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RUTO│佐鳴│非偶發事件 - 《非偶發事件》21

　　自那天在練習場大雨中的碰觸開始，佐助就覺得自己變得很不對勁。

　　記憶裡那一路緊握他的觸感彷彿烙印般一直殘留在手腕上，當他只要想起那時的心情，幾乎都只被慌亂與不解的情愫所佔據。

　　這種感覺跟他剛回木葉時的煩躁完全不同，似乎還夾帶著無法掌握的生理反應，除了那顯得異常發燙的溫度，還有自己那不太規律的心跳，過去不曾經歷過的異樣感受在他心底滋生萌芽。

　　尤其，當他現在只要看到鳴人的臉，那時的心情就會再一次被挖掘出來，好像手腕上隨時都能感受到那時的熱度一樣，這讓他有種很莫名的焦躁。

　　這樣的自己真的很不正常。

　　他不清楚這是否是因為在知悉鳴人對他的情感後才導致的情況，這讓他變得會特別去在意漩渦鳴人的一舉一動。

　　包括他與水月等人的互動，當自己越是刻意不去理會，似乎反而會更加在乎每個細節，好像整個思緒都被漩渦鳴人給獨佔了一樣。

　　過去自己跟這個吊車尾的傢伙相處時，可從來沒有這樣手足無措過。

　　他們經常一起修行到精疲力盡然後相互扶持著彼此回來，偶爾吊車尾的還會勾著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抱負與理想，儘管那時肢體接觸的機會遠多於現在，但也不曾產生過像今天這樣的不明恐慌。

　　他想起了卡卡西在茶店裡對他說的話，他說這種事是無法控制的。

　　人類的情感有很多形式，屏除掉世俗所認定的親情、友情與愛情，許多更難解釋的複雜情愫都會交錯在這三者的模糊地帶裡。

　　他認為即使是親人之間，也往往會出現具備兩者或三者混雜出來的特殊情感，遑論其他超乎於既有常規下的人倫關係。

　　即便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兩個人，也很容易因為外在的因素產生連結，透過這些連結的交互作用進而產生更緊密的影響效力，可這只是單純從客觀角度上來理解的情感關係，倘若再更深層地去追究心裡內在的思考模式，或許還會有更多不穩定的變數存在。

　　就像他跟鳴人。

　　他不否認自己或許多少對漩渦鳴人抱持著一些特別的想法，但這始終只是單純地將他定位在一個兼具親情與友情的位置上，從來沒有考量過會有第三種情愫產生。

　　可若是……這個特別的情感已然跳脫了他限定出來的框架，那麼夾雜著另一種形式的感情會對原本就已屬特殊的情誼產生多大的變化？

　　他覺得自己似乎要給自己與鳴人多一些寬容的空間。

　　至少在他還未能確定自己對鳴人的情感是否已經產生變質之前……

　　他需要做些確認。

───────

　　鳴人在回到宇智波家的路上，腦子裡滿是卡卡西老師所說的話。

　　他對於自己是否在喜歡佐助這件事本來就已經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更不用說會像當初喜歡小櫻那樣地開口告白。

　　過去對小櫻的喜歡是相當輕鬆愉快的，他喜歡跟小櫻在一起，喜歡聽她說話，喜歡接近她，除了邀約被拒的偶然低潮外，很少有那麼明顯的情緒起伏發生在他們身上。

　　可是自從知道自己對佐助的情感有那麼點不一樣之後，他覺得好像顯得有些患得患失，對佐助的看法變得格外在意，對他身邊的一切更加好奇，最嚴重的……大概就是會因佐助對待自己的方式而變得百感交集。

　　彷彿佐助的態度好壞要是多一分少一分都會讓他開始忍不住困惑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換個喜歡的對象會變得這麼奇怪，還是自己本來就這麼神經敏感？

　　所以當卡卡西告訴他不能將這件事對佐助說時，他其實是很理解的。

　　因為他也不想佐助知道之後變得奇怪，他不想佐助因為這件事困擾，要是真如卡卡西所說，佐助另有喜歡對象的話───那他更不能因為自己單方面的情感，自私地讓那個人受到傷害。

　　他不想要任何人因為這件事受傷。

　　包括小櫻、包括香憐，還有佐助可能喜歡的對象……

　　如果自己將這件事永遠放在心底就能讓所有人幸福的話，那他情願封存這還未來得及表明的苦澀情感。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暗戀吧。

　　也是他第一次為了一個人…情緒起伏得這麼不正常，也是第一次還沒告白就被迫失戀的戀情。

　　可是只要能繼續待在佐助身邊，就算只是朋友……也很開心啊…

　　當鳴人轉開大門時，正好看見佐助在玄關處穿著鞋子準備出門。

　　他像平常一樣打了招呼，想繞過佐助走進屋內，但佐助卻突然起身抓住他的手腕。

　　「喂、吊車尾…陪我去一個地方。」

　　佐助冰涼的手握住的地方，正與當初他在雨中捉著他的方式一樣……

　　「啊、啊？可…可是我才剛回來……」鳴人對這突然的邀請有些退怯，方才剛聽完卡卡西的囑咐，現在發生的這種事當然是能避免就避免啊，否則自己萬一腦子一熱做了蠢事，後悔都來不及……

　　佐助看他另一隻手不知為何藏在身後，還語帶慌張的模樣，便直接伸手將他藏於身後的那袋東西搶走，當他看到裡頭鮮豔飽滿的紅色番茄時，不禁帶著有些想笑的表情說道：「給我的？」

　　「才、才不是…」鳴人被他那忍俊不禁的表情弄得有點慌亂，他急忙否認這番茄是要給他的，表明這只是用來抵制水月繼續用酸奶攻佔家裡冰箱的一種手段。

　　佐助對於這番說詞感到無語，看來鳴人的做事方式一直都這麼優柔寡斷。

　　他表示水月的事他會處理，這袋番茄就當做委託金由他收下，然後將它們擱置在玄關鞋櫃上，不顧鳴人猶豫的神色半拖半拉地帶出門。

　　一路上佐助還是沒放開手，這讓他覺得很怪。

　　他不知道佐助想帶他去哪，但這讓剛剛還在為了早夭的戀情有些悲傷的他覺得很不自在，即使已經放棄要將這件事說出來，也不代表能立即忘卻對佐助的在意啊……

　　「啊啊、佐、佐助！」鳴人鼓起勇氣喊住他，然後在他表示疑惑的狀態下繼續說：「可不可以……不要拉著我啊…」

　　「…………」佐助停下了幾秒但也沒有多說什麼，按著他的要求鬆開了手，然後繼續朝著前方行走，讓鳴人跟在後頭。

　　他們來到一處位於木葉練習場的偏僻角落，別於一般的森林環境，這裡更像是一座天然的瀑布山崖。

　　佐助跑到瀑布邊的大塊岩石上，他用眼神示意鳴人跟上，最後兩人選擇在較為平坦的區塊坐下。

　　佐助看他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就覺得很有趣。

　　他從衣袋裡取出一包東西，在鳴人的注視下將他拆開，等他看清楚眼前的東西時，鳴人張口瞪眼地說不出話來，僵在原處不敢有任何動靜。

　　那是……佐助的護額…

　　正確來說，是當年佐助離開木葉時留下的東西，一直被他好好收著，連搬來宇智波家時都一併帶著放在房間的抽屜裡，除了他以外應該沒人知道這東西的存在才對。

　　佐助………怎麼會有那樣東西？！

　　「喂、吊車尾…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你留著我的東西做什麼？」他舉起手中那塊老舊的護額，明顯帶著笑意促狹地問道。

　　「…………………」

　　鳴人這下徹底心慌了，他不知道該從何解釋起。

　　他張著嘴然後試圖想發出些聲音，但佐助顯然沒打算給他太多考慮時間，他繼續逼問著：「喂、說話啊……」甚至抓住鳴人的手掌將他攤平，把護額塞進他手中。

　　「我、我我……那個…那個、我────」被佐助用手指滑過手心時，他甚至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開始變得紊亂。

　　臉頰兩處開始發燙，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肯定紅得跟番茄一樣。

　　「哪個？」佐助像是被他這有趣的反應給逗樂，他又開始跟吊車尾的玩起文字遊戲。

　　「啊啊、啊…那個…………你、你你怎麼會有這東西？！」鳴人的腦袋已經運轉不過來，他習慣性地將問題丟回去，至少在自己還沒想好該怎麼回應前能有所喘息。

　　佐助被他的問題逗得很開心，他嘴角一勾露出無奈的笑。

　　「吊車尾的……這是我的東西。」

　　「……………」沒想到緩衝的時間這麼短，他什麼都還沒想好啊……

　　「你留著我的東西，也沒經過我的同意，你不覺得該解釋一下嗎？吊車尾……」

　　欺負傻楞楞的吊車尾果然很有趣啊。

　　「…可是……你、你…你當初自己丟掉了啊……」鳴人抓緊手中的護額，不經思索的話脫口而出。

　　「………」沒料到鳴人會這樣說的佐助，對這意外的說法完全無法反駁。

　　鳴人見他似乎停下了逼迫，他趁著這瞬間的緩和一併將這問題做出解釋：「而、而且…而且你不要的東西…我才沒興趣回收呢！我只是……剛好撿起來而已…」

　　原本打算用這種話擊潰佐助那莫名得意的自信，可沒想到一說完就換來佐助一聲嗤笑。

　　「……吊車尾的…你連說謊都那麼遜啊…」他笑著又將鳴人手中的護額搶走，然後笑意未退地問道：「那你現在打算還我了嗎？」

　　鳴人對這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感到不解，他知道佐助向來對於很多事物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那種，只是區區一塊老舊的護額，而且還是他當初自己丟下的，實在沒理由在這麼多年後又把他要回去吧。

　　「……」他思索半惝，又想到自己似乎也沒理由留著這種東西，況且卡卡西老師說的話讓他意識到要是還留著這種東西，萬一哪天被當成是那件事的有利證據，豈不是自己下定決心要放棄的功夫都白費了嗎…

　　「啊啊、要拿走就拿走…問我做什麼！」

　　明明都已經自己擅自從他房間抽屜裡拿走，還特地來問能不能還他，這不是多此一舉嘛……

　　見鳴人沒好氣地回應，佐助頓時感到困惑。

　　他原以為這吊車尾的會對這件事一直猶豫不決，沒想到居然這麼輕易就把這東西還他，難道這笨蛋就不知道告訴他自己很珍惜這塊護額嗎？

　　「哼、這麼舊的東西我要他做什麼…反正等我監視期結束就會拿到新的護額，這東西就當垃圾處理吧。」

　　佐助說完便將那護額扔進瀑布裡，等著看鳴人的反應。

　　「………」

　　鳴人見那塊陪了他三四年的護額就這樣落進瀑布的水幕之中，他不禁感到有些氣惱，甚至很悲傷。

　　那個東西在許多人看來就是個老舊的、別人不要的東西沒錯……

　　可那是自己很珍惜的寶物，上頭的刻痕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自己與佐助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情，這裡頭乘載著他們共同出生入死的那段時光，還有許多美好的回憶……

　　可是現在卻被這樣拋入深不見底的瀑布裡…

　　就如他還未表明就被埋葬的情感一樣…

　　埋藏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佐助見他臉色變得不對勁，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神毫無生氣，像是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從這跳下去一樣。

　　這傢伙該不會快哭出來了吧……

　　「嘖、白痴……」佐助被他這樣的反應弄得有些頭疼，他皺眉碎念了幾聲，迅速跳下岩石，打算趁那塊護額還未沉得更深之前將它從瀑布中撈起。

　　當佐助把東西從水中撈上來後，他再度將那已經被瀑布水浸得濕淋淋的護額塞回鳴人手裡，然後略帶歉意地說：「手滑了……」

　　雖然是抱歉的口吻，但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悔過之意。

　　鳴人對他這樣的舉動感到很混亂，他不知道佐助為什麼都已經把它扔下去了…還要特地跳下去撿起來。

　　甚至將它又塞回自己的手中…

　　他不是說要拿走了嗎？

　　「喂、吊車尾…在我還沒改變心意之前，這東西就暫時讓你繼續保管吧。」就著他拿護額的手，佐助的手包覆在他手上，兩人略帶溫差的接觸讓彼此間的呼吸變得很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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