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RUTO│佐鳴│無缺的幸福 - 《無缺的幸福》02

　　十分鐘前，偌大的辦公室裡就一直維持著這種沉悶的氣氛。

　　金髮的女人一邊喝著茶一邊靜靜地看著眼前熟悉的傢伙，卻始終不曾開口詢問什麼，直到對方率先受不了這樣的『觀察』，才語氣無奈地說道。

　　「給他點時間吧。」

　　他看了看身旁，赫然發現宇智波佐助似乎根本就沒在注意他與綱手的對話，應該說，他幾乎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裡。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儘管很多事都不是他們所希望的，但那就是事實。

　　「你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有什麼，比乘載著她夢想的少年離世……還要更令她難受？

　　更何況她一直都把對方當作是親人般地看待。

　　被這麼一說，鳴人頓時百感交集，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明白──

　　將已死之人帶回人世，確實是有違常理。

　　但那並不表示，宇智波的方式就是絕對的錯誤。

　　畢竟，當一個人在無法判斷事情對錯的情況下，做出常人無法接受的事時，總是無法用一般的價值標準去衡量他。

　　那就像在逼迫一個雙眼失明的人，去選擇顏色來決定他的存活一樣。

　　「我放不下他。」確切地說，他們還有很多事需要釐清，大概誰也放不下誰吧。

　　「那是他咎由自取。」

　　「綱手奶奶！！」

　　「可以！！我可以給你跟他一些時間，但你們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嗎？！」綱手紅著眼眶帶著哽咽的語氣怒吼著：「你有考慮過，我們這些因為你的死亡，而正在努力接受事實的人的心情嗎？！」

　　最堅強的人，並非忍著痛苦裝作不在乎。

　　而是即使再痛苦，也要掩飾強烈的悲傷告訴周圍與他同樣傷心的人，要好好活下去，並且走在最前方領導著大家。

　　宇智波佐助的痛，不是沒有人能理解，而是他們不能讓自己沉溺於這樣的傷痛之下，他們有著比傷心還要重要的事──

　　那就是重建村子的責任。

　　「對不起……」他未曾想過，原來自己這樣不負責任的死去，已經造成了這麼多人的傷痛。

　　可現實總是較為殘酷，他早已無法選擇自己是否能夠繼續守護著村子。

　　他能做的，就只有將這個夢想交給下一個人。

　　「給我們一點時間吧！我會讓他明白的，只要他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就會把忍術解除的，相信他吧……」

　　現在，也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綱手奶奶，我知道我這樣的要求很任性，可事到如今，你們也還沒找到破解這個忍術的辦法不是嗎？就讓我來處理吧！我保證會讓佐助自願解除忍術的！」

　　他不否認，自己多少也很想跟佐助多說些話，即使這樣的情況並不是他想要的。

　　但這是他最後一次可以把握的機會，可以陪著佐助的機會。

　　只剩這一次了。

　　綱手神色複雜地看著鳴人，那雙有別於過去熟悉的眼裡卻有著熟悉的靈魂。

　　「你們……唉、隨便吧。」按著微微抽痛的太陽穴，她感到無比煩躁。

　　漩渦鳴人在木葉忍者村『復活』一事，恐怕又要引起高層的一片爭論了。

　　獲得默許的鳴人激動到跳起來想向前去擁抱綱手，可卻在快碰觸到對方前又收回了手，過去習以為常的舉動在此時突然變得有些不太對，似乎感覺好像哪裡不同，哪裡變了許多。

　　而綱手正因為側著身子恰好因為角度問題沒瞧見他方才的小動作，也讓鳴人省去了解釋那種顯得有些尷尬困窘的心情。

　　可能除了佐助以外，他還是不太習慣用現在這種樣子去接近其他人吧…

　　「奶奶，謝謝妳吶。還有，抱歉啊我不能完成我們之間的──那個約定。」搓著手，他愧疚地解釋著。

　　雖然，他從來不願將火影的位置讓給誰，他一直堅信著自己一路走來未曾改變的偉大夢想。

　　但是，當上火影，並繼續守護木葉的夢──

　　還是交由下一個人來完成吧。

　　他相信，總會有人來延續他們的夢。

　　「真是個大白痴…」原本還在傷痛與煩躁間的綱手，頓時被這句話弄得哭笑不得。「你要是真的這麼替木葉著想，那就替我找個適合當火影的繼承人吧。」

　　只要火之意志仍然有人繼承，木葉就依然存在。

───────

　　從火影塔出來後，鳴人就一直觀察著佐助的一舉一動。

　　現在的宇智波佐助與他過去給人的形象有著顯著的差異，比起在蛇窟見面那時的肅殺氣息還要來得怪異，就像被扯掉一半靈魂似的。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受不了這樣的他主動拉著佐助，嚷嚷著要去甘栗甘晃晃。

　　雖然，他知道佐助不愛吃甜食。

　　過去他曾聽聞宇智波鼬最愛吃的便是甜食，而小櫻也說過，心情不好時吃甜食可以減輕情緒上的煩擾。儘管，他不確定這對佐助來說是否一樣有效，但他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要讓宇智波佐助恢復正常。

　　哪怕只有一點點。

　　「唷、這不是鳴人嘛、還有佐助。」如同記憶裡的那樣，成日遮著半張臉的銀髮忍者突然由上而下跳躍到地面，出現在他們準備要走過的轉角。

　　「卡、卡卡西老師！你別突然冒出來啊！」差一點，他就要帶著恍神中的佐助一起撞上去。

　　卡卡西在面對漩渦鳴人時並沒有任何詫異的眼光，似乎早在方才就已經從綱手那獲得了不少訊息，只是他看著佐助的眼神有些複雜。從背心暗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清單，他示意鳴人伸出手來接取。

　　「……這是？」

　　「鳴人吶、麻煩你幫老師將這單子上的東西湊齊，我明天執行任務時會需要。」他邊說邊拿出一只小錢包，也一併交給了鳴人。

　　「啊？幫忙買東西…可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不放心地說道：「佐助他…」

　　「佐助、先陪老師喝杯茶吧。」卡卡西截去了鳴人要說的話，他用眼神指示著鳴人快去執行他交代給他的任務。

　　很明顯地，卡卡西只是要單獨跟宇智波佐助談談。

　　「噢、那我先去買東西了。」接收到卡卡西命令的鳴人本以為佐助還在恍神，便想鬆手離開，但在他放開手後，下一秒便被對方又主動牽了回去。

　　「佐助…？」鳴人有點尷尬地看了看卡卡西，他知道佐助現在還沒辦法放心自己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尤其只有他單獨一個人。

　　「佐助，鳴人會照顧他自己的。」卡卡西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兩個問題一堆的小傢伙。

　　果然，綱手要他來找佐助好好談談是有她的道理的，佐助的精神狀況顯然需要進一步的溝通跟觀察。

　　「佐助，不然我等等買完東西就回來找你們，你就在甘栗甘等我，好嗎？我保證不會拖太久！」鳴人苦笑地說著，對他來說，現在的宇智波佐助，簡直就跟小朋友一樣。

　　佐助似乎妥協了鳴人的再三保證，他點了點頭緩緩鬆開手指，任由鳴人的身影在短短的幾秒鐘內迅速消失於眼前。

　　「走吧、陪老師喝杯茶。」卡卡西帶著他往對街走去。

───────

　　卡卡西替佐助與自己點了杯茶，還多要了兩盤糯米糰子，他開門見山地說道：「解除忍術吧，佐助……」

　　「………」

　　「你在想什麼，我們都懂。」卡卡西將其中一盤糯米糰子挪至宇智波佐助面前。「只是你太自私了，沒考慮過鳴人的感受。」

　　「………」

　　「你明知道他最愛的食物是拉麵，最喜歡木葉，最離不開這裡。而你，卻硬生生地拖著他回來面對這一切，表面上是讓他能繼續留在生前喜愛的地方，但他卻什麼也感受不了…你覺得這真的是對他好嗎？」

　　卡卡西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雖然深邃的黑瞳裡仍舊毫無光彩，但卻因為他的這番話稍稍有了一絲變化。

　　「當一個人面對最愛的事物，卻再也感受不到那些快樂時，只會是莫大的痛苦。」曾經是最愛的人，最愛的事物，現在都成了殺傷力最強的武器。

　　「………」佐助沒有給予他任何回應，只是淡淡地看著眼前的茶杯，好似茶杯裡的茶水能讓他好過一些。

　　「鳴人的死，沒有人願意發生，但這是事實…」

　　「不──」緘默已久的佐助在卡卡西還未說完前便突然開口否決：「是我的錯。」

　　鳴人的死，是他造成的。

　　是他的錯誤，他只是在修正這個錯誤，修正整個結局罷了。

　　卡卡西沒有繼續說，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伸出手將自己的茶杯放到佐助面前，用一根手指將整杯茶給翻倒。

　　茶水濺了出來，開始在桌面上四處漫延。

　　「逆天而行要付出的代價，是很慘痛的。」恐怕，不只是收回這一小杯茶水那般簡單。

───────

　　「卡卡西老師跟你說什麼了嗎？」卡卡西離開後，鳴人便一直反覆地問著這個問題，卻未能從佐助口中得知任何訊息，

　　方才當他帶著卡卡西交代要採買的東西回去覆命時，只見卡卡西接過他手中的袋子，向他們說了聲先走一步後便離開了甘栗甘，而佐助卻不發一語目光深沉地望著卡卡西離開的方向，直到對方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他可視察的範圍後，才將注意力轉回自己身上。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佐助只是靜靜凝視著桌前自己的那杯茶，桌面四周還殘留著方才卡卡西弄倒茶而留下的水漬，儘管已經被店裡的服務員用抹布擦拭過，還是留下了些許痕跡。

　　「佐助，你不喜歡甜食嗎？」鳴人見那兩盤糯米糰子動也沒動過，他開始懷疑自己帶佐助來甘栗甘的作法是否錯了。

　　也許佐助是在為了甜食的事不高興。

　　「鳴人…」過了半晌，佐助突然抬起頭，用著乾澀的嗓音說道：「你其實，很恨我吧？」

　　恨他強行將他帶回這個世界。

　　用他最愛的事物去剝削他曾經有過的快樂。

　　雙倍的痛苦。

　　「………」還在傷腦筋該如何逗對方開心的鳴人停下了動作，原先搭在佐助肩膀上的手頓時也跟著僵硬起來。

　　他看著佐助一臉平淡，但那種畏懼自己回應的語調卻出賣了他。

　　「佐助，我確實不認同你這樣的行為。」他收回搭肩的手，輕輕牽起佐助發顫的手，捏了捏他有些僵硬的手指繼續說道：「可是我會陪你，我答應過了。」

　　「………」

　　「我說到做到。」

　　即使現在的他，是過去記憶所建構出來的，但也無法抹滅他仍然是漩渦鳴人的事實。

　　至少，他內心深處是真的想陪著佐助走完這段過程。

　　也算是替他們之間的問題做出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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