西边走，不由得叫住他：「埃伦，别去林子里！」

「知道知道，我可不是去树林。」

诺大的庄园里根本没有几个人。落寞的贵族能有几个短工帮帮忙已经是不错的了。

埃伦翻过墙，小心翼翼地观察一遍，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蹑手蹑脚，一路小跑地摸到墙根。贴着墙边猫着腰，矮灌木丛横生的枝节勾破他的裤脚都不曾注意。直到他的脚腕被深深地划下一道。他疼得皱眉，按了按伤口，只有细小的血珠。他混不在意，因为在他得头顶就是莎柏琳娜讲课的房间。

可惜这附近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不然他早就爬上去。

尽管心里知道这是偷窥偷听，他还是没羞没臊地蹲在这里。

过不了一会，就听见从窗口飘出的声音。

声音让人沉醉，断断续续听不太轻具体讲得什么。

埃伦抓住几个词，好像是什么「莱兹」「一千年前」……

他听得稀里糊涂，这些文学的事他从未学过，自然不会懂。

他只是觉得莎柏琳娜的声音好听。喜滋滋地蹲到腿麻，挥手赶着扰人的蚊蝇。他不敢去拍打，生怕惊动楼上的人。

优雅的声音里，又穿出甜甜的清脆的声音。

是那两位小姐吗？

她们好像在讨论什么，又传出莎柏琳娜的笑声。

埃伦在心里跟着「嘿嘿」笑……

这样每天早晨跑来「听课」。埃伦渐渐有点不满足。

家里的活又重了起来。连续一周都没听到过莎柏琳娜的声音。埃伦唉声叹气地沉浸在自己思念的情绪里，完全没有察觉周围的人群紧张的氛围。

「听说没有，昨天去河滩那边打狼的人没回来。」

「是哪家的？」

「格兰家的男人。他们家就靠着几头奶牛生活。偏偏像挑中他们家似的，几头牛都没了。」

「啧，格兰的脾气那么臭，不去杀了那群狼才怪吧。」

「可不。不过他也太蠢，自己拿着家伙就单独冲林子里去了。这不，都一晚上还没回来。」

「哎哟，这可不得了。」

埃伦听到这些人的谈论心里也有些紧张。只不过他紧张的是莎柏琳娜的安全。

庄园那么偏僻，靠近林子，不会被那群野狼盯上吧？

越想越不安，晚上他就抱着木棍，趁着没人注意又偷偷溜进庄园里。

只是这一回，他蹲在了莎柏琳娜房间窗口下。

那房间关着窗户，拉着窗帘。唯有灯光摇曳。

埃伦贴着墙壁蹲坐，一面警惕的看着树林里的动静，一面不时地抬头望望上方的窗户。其实他有些期待对方能打开窗户发现他，给予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可是什么都没有。

树林里甚至没有风声，寂静里倒有噼啪的树果落地声。

蹲坐到大半夜，他拄着木棍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来。

忽然，颈子上一凉，埃伦立刻清醒。

伸手摸摸脖子，就着昏暗的光线，手上黏黏糊糊的触感。他抬起手来仔细观察，仍旧不明白这是什么。

啪嗒。

这一次滴到了他的鼻子上，浓烈的恶臭几乎让他窒息。

下意识的抬头看，一个人影正趴在窗外往下看。

埃伦下了一跳，以为是莎柏琳娜。拘束地赶紧站起来，他仰起头往外退半步。

「赛因女士……」

那个影子依旧趴着，借助月光，埃伦看清了。

腐烂的皮肉，裸露的筋骨，爆裂的脓疮以及——滑腻的脂油。

滴答、滴答——

不停地滴落在草丛里。

埃伦脑袋空白，浑身汗毛倒立。他拔腿想跑，不知道为什么双腿只会打颤不会挪动。

甚至连仰起的头都无法掰回来。

那张恶心作呕的脸上，几乎脱窗的眼球缓缓转动。

埃伦发现他连闭眼都做不到，无形地力量使得他目眦欲裂。

埃伦害怕的哭了。眼泪、鼻涕……

那双血丝满布的蓝色眼球轱辘一转。

没有唇瓣的嘴，牙根暴露，慢慢地咧开至耳朵根。

埃伦喉头一动，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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