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朗孤寂的月光照耀下,波濤翻騰的海面水光粼粼,銀白與闇黑交織出一片危險卻迷人的神秘海域──那是所有縱橫於偉大海洋的水手們一代代、一個個口耳相傳、告誡的傳說:
務必小心!在昏暗不明的夜幕低垂時,那些有著豔淒美的外表以及哀怨動人的歌聲的海妖,他們將迷惑過往的船夫,使你分心而失去方向,最後帶著你一同沉入深淵之中。
「來呀,我們的英雄,榮耀的航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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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停下來,傾聽我們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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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隻船能駛過美麗的塞壬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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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舵手傾聽我們美妙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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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美的歌給你們快樂與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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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你們平安地航海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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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海妖完全知道在彼之陸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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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祇使雙方的英雄備嘗生活的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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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睿智如普照天下的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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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人間發生的戰爭與愛情。」
※
他是海洋女神的後代,具有超乎尋常的美貌,能令大地上所有的人類陶醉;伴隨著絕世容顏而來的不是捕獲心愛之人的魅力,而是在這個世界上,對他最為殘忍並且瘋狂的詛咒──海妖追求愛情,卻往往得不到愛情。
是的,他是海洋女神的後代,不知何時被冠以「海妖」凶名的海神之子,他聽過並且也知道人類關於他的謠言:人首魚身的怪物,外表嬌豔、美麗、可憐又可信,遊蕩徘徊於礁石和孤島之間,用動人的歌喉蠱惑過往的水手們,使之傾聽失神,而令航船觸礁而沉沒,進而吞噬人類......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根源於海妖窮盡畢生努力卻始終求而不得的愛情的報復。
追逐過往船隻上的水手以找尋生而絕望的愛情,是融於血脈中的天性;於是,自誕生後成年至今的千百載,他從謠傳中的,海妖巡獵處的孤島礁石之間往返,一直到有了能力化魚尾成人腿,離開他的海洋,登上更為廣闊人群茫渺的陸地。
他的壽命似乎無窮止盡,而他這樣的存似乎僅能世存其一──至少在他的記憶傳承中,只有當世的海神之子殞落,下一任海神之子才會出世;而若與性別和他相反的人首魚身的存在相遇,則不死不休......當然,被收割性命的從來不是身為海神之子的他。
於是,比起不能離水的其他相似存在,可以混跡人類國度的他的追尋之路也更浩渺無垠,比之只能禁錮在對於人類而言,相對危險廣闊的海洋中的那些相似存在,他也不知道這能力到底是幸還是不幸;無論如何,受血脈天性驅使,無論是上山下海,晝夜昏暮,他未曾對於尋找屬於他的靈魂感到絕望──海妖的愛情,從來都是絕望的......海妖,一直都活在絕望之中,又豈會追尋對不知身在何方的從誕生到死亡甚至於輪迴必定只能屬於他們的靈魂感到絕望?
啊......沒有錯,就是從誕生到死亡甚至於輪迴都只會屬於海妖的靈魂。
就像是一筆交易,海妖付出了靈魂,拿走了悠長的壽命;一旦死亡的腳步接近,海妖就會自發的游往記憶傳承告訴他們的,屬於海妖的安眠之地──當然,帶著屬於海妖的那個靈魂──然後陷入永恆的沉睡。
而在死亡降臨前的千百個春夏秋冬,海妖會一直不斷的尋找屬於海妖的那個靈魂──那個帶給他們絕望的愛──然後,一次次、一遍遍的,將之緊攢在手中,手臂收縮,勒住鎖死在懷中......至死方休。
※
屬於他,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的那個靈魂:褚冥漾──幾世輪迴,永遠乾淨無暇、熱愛自由的,永遠屬於他的褚,為什麼總是看不見他的愛,卻又要愛上別的骯髒齷齪,根本不配得到他的人類呢?
明明,褚冥漾這個靈魂注定是屬於他,並且早在第一次見面就被他標記了、也一直都散發著他的味道的靈魂,為什麼他的褚卻要把應該屬於他的心他的愛交給其他自私的、討厭的人類呢?為什麼寧願受傷委屈也不願意看看他?海妖的愛純粹而濃郁,和海妖相愛一定會很幸福的阿!
──彼此相屬,永不分離。
每一次、又一次、再一次,並且一如既往的,他的褚又在他還在追尋他的路途中,愛上了別人,並有一群發自內心喜歡他並且他也喜歡的一群好友......
為什麼要愛上別人?又為什麼要喜歡別人呢?你的靈魂屬於我,你所有的愛恨情仇也通通屬於我!
這次,要讓騙取他的褚的愛的那人如何感受同他一般,求而不得的絕望呢?
好想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毀掉他的靈魂!讓他再無輪迴的機會!讓他再無接近他的褚的可能!
啊──他的褚已經要跟他一同前往海妖的安眠之地,那些討厭的人類再也無法從他手裡奪走屬於他的褚了......
這個卑鄙的人類即將遭受和海妖同樣的命運──那種求而不得的絕望的愛情。
「他是我的。」這是屬於海妖的語言,唯獨海神之子可以發出的最美也最惡毒的低語。
海中,他擁著從今而後,永永遠遠只會屬於他的褚,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目送在船尾被其他人類壓制的那個人類──喔,或許他不該再稱其為人類,而是......下一任的,海神之子?
──一個注定從誕生到殞落都孤獨一世的海神之子。
呵呵──一個得不到屬於他的靈魂的愛卻能得到「陪伴」的海神之子,和一個得到屬於他的靈魂的愛卻不能得到「陪伴」的海神之子,究竟誰的愛更絕望?
「西瑞──」屬於他的靈魂對著他,呼喚另外一個海神之子的名。
這足以讓任何一個海妖瘋狂,並對那個被屬於海妖的靈魂呼喚的,不屬於自己的名的擁有者恨之入骨──所以他對繼任他的那名海神之子滿懷惡意,並且詛咒......啊,一個已經成真的惡夢。
他輕柔擁著他的褚,寵溺的撫著對方濃密墨色長髮;張嘴,一口咬上對方優美白皙的脖子,輕舔,吸吮,再次留下他的印記;尖銳的指爪一下下刮刺對方的胸、腹、腰、大腿內側、股間,然後變換成修長靈活的手指,愛撫對方的嬌嫩的私處,再霸道、不容拒絕的深入......
──讓我們一起向下沉淪,直至最終的安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