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RUTO│佐鳴│非偶發事件 - 《非偶發事件》20

　　花茶的溫度隔著瓷杯熨燙在手心與指腹表層，杯中漫著薄荷葉與檸檬草的獨特香氣，讓鳴人舒緩了不少不安的心情。

　　兩個人都沉默著，一個盯著手中的茶杯，一個看著餐桌邊角的空白，小心翼翼地避開對方的目光。

　　「你……剛才原本要說什麼？」佐助不想繼續沉默下去，他認為總有一個人要先開口，雖然他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但順著剛才鳴人在客廳裡問的問題，或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鳴人聽到他的提問時，不自覺地收攏手指，緊握手中的茶杯，像是在思索自己剛剛想說的話，過了半晌然後才悶著聲音開口。

　　「就…就、就只是────」他的聲音越變越小，好像根本就只是講給自己聽似地繼續說：「佐助………你為什麼突然回木葉了呢？」

　　「………」雖然鳴人說得很小聲，但他確實聽見了最後那句話。

　　為什麼回木葉？

　　難道他的歸來…真的對這吊車尾的造成不少影響嗎？

　　突然想起那天在溫泉浴池裡的對話，他當時懷疑鳴人其實根本就不想自己回來木葉，所以才會一直表現出那種怪異的舉動，可他後來知曉了他怪裡怪氣的言行舉止可能是因為喜歡他所產生的變化，那他現在所問的問題究竟是為了什麼？

　　佐助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認為這個吊車尾的白痴每次都不把事情一次說清楚，這讓他覺得很難確實回答他想知道的事。

　　「我說你，對我回木葉就這麼不滿嗎？」他感覺得出來鳴人從他回木葉後，似乎就一直膠著於這件事上。

　　明明這幾年來是他一直要他回來，甚至大放厥詞地嚷嚷即便要打斷他的手腳也要帶他回來，可當他真的回來時又用這種態度對他，好像他根本就不應該回木葉似的，這令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的！」鳴人急著反駁這句話，音調也不自覺地拉高許多。

　　佐助對他這聲辯解感到心煩，因為他要的不是鳴人一直周旋在這件事的是與否上，他想聽的是鳴人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於這個問題。

　　「喂、吊車尾……你說清楚點啊…對我回木葉的事，你到底想知道什麼？還是說你覺得不是靠你自己的力量帶我回來，所以覺得很生氣嗎？」他猜想著這種可能，依照這白痴的個性肯定會對這種事覺得氣惱。

　　而鳴人這次沒有繼續反駁，只是順著佐助的話回問。

　　「所以……所以你不會再離開了…對不對？」

　　「………」

　　聽見這句話後佐助心中頓時產生一種若有似無的愧疚感，不是因為他覺得離開木葉有多不應該，而是好像隱約明白了自己的離開…似乎間接成了漩渦鳴人心底深處的陰影。

　　原來這個白痴覺得……他還會離開木葉。

　　他自認為當初離開木葉並沒有什麼不對，也從不後悔，要是當時選擇繼續留在安逸的木葉生活，那他可能就真的無法完成某些事。

　　有些東西必須有所犧牲才能換取。

　　即便留在木葉，多花些時間也能達到相同的結果，但他無法等待，他只是選擇了一條較有效率但相對極端的道路罷了。

　　如果這讓漩渦鳴人幾年來都在為此隱隱作痛的話，那這傷口確實也只有他能治癒得了。

　　「白痴…」佐助對他這種偶發的脆弱感到有些頭疼，他還是比較習慣那個雖然傻呼呼但卻活潑些的漩渦鳴人。

　　雖然他知道這傢伙心裡累積的傷口不比他少，只是他們都為了彼此的自尊選擇不去道破，畢竟他們都很清楚，傾訴悲傷與互舔傷口的行為只會消磨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堅毅外殼。

　　但他能理解，再堅硬的外殼還是會有某處深藏的柔軟，而自己的離開恰好就是造成那裡受傷的元兇。

　　他想跟他解釋，選擇不同並不代表他們就再也不會走在同條路上，可眼下這個笨蛋似乎比較需要簡單一些的方式。

　　佐助無可奈何地伸出一隻手，用力拍在鳴人的頭頂上，然後略帶掩飾某些不自然心情的語氣說道：「不會了……不會再離開。」

　　鳴人對佐助這像是承諾般的保證感到驚訝，他以為佐助對他的疑問只會帶著嗤笑的語氣百般嘲弄，然後告訴他自己是否想待在木葉跟他毫無關係，可他卻毫無疑問地給了他這麼清楚的答案……

　　佐助不會再離開木葉。

　　突然間，鳴人停止了心裡的難過，他轉悲為喜笑出聲來。

　　這樣的轉變讓一直還在焦躁的佐助也鬆了口氣，看來這個笨蛋比他想得更容易安撫……

　　看他前一秒還處在悵然若失的委屈模樣，下一秒卻笑得跟白痴一樣，佐助心底的劣根性就無法控制地彰顯出來，他惡劣地在鳴人的頭頂上胡亂搓揉，將他金燦燦的頭髮弄得跟鳥窩似的，就讓他心情大好。

　　鳴人倒是難得地沒有對佐助這過分的行為加以制止，還很開心地衝著他笑。

　　而這一笑，讓佐助瞬間抽回了手停下動作，他臉上的神色顯得有些不自在，直覺性地帶著有些抱怨的語氣說：「白、白痴、笑什麼啊。」

　　一口飲盡已經變得溫涼的花茶，佐助起身將茶杯沖洗放回架上，然後神色古怪地離開餐廳，留下還在那笑得像個白痴一樣的傢伙。

───────

　　關上房門後，佐助仍然顯得有些神色不定。

　　他背貼門板，捂著胸口試著讓自己鎮定下來。

　　方才看見漩渦鳴人久違的笑容時，他居然感到有些驚慌，原本還呈穩定狀態的心跳似乎因此而漏跳了幾拍。

　　這不是好現象。

　　他知道漩渦鳴人在喜歡他，而自己也對這件事感到無法接受，更重要的是鳴人對於此事還不知情。

　　這個白痴在跟著自己回來後，居然沒有繼續追問自己那天生氣的理由，平白無故地被他無視近一個多星期，難道不想問清楚？

　　果然白痴就是白痴嗎……只要解決一件心事，其他事都一併變得無關緊要。

　　看來一直在這件事上糾結的人似乎是他自己啊………

　　他很慶幸漩渦鳴人還不知道這件事，而依他的遲鈍程度恐怕也很難察覺自己生氣的理由是什麼，所以……只要他不說───

　　只要他不說出來，那他們還是能繼續維持朋友的狀態，就像他所希望的那樣。

　　只是單純的朋友。

───────

　　打從漩渦鳴人跟著佐助回來後，水月就表現得更加活躍，可對鳴人來說……

　　水月的熱情程度有時候是與白目程度形成正比的。

　　鳴人經常被水月那若有似無的調侃語氣弄得神經緊張，他很清楚那天慶功宴上，祭那些驚世駭俗的說詞都被坐在他一旁的水月聽了進去。

　　他曾在某次吃完晚餐後抓著水月到角落逼問是否有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可水月只是笑得耐人尋味地表示佐助不知道這件事，要他放心。

　　可他感覺，水月才不會這麼簡單就替他保守這個秘密……

　　這從他那某些時常發作的不合理要求就看得出來。

　　比方冰箱裡明明就還有一堆酸奶，但他總會藉故吵著要他陪他去超市買下更多的酸奶。

　　為了這件事他不只一次地抱怨水月太不懂節制，明明那東西的有效期限就是這麼短，買了那麼多他一個人又吃不完，囤在冰箱裡只是在糟蹋食物而已。

　　向來比較懂得珍惜糧食的漩渦鳴人對他這樣的行徑相當不能接受，可每當又要開始進行訓誡般的抱怨時，還沒說完的話就會在水月那顯得有些詭異的笑容中消聲匿跡。

　　正確來說，他有種被水月威脅的感覺。

　　至於小櫻，仍然是名義上的監視者，所以在三個月的監視期未結束前，她都會待在這裡與他們一起生活。

　　起初鳴人還因為這件事感到萬分抱歉，自己那時因為跟佐助處得不太好，衝動之下居然任性地要求撤換負責監視一職，這讓現在的小櫻變得相當為難。因為小櫻必須將他未完成的任務做完，還必須應付香憐有意無意的言語攻擊，更別提水月他們那種無意間築構出來的排外感。

　　但小櫻仍然笑笑地告訴他沒關係。

　　他覺得……小櫻似乎不受到他們的喜愛。

　　這對漩渦鳴人來說有些難以理解，因為他知道小櫻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或許有時會太過精打細算地處理某些事物，讓周圍那些不了解她的人誤以為她沉府很深，但終究沒有什麼惡意。

　　她只是比較聰明罷了。

　　而他跟佐助間倒是恢復了以往的相處模式，要不為了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爭論很久，要不就是因為被佐助那一口一句白痴吊車尾氣得跳腳，然後對著他大呼小叫。

　　雖然最後結果都是自己不甘不願地認輸，但感覺上他們的情感變得比以往更好，似乎除卻了那些不清不楚的恐懼，他對佐助已經回來木葉的事多了些踏實感，自然而然便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與他相處。

───────

　　這天下午，鳴人剛從超市走出來，手裡提著一小袋番茄正準備回家。

　　他知道佐助算是不太挑食的那種，討厭的食物也就那幾樣，而且會表現得很強烈，但對於喜歡的食物倒是比較沒那麼明顯，若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比其他食物稍微偏愛些，而非那麼地執著。

　　這跟他對於拉麵的狂熱有些不同，佐助即使沒有番茄也能活得好好的。

　　今早打開冰箱後發現裡頭盡塞滿了水月最愛的酸奶，於是他突然想到，或許應該多買些其他東西來進行比較有效的抵制。

　　要是買了大概只有佐助會吃的番茄放進冰箱，水月的酸奶就會相對地減少存放空間，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到的方法。

　　拐過超市邊角的路燈後，正好遇到卡卡西老師迎面而來。

　　「唷、好久不見啊鳴人～」卡卡西擺出手勢，一如既往的慵懶口吻。

　　「卡卡西老師！………哪有多久、明明才幾天而已好嘛…」對於卡卡西在時間上的計算能力，他早在七班時期就已經認知的很清楚了。

　　「嘛嘛、那就當老師想你囉…」隔著面罩，鳴人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卡卡西那笑得有些噁心的臉，這令他露出有些鄙夷的神情。

　　於是他跟著卡卡西又折回超市，在卡卡西採買生活用品時跟在一旁與他閒話家常。

　　卡卡西向他詢問關於上次事情的發展，鳴人明白他指的是佐助的事，便誠實地向卡卡西交待這幾天的整個情況。

　　「那麼、你們現在還是好朋友囉……」

　　其實卡卡西對這樣的發展感到有些意外，應該說…他覺得這似乎算不上是多好的情形。

　　印象中那天與佐助在茶店聊起關於鳴人的事時，佐助的排斥反應相當強烈，他原本也以為這兩個小傢伙至少要吵上好幾個星期，可沒想到才持續一個星期左右，而且最後居然是佐助自己要求和好的。

　　或許……他遺漏了什麼細節。

　　身為老師，見到他們像現在這樣處得融洽自然是好，但他比較擔心…要是有些事沒有說開，那未來說不定還會有類似的問題產生。

　　「你告訴佐助了嗎？」卡卡西突然問起這件事。

　　「啊、啊？………沒、沒有…」他頓了幾秒才想到卡卡西說的是關於他喜歡佐助的事。

　　其實老實說，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不能很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在喜歡佐助，可是每次看到佐助，他心裡都會覺得七上八下的，然後無法控制地做出一些怪異的事來。

　　最明顯的大概就是臉上的表情了吧………

　　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會輕易地表露在臉上，開心就開心，難過也無法假裝，但這對忍者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只會讓敵人比較容易看穿他。

　　有時光看見佐助的臉，他都覺得自己臉上的熱度明顯變得有些發燙，而在意識到這種事之後，甚至會變得更加嚴重，然後閃避佐助的目光假裝自己根本沒在看他。

　　如果這樣算是喜歡的話……那自己應該是很喜歡佐助的吧？

　　「鳴人…雖然老師知道這樣說你可能會很難過，但是、如果你想繼續跟佐助維持像現在這樣的關係的話……就不要告訴他。」卡卡西的語氣顯得有些嚴肅，他心想這種事大概只有旁觀者才能看得出來吧。

　　「……為什麼？」其實鳴人也沒打算把自己的心情告訴佐助，但卡卡西這樣一說倒讓他很想知道不能說的理由。

　　「嘛、你想想……就算你喜歡佐助，但是佐助可能已經有其他喜歡的人了……要是你告訴他這件事，他可能會覺得很困擾，說不定連朋友都不想當了…」卡卡西刻意告訴鳴人這種最壞的思考路線，其實他隱約知道了佐助可能根本沒打算讓鳴人知道他知情的事。

　　這說明什麼呢？說不定佐助認為只要鳴人不親口說出來……那他就可以假裝不知道，然後繼續維持這種朋友與夥伴的兄弟關係。

　　嘛、至少往好的方面想……佐助其實很珍惜這段友情吧。

　　「鳴人…你也不希望讓佐助為這件事傷腦筋吧……？」他看著鳴人有些失落的表情，大概可以理解這小傢伙其實心裡還是多少抱著一些期待。

　　但萬一真的讓他親口告訴佐助這件事，依照先前的情況推斷，恐怕就不是單純的視而不見這麼簡單了───

　　說不定連親手殺了他都有可能。

　　「……恩…我知道了……」只要不說出來，至少在心裡偷偷喜歡還是可以的吧。

　　看著若有所思的鳴人，卡卡西覺得這兩個小鬼頭的問題，可能比他想像得還要麻煩許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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