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 - 上 | Penana

“青峰君，就是这里了吧。”

眼前精致的楼阁上已经站着三三两两花枝招展的姑娘，脂粉味在空气中蒸腾着钻入鼻孔，只叫人觉得每一口空气都是香的。

“没错，就是这，藏翠阁，”一身精劲短打的高大男人眯了眯眼，“今天晚上，全城最热闹的地方。”

站在他旁边的人一席浅蓝色长衫，清秀的眉眼间透出书卷气，一看便是个翩翩风雅的读书人。

格调与青楼完全不合的青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藏翠阁，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名动天下的花魁，当真就在这般平凡的地方吗？”

“嘿嘿，知道你去过的好地方多，但是确实没骗你，你心心念念的绝代佳人，就在里头。”一脸坏笑的圈住了他的脖子，青峰指了指楼阁上头“别看这地方没什么特别，今天你进去，包你不虚此行。”

说罢他又环视四周，了然的压低了声音，“当今天下第一的花魁开苞，今天里头坐着竞价的，必然都是达官贵人的人，到那你就知道了。”

“哦？”青年眼珠一动，手上的折扇在腕子上打了个转，抵住了下巴作思索状，“要真是这样的话，让那些人占了便宜，也是平白的浪费。”

“罢了，走吧。”

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青年便迈开了步子朝那粉楼走过去。

青峰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虽然从外头看没什么特别，但是一进去黑子哲也便晓得，为什么这藏翠阁是个与众不同了。

连外头伺候的丫鬟都是个顶个的端正，且没有那种庸脂俗粉，礼数都端正的很。

小厮一见二人形貌不俗，穿着又讲究，便知道是不具名的贵客，热情的迎了上来。

“请贵客安，二位可是为见花魁而来？”

黑子点了点头，小厮笑的更加灿烂，立马开道带了他们走到一个宽敞大厅的门口。

“见二位面生，似乎不曾来过咱们这，且容小的说两句，”三人停在门口，小厮转过身来朝二人解说，“咱们藏翠阁的人一般都是卖艺不卖身，花魁也一样，这个事呢，是花魁自己提出来的，小的们呢，也只是安排罢了。今天进这花厅，有三条规矩，得在这提前跟二位交代清楚。”

“但说无妨。”

“诶好，这第一条呢，是咱们楼里的规矩，进花厅您得拿一千两的座钱，好给您伺候周全。”

“第二条呢，就是价高者得，这自然不必说了。”

“这第三条呢，就是花魁决断。竞价胜了，那位应了，这事才叫成了。”

三条规矩摆在这，青峰在心里暗暗冷笑，这种地方真是怎么黑怎么来。看向黑子，他仿佛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就这么听完了，然后直接越过小厮，将银票搁在了花厅门口账房的面前。行云流水毫不迟疑。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家伙游遍全国，不晓得见识过多少家青楼，也是见怪不怪了。

花厅里面装饰得极为奢华，二人来的算是早，里面还没有多少人，便先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青峰果然说得不错，虽然朝廷严令禁止官员出入这种地方，但是下有对策，不消一会两人便相继认出来了一些高官家仆。

这大概也说明这位花魁应当不是只有个空头衔。

黑子抿了一口茶，看向头顶上方伸出的突兀的半悬空的阳台。

照小厮说一会花魁会在那里出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陆续续的，花厅里坐满了人，藏翠阁的大管事上台，敲响了手拎着的锣，示意竞价开始。

且为美人倾城笑，便撒千金也心甘。叫价步步高升，直教人觉得心惊肉跳。

正当热闹的时候，上头传来了动静。

四周的叫价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兴奋的低语

“来了来了，就在那上面。”

众人纷纷抬头看着那浅色的裙角缓缓的来到头顶，再看，只见美人一头罕见的翠绿长发垂至腰间，半透明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眸子露在外面，翡翠一样的瞳孔透着淡漠。

这是一种完全不需要脂粉或者首饰点缀的、令人窒息的美。

仿佛是切开的原石中光滑璀璨的缅玉，幽暗的发着光。

看着底下人的神情，面纱后的嘴角似乎是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黑子确定，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蔑视。

有意思。

他的位置正好和台子遥遥相对，他确定台上的人看见他了。

台上的管事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众人才回过神来。花魁露面让这次的竞价变得更加疯狂。

让美人看到自己一掷千金的样子，说不定能让自己更有优势。

“啧，别的不说，就这一面还真值得起这座钱。”作为看客的青峰打量着那花魁，随即他发现身边的人并没有投入到竞价当中，而是自顾自的吃起了点心。

“喂，你是来干嘛的啊。”青峰推了推他的胳膊，“该不会对她没兴趣吧？”

“不要急青峰君，”黑子抽出手帕擦了擦点心末子，招呼了一下旁边的小厮，“续茶。”

在座的大多都不是想出钱买春宵一度的本人，价钱走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数字的时候，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渐渐的，只剩下一两个声音。

“二十万两”

宰相家的家仆喊出这个价格之后，四周不再有声。

管事四下看了看，举起了手中的锣，

“若是没有爷再加价的话，就……”

“等一下。”

话被来自头顶的声音打断，大管事一看，发话的是花魁身边的侍女，

“那边那位蓝色衣服的客人，我家花魁问您，还不出价吗？”

青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视线就落在了旁边嘴里还嚼着点心的人的身上。

黑子抬眼看了看台子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桂花糕，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

“在下不过是个过客罢了，本想说这价格这样高，只怕是只能跟花魁有这个一面之缘，但是竟能承蒙抬爱，那就不如舍身家而博美人一笑了。”说着他走上前，一沓厚厚的银票塞到了管事面前，又摘下了腰间丝毫杂质没有的光洁玉佩

“方才那个价格，我出一倍。”

话音落下，四周寂然无声，管事重重的敲响了锣，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声音送到天上，

“竞价结束，四十万两这位贵客，您楼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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