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老師 - 第一章03

唯一的光源，V手中的灯笼，随着前进的脚步摆动着。

对于光的形象，总有直线、片状、柱式等诸多形容。此时此刻的则是模糊边缘的圈，一层一层地晃动。

地面是暖黄色。但是，脚下的砂子到底是什么颜色却说不清。是灰是白还是别的浅色。

莎柏琳娜撇开视线，侧头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V。

她们走了好一会，也许是一杯沙子的时间，也许是两杯？

时间的长度只能体现在她开始僵硬发酸的小腿上以及开始干渴的喉咙里。

直视前方，视线离开有限的光明范围，茫然地瞪着未知的漆黑。

她不知道前路为何，还好V很清楚，只不过她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带着路。

沉默里不用说话，可是口里的干涩没有半分减少，莎柏琳娜艰涩地吞下几口口水。

犹豫着，还是开口。

「说起来，我们好像战争开始就没见过面了？」

胸腔的震动经由相互挽住的手臂专递给对方。因而V的短暂停顿也被她很快的捕捉到。

大概是她突然的发声让集中精神于带路的V吓了一跳吧。

「嗯。」果然，V回复的相当短。

莎柏琳娜视线落在灯笼最为光明的中心，好像能看清造成这幅尴尬样子的原因。

「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

「还好。」

「……是吗。」

原来久别重逢的心情并不会潮汐澎湃般的跌宕起伏。没有拥抱，没有泪水，没有尖叫。压抑在胸口的是调和错误的酸涩烦乱。莎柏琳娜抿起唇瓣，她不是那种在不是真正交心的人面前说的天花乱坠的人。意识到V已经不再是当年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后，那个烦闷逼着她达到郁闷的角落。学生时的两人，话题总是由V带起。因为两人的生活环境悬殊，所以V说的事她经常是呆呆地听着。V见她懵懵懂懂的，也会想着法子让她见识到、体会到。

现在V不肯主动说话了，她难道就任由这样下去吗？

「这几年帝都变化挺大的呢，你去看的话肯定要认不出来，说不准还会迷路。」

「是，是吗？」V好像终于察觉莎柏琳娜想要和她交流的意图，小有思索，「我记得你家后门有条小溪，溪边还有棵苹果树。那棵树的果子又酸又涩。」

V又用空余的手比划，一边说着「个头又小」一边像是尝到酸涩似的皱眉。

莎柏琳娜不禁莞尔，忽然神色落寞地说：「那棵树没了，整个西区都没了。当年谁也没料到地狱的『熵眼』突然出现在城内居民区里。」

V一闪而过讶异的神色。莎柏琳娜看向她的时候，瞬间收拾这种多余的表情。

「那你家人……」

「啊，当时我没在西城区。」莎柏琳娜像是想到当年骇人听闻的场景，不由自主绷紧下颏线条，「地狱的军队突然出现，打乱帝都的军事防备，何况西城区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贫民……」

帝都沦陷的非常快，厮杀的嚎叫声，恐惧的惨叫声。真是庆幸当时她刚好出城归来，才在城门口就被大波撤退逃离的人群堵住，而后随波逐流着逃生。

「当时一回头，就看见烧红的天。只不过，我的母亲……」

V低头，对方的表情有些哀伤，她心中一动，当年莎柏琳娜的母亲从光明牧师转为暗影牧师的事，全城都颇为震惊，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抵触情绪。莫非，她的母亲在混乱中……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慌不择路的逃跑。她却义无返顾的跳进『熵眼』。」

熵眼会不停吞噬周围的一切，却又不断涌出地狱的恶魔兵。任何活着的生物接触到熵眼释放的物质，即刻处于混乱癫狂的状态，甚至互相撕咬殴打，因此「熵眼」也有「混乱之眼」的称号。然而那些地狱来的魔物完全不受影响。她后来才听说，一队士兵主动跳进「熵眼」里，去完成不能回头的任务，摧毁开启「熵眼」的法阵。

这一队里，有她的母亲。

「我后来才知道正是因为母亲的暗影能力才让他们自如的进入混乱之眼。」

许多年后战胜的一方们，那些悠哉悠哉，举杯高歌的人闲谈时讲起的尽管没有当初的抵触，更多的是「原来就是开门用的啊」「果然暗影这种东西和恶魔是一样的」之类的，毫无感恩的话。

「我真不明白，明明他们一直都是毫无感激之心的人，为什么她还要舍身去救他们？地狱里是多么可怖的地方，她为什么还能留下我，选择牺牲呢？」

V叹息着，执掌灯笼的手紧了紧。

「也许赛因夫人还活着。」

莎柏琳娜摇摇头：「我宁可她死了，若活在地狱里，那些非人的苦楚，我不希望她尝到。」她收敛起悲伤，嘴角不可察觉的讽刺着上扬：「不过，这场灾难之后，真是天翻地覆啊。不少人站到巅峰，不少人又跌落谷底。你还记得泰勒•温勒密尔吗？」

「……唔。」V含糊地应声。

「战乱平息后我在泰勒勋爵那里做顾问，见过不少人来巴结勋爵。你知道吗，这里面有不少当年『了不得』的人呢，真是了不得，落魄到乞丐模样了都敢在勋爵面前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来。」莎柏琳娜嘻嘻笑了一声「你猜，他们最后得到了什么？」

「金币？」V眨眨眼回答。

莎柏琳娜微笑：「错啦，是一碗汤。」

「哎？」

「勋爵说，看他们饿得皮包瘦骨的，那些钱还不如一碗热汤实在。吃饱了，才能把背脊挺直了，免得装的不像样。」

她说完笑得眯起眼睛，不过，V的笑容淡淡的保持了一秒。

莎柏琳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V的表情，疑惑着想是不是自己突然打开话匣，乱糟糟地说了一大堆而对方根本不感兴趣。也是……V出身贵族，可能自己刚才说的话让对方尴尬。

她有些委屈，她也不是爱说是非的人。只是想捡着脑子里还能冒出来的事说。

两人又闷了下来，不停地赶着路。

眼前忽然像是撕开黑色的幕布，透过那一道缝的亮光，肆无忌惮的四散。

莎柏琳娜心中一喜不由得加快脚步。

一步迈过，骤然迎接到鼎盛的光明，莎柏琳娜短瞬间不能视物。

感觉到身边的人松开了手，下意识地转向那人的一边。

「莎柏琳娜，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大脑瞬间空白，对方落寞的表情在逐渐恢复的视觉里更为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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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因为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其实本来就没怎么写过文XD），大概有很多怪异的地方。

所以就大着胆子想听听各位的建议。请多多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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