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萊姆的胃袋十分寒酸,不過事情有一就有二,順利斬殺擬態成石頭的史萊姆後,奧波和德夫沿路以耐心觀察周遭自然環境,竟也陸續從史萊姆身上蒐集到三十枚銅幣。
「遊戲玩家,結果大部分的擬態史萊姆都靠我發現,你這樣不行啊!」奧波眼看九央鎮就在眼前,興奮之餘不由得損一下身旁德夫。
「怪物都讓我殺,你還在旁邊說風涼話?況且就算把這當作網路遊戲,實際體驗未免也太差。」德夫提著黏呼呼的黃金劍煩悶回應。即使身為潔癖,在重複數十次砍殺與消毒循環後,他也累到暫時向現實妥協,打算等最後收劍時再一次清潔。
「不過......如果史萊姆是這種程度,我推測我現在的等級已經十三等了。」德夫邊說邊順著奧波目光提示,揮劍再度送一隻史萊姆成佛。
「明明這裡也沒有像網路遊戲那般跳出升級提示視窗,你的等級計算公式怎麼來的?」奧波高昂的語氣說,接著伸手比一比自己,「那你看看,能召喚出黃金戰甲的我現在的召喚等級少說也有二十等對吧!」
「我算算,唔,你現在的等級就跟你剛剛給我的肉乾一樣多。」德夫見城門近在眼前,掏出放在口袋的濕紙巾仔細擦去劍上黏液。
「剛剛我給你的那一包有多少塊肉乾?」奧波點點頭,隨後疑惑問。
他們的肉乾話題下一刻在門衛面前被打斷,奧波出示召喚師證件並讓門衛檢查完德夫的從屬身分後,兩人順利進入了九央鎮。
雖然出發時是清晨,但到達九央鎮卻已經接近中午,正是鎮上人多熱鬧的時候,兩人換完錢幣、確認好被分派的臨時住居位址後,奧波與德夫便以吃飯的名義回到街道,一邊勘查初來乍到的新城鎮一邊找尋美味的餐館。
「奧波,這邊居然還有接任務的公告欄!」德夫指著一塊告示板,興致勃勃對奧波道。
「有什麼好意外?我們那邊不是也有很多徵臨時工跟派遣工的廣告嗎?」奧波表面冷漠回應,實際上這種相似卻又部份迴異於日常的新奇感讓他內心悄悄感到雀躍。
「要吃什麼?有肉料理的餐廳你可以吧?」奧波掃視每間餐館菜色,接著望向德夫問。
「還是奧波波你最懂我!」德夫兩眼放光,開心地叫道。
「……」那只是因為你的食性太好懂!奧波默默想。
由於異界與自身世界的語言並無隔閡,等到奧波與德夫在一間西餐廳等待上菜時,已經從服務生口中大約探聽到了自己身處怎麼樣的世界。
「這裡是月想大陸,我們身處於對外來者不友善的飽食之國。」德夫低著頭拿出紙張沙沙沙地快速寫下筆記,「至於九央則是飽食之國的最東邊,而鄰國……」
「不用畫世界地圖,我們不是來旅行。」奧波打斷德夫的筆記,「我們只要快點想好辦法補起來那個該死的黑洞,就能馬上回去了。」
「依照辦事處那個人所說,黑洞需要材料跟術法兩相呼應才能補全。依照本遊戲玩家判斷,材料八九不離十要從怪物身上取得,因此製作怪物地圖是我們現階段必須關注的事情。」德夫抬頭,神情很是認真。
「那還真是……謝謝你。」奧波無法阻止德夫做地圖,但他心中卻能篤定以德夫的個性,肯定會抄錄下一堆無關緊要的事情,比如史萊姆的三寸還是七寸什麼的……總之,這件事情交給德夫,肯定會把原本就複雜的地圖弄得更難懂。
「對了,辦事處他們對付無牌召喚這麼有經驗還弄了流程,給我的文件應該會標明黑洞的位置。」奧波突然心念一轉,拿出在辦事處領到的文件,「果然有地圖,德……」
地圖上的標示讓奧波瞪大雙眼,話音戛然而止。
「我看看,我找到黑洞了!你看看黑洞雖然在這裡很不明顯,但它的座標就在魔王城附近而已,所以只要去到魔王城,我們一定可以知道黑洞在哪裡!」德夫搶過文件一看,接著指著地圖上的紅圈處激動地對奧波解釋。
奧波對著不知道天真還是單細胞的德夫露出一個苦笑,深深覺得要是他們真的為了補個黑洞跑到魔王城去,不提復活,就算多給他們一百條命也不夠死。
「看來要面對的不只有黑洞這麼簡單,這下可真簽了賣身契了……」奧波扶著額頭陷入苦思。光是解決史萊姆都頗費勁,要能練到收服魔王的程度,一年真的夠他們用嗎?
「奧波你又在操多餘的心了,我們只是在旁邊修補黑洞,不用進魔王城啊!」自以為看穿奧波想法的德夫笑吟吟道。
「你在玩遊戲的時候,有遇過哪個魔王會好心與你溝通暫時休戰、還讓你直接去後院開寶箱?」奧波冷冷用手指在地圖上比劃分割出魔王的勢力範圍,而黑洞好死不死就在魔王城的後方。
「這……沒有。」德夫回應完也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跟著沉默下來。
兩人安靜對視兩分鐘,直道服務生走過來上菜,才解除尷尬的氣氛。
「總之,先召集人手。」奧波先打破沉默。
「總共六人的冒險團。分成兩隊,一隊當敢死隊引誘魔王離城,另一隊運送材料和施加術法趕緊修補黑洞。」德夫跟著提議。
「你知道修補黑洞最少要多久時間?」奧波皺眉。
「……不知道。施法者是你呀,奧波!」德夫無辜聳肩。
奧波拿起放在座位旁的長杖朝德夫又是一敲,嘆氣:
「五十人,不,即使是最小規模的城至少也要四十人。我們要攻克魔王城。」
「奧波,請那麼多人,你的預算夠嗎?」德夫擔憂地舉手發問。
「不夠,所以你從明天開始每天打100隻史萊姆。為體恤你的辛勞,我明天也會多召喚一套裝備供你替換上場。」奧波不容分說地對從屬下達殘酷的命令。
「我操!波波里工廠的專業肉品檢品師是你能這樣用的嘛?若你害我累死了我做惡魔也回來找你呀!」德夫慘嚎一聲,無比悲憤的他字字句句都是血淚。
最後面那句話幾乎就是你現在的狀況啊,德夫!──奧波錯愕望著下過一次地獄、變成惡魔並且還是自己從屬的前員工,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想提醒又不忍心提醒對方的矛盾感。
兩人在九央的第一頓午餐,就在一個悲傷難過又覺得累、一個悶著想講又不敢說的氣氛下草草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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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
魔王牌史萊姆豬腳凍:波波里工廠前肉品檢品師德夫的實驗性料理第一號,因為心念著靠近魔王城的黑洞故取「魔王」跟「豬腳凍」兩字為這一系列產品做命名,實際成分有1%史萊姆黏液、89%豬腳凍以及10%不明色素與調味香料,由於是心情極端憂鬱下的產物,因此此食品口感亦十分黯然銷魂,有一種名曰「鄉愁」的滋味。海外採購價原為60公克327元,但是其中的史萊姆黏液至今尚未通過食品署檢驗認可,因此目前禁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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