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籃-願君安好 - 願君安好02 【主赤黑，副業渚】

赤司右手睜著下顎，微微瞇起的絳眼仔細地讀著手上書信的內容。信上內容是赤司看過無數遍的文字，大同小異的敘述著一派人馬的行徑。

這幫人馬從戰爭開始前便開始行動，最初只是做些專偷官員財務的偷盜小事，越到戰爭中期，做的事也越來越大，甚至奪下運送軍糧的車隊。但幸虧當時並沒有成功，才對前線戰事沒什麼影響。戰亂期間，民心不穩，出了這些亂子倒也平常。但到了早已平定戰爭的現在，這群人依然不改這些惡習，依舊專對官僚人員幹些偷拐搶騙的事。

放下書信，赤司心裡大概有個底在。

從下手的對象判斷，對方應該是想效仿義賊吧。劫富濟貧，最容易滿足人的被需要心理。但從民間的反應，又不像是如此。從沒聽過有哪戶貧窮人家受到這幫人馬的恩惠，也沒聽過民間有誰在感謝這群人。那些被當成目標的官員，不過是人民茶餘飯後聊起的趣事，對於最最普通的小老百姓倒也沒什麼實質上的影響。既沒有得利，也沒有損失，也就沒有必要誠惶誠恐或是歌頌奉承。

看來，對方的目的應該不是單純的搶奪，而是在找什麼吧。

但不管他們到底要找什麼，如此行為已經讓不少官員深受其害紛紛上奏到王面前。儘管官員用盡各種悽慘的形容詞表達心中的不滿，但終究只不過是偷偷東西、搶搶財寶罷了，早已習慣將部分政事交由太子處理的王更是隨手將此案交給赤司去處理。

雖是如此，但這案子除了搶軍糧失敗而被殺的幾人之外，還沒有人看過行竊的任何一個人影。像是鬼魅般的無聲無息，被害人總是在發現物品不見時才驚覺自己遭到毒手，根本沒有任何的徵兆也沒有任何起疑的點。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生。

「業。」喚了聲在一旁無聊把玩手中匕首的男人，赤司將書信遞了過去。「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

接過書信，赤羽業表情略顯無奈：「可以說不要嗎，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耶。」

「比國家還重要的事？」

「是沒有比國家重要啦，可是──」

「那就是不重要，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出人帶到我面前。」

「…奇怪你這人對那個黑子不就是很溫柔很體貼嗎，怎麼對我就這樣獨裁阿。」

「我總得因材施教。」赤司勾起淡淡的笑容，眸裡全是君王不可抗命的威嚴。「對你，如此便可。」

赤羽業斂起笑容，滿臉的不甘願。

「給我兩個月，我已經有方向了。」

「有方向就一個月內辦成。」

「…你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去辦這事，我會讓黑子哲也一個月內主動去找你。」

抬眼對上那雙金黃的眼，赤司不可否認這個交易讓他有點猶豫。但一個僅有幾面之緣的人與國家相較之下，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一個月，不要再讓我重複一遍。」

「對，一個月內讓黑子哲也來找你。」語落，赤羽業便笑著迅速從窗邊一躍而下離去。

面對赤羽業刻意扭曲意思的話語，赤司也放任而去了。

對於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只要不危及到國家事務，基本上他並不會太苛求。給他一個月處理只是不想等太久罷了，倒也沒有真的如此趕著斬草除根。

一個月。

想起一個月內將能再次看到那抹靜如止水的眼眸，赤司不否認心裡的確有著些許期待。

另一邊，潮田渚與黑子連夜趕路到了離皇都距離兩個城鎮遠的小鎮。

小小的客棧裡熱鬧滾滾，飲酒的豪邁大笑與店小二忙碌的身影讓整個空間溫度漸高。

角落裡兩抹同樣水藍的長髮與水藍的眼眸，與吵鬧的店面似乎隔了一堵牆似的，安靜的美如一幅畫。潮田渚臉上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而黑子則是近幾面癱。但這都不影響兩人給人有著相同的寧靜氣質。

「黑子，你覺得我們這次找得到嗎？」

「找不到還是要繼續找，直到找到為止。」

笑而不語，潮田渚知道黑子的堅持有時會近乎固執，但他從不覺得這是個缺點。

另一桌許是喝高了，男人大聲吆喝店家加快送菜速度的聲音引來不少人的注意。年輕的店小二一著急，趕緊應了聲，邁開腳步跑了起來。也許是忙昏了，左腳與右腳突然間不連貫，人跌了下去，手上的菜也飛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到了那名男人身上。

「你這傢伙！」

被菜燙了一下醒了不少酒，也醒了不少怒意。男人一把抓起跌坐在的地的店小二，緊握的拳頭眼看就要打了下去，卻突然被一抹冰涼撫上而遲遲沒有落下。

「你這是要幹什麼？！」男人怒瞪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他身旁的黑子，怒吼。

面對這樣的怒吼，黑子沒有絲毫恐懼，平靜的開口：「他不是故意的，請放下他。」

末了，再補上一句：「而且是你錯在先。」

聽聞至此，男人依言放下無辜的的店小二，但轉過身抓起還是沒有任何表情的黑子，怒極反笑。

「小子，想出風頭？」掄起拳頭，男人這下是殺紅了眼。「老子就讓你出夠風頭！」

眼看拳頭都要碰到黑子精緻的面容上，但那人卻沒有任何一絲驚恐。

瞬間一股冰冷的殺意從後方傳來，男人頸部突然感到一抹冰寒的疼痛。拳頭停在黑子的面前沒有落下，只因為身後的那股殺意太過冰冷，冷到他無法控制地全身顫抖起來。

「很抱歉。」潮田渚的聲音很溫柔，甚至帶著笑容。「麻煩你放開我的同伴。」

側眼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到自己身後的嬌小人兒，以及那把閃著寒光實實在在抵在他頸上的小刀，男人抖著手放下黑子後，一個無力便跌坐在地。意識到剛才要是沒有鬆手，也許自己現在就已經血濺現場了。男人心一沉，連滾帶爬的逃離了眼前這兩個藍色身影的空間。

帶著黑子回到位置上，潮田渚一臉無奈。

「黑子，你要做什麼事之前不能先告知我嗎，我很難先做準備阿。」

「可是渚君來的時機還是那麼剛好阿。」

「就是阿，渚剛剛的表情好帥氣阿。」

兩人聽到這不屬於他們倆任何一人的聲線，轉過頭，便看到赤羽業倚在窗邊，笑的宛如初相見時的那樣散漫。

「赤羽業…」潮田渚皺起精緻的眉，臉上大方地顯現出厭惡，但桌下的手卻是緊緊握住小刀，隨時都可以動手。

是他大意了才沒發現這人的氣息已經離他們如此近，還是這人的實力真能將自己隱藏的如此完美，完美到他跟黑子沒有任何一人發現？

「哎呀，看來不是很想見到我呢，渚。」

赤羽業不顧兩人的視線，大方地坐在潮田渚的身旁。

面對態度自然輕鬆的赤羽業跟明顯異常緊戒的潮田渚，黑子在一旁有點看傻了。

而後，脫口出一句：「渚君看來不喜歡赤羽君阿。」

那兩人聽到黑子一句淡淡的陳述事實，皆是一笑。

潮田渚笑的無奈，對於黑子的說話方式他已經習慣了，只是這樣說出事實的方式他仍然感到不可思議。而赤羽業則是放聲大笑，深深覺得如此不會看情況跟臉色的人實在有趣。

因黑子的一句話而回復平時笑臉迎人的潮田渚，他輕聲說：「你在跟蹤我們？」

「這個嘛…」赤羽業垂下眼，笑得滿臉無害。「誰知道呢。」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跟蹤我們不會有你所想要的東西的。」

「這句話的前提是，我得先知道你們所擁有的是什麼吧。」

看著對方動作自然的遞出酒杯，潮田渚水藍色的眼眸內映出赤羽業半帶笑意半帶戰意的金黃色雙眼。即便跟赤羽業接觸不多，但赤羽一族的善戰與好戰是人盡皆知的事實。接下這酒，準沒好事。但若不接，只怕麻煩更多。衡量再三，正當潮田渚準備接下酒杯，卻被憑空出現的一隻手半途攔截了過去。

「渚君不喜歡酒味。」黑子端著搶來的酒杯，一臉認真。「我替他喝吧。」

「…請吧。」對此赤羽業也不反對，笑著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得到應許的黑子也學著赤羽業的喝法，仰頭一口乾。

然後，不出三秒立馬衝出去吐了。

「真是…我雖然不喜歡酒味，但至少還能喝阿。」潮田渚站起身，準備出去把在外面吐得亂七八糟的人抓回來。「業君，我想你只是想找我打一場吧。我答應你，在得到我們要的東西後，我陪你打。」

將小刀輕輕擱在赤羽業的頸部，潮田渚稍微一個使力，殷紅的血便一絲絲的滲了出來。但赤羽業卻沒有任何的痛覺。他滿眼滿心只剩下潮田渚那張白淨小臉上毫不隱藏殺意的雙眼，以及嘴角那抹得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微笑。這個人身上的一切，都美得令人屏息。

「所以，在這之前再讓我看到你，我就殺了你。」

赤羽業就這樣聽話的待在原位，看著潮田渚將黑子緩緩攙扶回客房，也沒有再出手或出聲干擾過任何一次。

抬首撫上頸部那道細微的刀傷，赤羽業無法控制的笑了出來。

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戰意讓他幾乎坐不住，一雙手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如此想拿起刀劍去與人斬殺。好想衝上樓去找潮田渚打一場，好想知道拿著刀與他對戰是什麼感覺，好想知道被他那冰冷的殺意盯上是會令人恐懼還是令人興奮……但赤羽業最終是忍了下來。

「如果可以，我也願意等你。」勾起嘴角，赤羽業的眼裡閃著計算。「可惜，我沒什麼耐性。」

這幾日潮田渚的警戒性比起以往提高許多，不曉得是在防範什麼似的，時時刻刻都緊繃著神經。黑子雖然有發現但也不多做過問。但自從那晚過後，赤羽業倒也安安分分的遠離了潮田渚的視線，這讓潮田渚放心了不少。

某日早晨黑子一起床便不見潮田渚的身影。

最近總是很戒備的潮田渚不怎麼會讓黑子一個人獨處，但想想現在他似乎恢復平常的狀態了，依照以往的習慣大概是去晨練了吧。

正準備下床，卻被在窗邊的身影給嚇得一愣。

「…赤羽君。」

「唷，早安阿黑子。」

赤羽業泰若自然的回著招呼。走近黑子床邊，才看清那人剛起床的樣貌。

看著那一頭鳥窩，赤羽業略顯驚訝。看不出來這人總是面無表情，但睡相肯定是表情豐富阿……

「你睡相不怎麼好阿。」

「阿…不好意思，平時都是渚君幫我整理的……」

「看來你很依賴渚阿。」赤羽業眼底閃過一抹了然，笑得好不燦爛。「一起長大的？」

「赤羽君，趁著渚君不在時來我房裡，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欸─這反應真不有趣呢。」看著黑子直直看向自己的雙眼，赤羽業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我知道在哪裡喔，你在找的東西。」

「你說…什麼……？」

看著黑子緩緩瞪大的雙眼，赤羽業嘴角的笑意就越是加深。

像隻詭計即將得逞的貓，那雙金色雙眼裡全是帶著惡意的精光。

潮田渚，你要我等你可以，但等多久這回事，得由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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