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一十四】死神和天使的那一點兒小事

　　*宗教松

　　*生前是原作（くん），死後是おそ松さん的性格設定。

　　1/14的紀念日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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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野一松是個死神。

　　死神的標準配備──如夜色漆黑的斗篷以及一把比他本人還要長的大鐮刀──他一項不缺，標榜：貨真價實，這成功凸顯他的身分，教人聞風喪膽。神職人員不計在內，一百個人類之中有九十九個一見他就逃。

　　聽起來挺酷的，但其實一松本來不太喜歡自己的陰鬱氣質，剛上任時他還常常會懷念生前還是個普通人類的時候。

　　不過，在理解無法擺脫掉這職業賦予自己的死亡氣息，久而久之他便無所謂了起來。現在的他偶爾還會為了嚇嚇某一些膽小的將死之人而變換點花樣，譬如，給自己裝上一張骷髏臉。照過往經驗來看，十個人類裡有五個會驚得屁滾尿流，餘下四個哇哇大哭。

　　真是惡劣啊，同事們點評道。雖然說沒有死神必須對死者善待的義務，但像你這麼兇惡粗魯也真是奇異呢。

　　啊啊，是啊。

　　誰叫生前謙遜老實的松野一松老早就被死亡吞滅乾淨了，如今只剩下個作為陰間使者的陰鬱又暴戾的影子。

　　一見到死者們在他面前露出害怕膽顫的蔫樣，他便笑：怕什麼，快給我準備上路不要拖拖拉拉的啊。用鐮刀砍你們喔？惴惴發抖的鼻涕鬼們。

　　就這麼一天天過下來了。

　　在永遠陰冷的冥界和溫式效應不斷趨於嚴重的人類界之間，日復一日地，遊走。

　　生活大抵如此。不好不壞。

　　也不寂寥。

　　一天，松野一松不耐煩地把酒駕後出車禍撞上山壁的三個白痴大學生一股腦兒踹進冥界大門後，他身為引路人的成功工作案例便來到一千一百零四這個數字。

　　是的，死神這職業居然也講求績效，還有相應對的狗屁獎勵。

　　一千一百零四啊。

　　再差一點兒、再差一點兒他就可以升職、升職後才能換取更多福利，例如：休假日。唉，在非人的世界沒有所謂尼特，可不糟糕？要是一個人忽然厭倦工作的話……

　　就只好找機會偷懶了。

　　他此刻正是這麼做。躲在湖邊一顆大樹的影子下怠工，在記得把鐮刀放到遠離湖泊的身側後。

　　上回的他不小心讓鐮刀掉進湖泊，鐮刀開始下沉的十秒後，一個穿著白袍的傢伙忽然冒出水面，ㄟ字嘴輕啟，他溫溫潤潤地問他：「你掉的是哪一把呢？」

　　一看，那傢伙手里赫然是一金一銀的鐮刀。

　　一松以為這是個換裝備的好機會，回答：金子做的。

　　「你ㄚ混賬東西他媽的居然敢說謊！」對方翻臉只花了一秒鐘，罵完附贈一根直挺挺的中指，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上一把鐮刀被永遠扣留在在湖底。從今以往，勿複相見。

　　他才知道人類嘴裡一口一句仁慈親切的湖水女神脾氣原來不太好，居然一股勁記恨到現在……忽視掉湖泊中央不斷冒出的一連串水泡，調整出了一個最適合午睡的姿勢，死神先生就那麼縮著身子睡著了。

　　在微風輕拂下，他做了個夢。

　　夢裡別的沒有，只有一大片柔和鮮黃色彩，像是霧氣似地飄浮在夢裡的世界。

　　什麼啊。

　　死神莫名所以，但想想既然是夢，似乎又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何況他雖然不懂眼前的景像是代表什麼，但他並不討厭，浮散在視野裡的黃色像是螢火蟲似地隱隱發光，此外還透出著一種熟悉的溫度，像是陽光一樣。

　　興許是夢裡外的陽光真照到了他身上吧。

　　他的好夢並沒能持續多久。

　　「唔噢噢噢噢噢────慘啦啊啊啊！前方有大樹！來不及剎車──要撞上了喔、喔、喔──好痛痛痛嗡嗡嗡！」

　　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松被那個嘹亮的大吼大叫吵醒，但他還來不及睜開睛，上方就傳來一聲巨響，簡直像是有場車禍在他頭上發生。砰！一聲，爆炸似的！

　　大大小小的斷枝落葉嘩啦啦全砸在他的腦門上，疼得他眼前不斷冒出金色的星星，一堆星星中還埋著一隻天使。

　　呼咻！

　　懷中的天使發出奇怪的聲響，背上一對白色小翅膀扇呀扇，造出來的旋風又吹了他滿臉的羽毛葉片。

　　……喔，不是幻覺。

　　真是個天使。白色羽翼頭頂光環的天使啊。

　　粗神經的天使不安分地揮舞四肢，臉都還埋在他的黑斗篷裡卻嗚嗚哇哇大喊，衣料阻隔下聲音很是模糊，一松愣了好一會兒才聽出對方是在大叫：嗚哇停電了嗎我看不見東西啦好黑喔喔喔喔喔──

　　白痴嗎。

　　他捏起衣領將天使從身上拉開。

　　「……」

　　「哦！太好啦我又可以看見了──咦？」

　　天使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死神，驚奇地把口水噴在他臉上。

　　你長得和我好像！

　　是啊。一松抹掉口水，回答：代表我們有緣份吧。

　　欸──！這樣啊？好厲害────！！！那要不要一起來玩呀？我們來打棒球吧！棒球！！！

　　說完他就從一松身上蹦起，他塞給他一顆隨便找的小石頭後就拿起一松擱在一旁的鐮刀咻咻咻地揮動起來。嗨、嗨──我是打擊手，把球扔過來！

　　於是他和天使玩了一整個下午的棒球，天使總共擊出十七次漂亮的全壘打，所以他們也一起撿了十七次的小石頭，在這期間他從對方那張絮絮叨叨的口中得知他剛上任，還是個位階很低的天使，健康貪玩雖然有點迷糊但是很有精神。

　　聽起來蠻開心的？一松問。

　　嗯！！！用力地點頭，天使給他一個特別盛大的笑容。開心！像現在這樣和死神先生一起打棒球、也超開心的喔！

　　是喔。一松說。

　　快要天黑的時候天使把鐮刀還給了他，說是天界會點名，必須要回去啦。早就累得想吐的一松聽完如獲大赦，終於明白那些從他手下死裡逃生的膽小人類是什麼心情。

　　他拿回鐮刀接著要走，卻忽然被空中飛到一半的那個脫線傢伙扯住兜帽。

　　「對了！死神先生、死神先生！這個要送你！」

　　天使把頭上漂浮的光環摘下來，直直遞到他眼前。

　　「幹麻？」

　　「天黑了。給你做手電筒照路──不用電池！可以24小時全年無休發光！跟超商一樣！哈哈！很厲害吧！」

　　「我不需要。冥界可是一直都在黑暗之中，比天黑了還黑。」

　　「欸？」天使很驚訝，眼睛都圓成了貓眼。「所以你不怕黑？」

　　「不怕。」

　　「好強！！！」他大贊：「嘿嘿，我可超怕黑了！」

　　「……還好你那裡全年天亮。」

　　「嗯！」天使笑嘻嘻地：「所以啊、我用不到這個啊！還是送給死神先生做紀念吧？」

　　天使說完，見一松沒再推辭，便高興地把光環套進對方的手腕，明晃晃的光芒照著兩個人湊近的臉龐，是奇妙地熱的，像是陽光一樣。

　　天使忽然小心翼翼了起來，他低聲地問他：死神先生我們下次還能再一起玩嗎？

　　「……偶爾的話。」

　　「哈哈哈哈哈！太棒啦──！」

　　天使翅膀拍拍在空中風火輪似地轉了三次圈，最後一個力氣過大的撲抱，把一松周身籠罩的陰森死氣全給沖散了。

　　痛死啦大白痴差點以為要再死一遍了啊。

　　他腹誹，卻也伸手回攬了對方。

　　天使的身體正如他所想像的，又柔又暖。就像陽光一樣。

　　一松是個死神。

　　一百個人類之中有九十九個一見他就逃。

　　剩下一個站在原地。

　　是對死者很兇惡很可怕的那種。

　　十個人裡有五個會嚇尿，四個哇哇大哭。

　　只有一個，歪著腦袋，問：

　　一松哥哥？

　　冥界裡的死神那麼多，怎麼就偏偏是他的名單上出現這個名字呢。

　　在死後十年重新回到熟悉的街道，一松站在一戶人家的門口，盯了好半晌的門牌，才從懷裡掏出一副慘白的骷髏面具，安在自己臉上。

　　然而這還真是沒有屁用。

　　對方一雙圓眼睜大著看他，歪了下腦袋，輕而易舉就戳破了他的遮掩──因為是兄弟的關係？長著一模一樣的臉，能連帶對彼此也有特殊的感應嗎？話說竟然兄弟倆都活不到成年啊？他還在胡思亂想之際，對方還不斷叫喚：一松哥哥？你是一松哥哥吧？吶，十年沒見了你還記得我嗎？

　　我是你的弟弟、是十四松──

　　「走吧。」

　　一松打斷了對方的話，他的身後出現一個黑色的漩渦，一松走進裡頭，頭也沒回地，不一會兒身後便傳來急促跟上的腳步聲，十四松抓住了他的袖口，什麼話也沒說。

　　小時候便是如此，十四松老是像塊口香糖一樣粘在他身邊，走到哪跟到哪，甩也甩不掉，卻沒想到居然連死掉後去陰間的路也要一塊兒走。

　　他到現在才發現這條路居然是這麼遠且黑，要是不說話，空氣就重得彷彿要人窒悶一樣，難受得可以，他以往渾然不覺，可都是邊踢著死靈屁股邊催促其加快腳步的。

　　都是你的關係啊……他瞥了一眼身旁，他袖子的衣料被對方揪得緊緊的，十四松的視線始終低垂。

　　「你啊，怕黑嗎？」

　　「欸？我嗎？」忽然被問到的十四松有點慌張：「……不怕啊。」

　　一點也不會說謊的傢伙。一松隨手比劃，空氣裡就蹦出了幾團紫色的幽微鬼火。

　　「哇……好厲害啊一松哥哥。」

　　「是死神。」

　　「死神？」

　　「我是死神啊。不然你怎麼能看得見我。」一松說：「你現在死了啊。」

　　「嗯。死掉了。哎、對不起……」

　　十四松說著說著，眼裡忽然都是眼淚，感覺只要眨一下眼就會掉出水，但是沒有，十四松的確眨了眼，還是一連狂眨好幾下的那種，卻把眼淚都逼了回去。最後他嘿嘿一笑，絮絮叨叨地轉移話題，就像個成功歷經社會化的普通人類一樣。

　　他不斷地問：死後過得好嗎？死神的工作有趣嗎？我們現在要去死後的世界對吧，那里長什麼樣子啊？一松一個字也沒回答他，放任十四松繼續自說自話，直到十四松也說乏了，他們之間又回歸到窒息的死靜。

　　冥界的大門赫然聳立在眼前。

　　彷彿有生命似的，他們甫一抵達，厚重的門扉便自動地敞開。

　　十四松的手終於放開了他的袖子。

　　「一松哥哥，你沒有任何話想要和我說嗎？」

　　他盯著十四松抽手時吃力顫抖的模樣，知道弟弟死後的屍體已經開始漸漸僵硬了，在那慘白之上的褐紅很是醒目。死神對自殺者說的送行話能是什麼呢。一松想。

　　他支吾了半晌，最後讓身旁的紫色鬼火全數跟著十四松進到漆黑的門裡。

　　「別再怕黑了。」

　　假設真的會有哪個神明或上帝願意聽取一個小小死神的願望。

　　那就賜給那傢伙光明吧。

　　去赦免他的罪，如同你的子民免人們的債。不叫他遇見試探，救他脫離險惡。

　　不再畏懼曾所畏懼的，傷害的再也無法傷他分毫。

　　賜予他健康的身體與勇敢的靈魂，教他知曉──黑暗過後，便是光明。

　　湖水女神翻了個白眼，你們掉的是我右手上金子做的聖經，還是左手這本銀渡的聖經呢？

　　「哇──厲害！是湖水女神！！！你真的住在水里面嗎！？好──酷──！」

　　「……」

　　「是普通的聖經。」死神說。

　　「喔。好喔。謝謝你說實話。話說麻煩提醒一下你家那隻天使不要因為背不起經文就將聖經亂扔好嗎。」湖水女神一面抱怨，一面獎勵誠實，把三本聖經都給了他們。

　　「啊！三本聖經！哈哈哈！好重啊！」天使大笑，抱著這些沉甸甸的磚頭書讓他飛都飛不起來啦。

　　「的確。」死神看了一眼低飛的天使，跟著表示嫌惡。「喂，女神，有別的東西可以換嗎？要好一點的，像是糖果點心、巧克力香蕉聖代之類的？」

　　女神大怒。

　　「誰理你們啊！永遠地燃燒吧白痴現充！」

-fin.

秋羅女神：心好累，想殺人。

　　欸抖～我的設定是一松和十四松生前是雙胞胎兄弟，不過一松小時候就死了，之後做了死神，專門送那些做錯事而死去的人，然後在十年後渡送（自殺的）十四松去陰間。

　　至於為什麼設定十四松是自殺死的其實不重要啦，只是覺得他小時候的愛哭鬼設定還蠻適合往陰鬱的方嚮導去，畢竟沒有其他兄弟、十四松獨自成長的情況下，感覺不太可能會自然生出《おそ松さん》裡那種可以傻呼呼大笑的個性啦，致鬱的機率不低啊。

＆結尾還算是溫馨吧！雖然十四松成為天使後不記得以前的事，不過還是本能地很喜歡很喜歡一松呢！

＆一松雖然成了死神之後性格有所轉換，但是還是很疼十四。

＆大概就這樣！謝謝把我這個胡說八道的故事看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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