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諾魔法 - 第四章 (2)

　　腳步聲愈來愈近，對方的影子率先出現在我的視野中，那人停下步伐，我看著他的影子以不大的幅度左右晃動，他在找東西，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是在找跟我躲在一起的這傢伙！

　　我緊張到自己的心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就像是在我的耳邊瘋狂跳動，然後我看見那道影子向前傾斜──尖叫因此在我的喉嚨與舌根間打轉，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最先讓我看見的是一縷酒紅色的頭髮，再來是夏柔的臉。「躲貓貓結束囉！方吉爾。」她說，一看到我，她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驚訝，口氣卻異常平淡，「早安，溫希雅，妳也喜歡躲貓貓？」

　　我白她一眼，惡言惡語在我的口腔擠成一團，最後又被嚥下。

　　「有事出來再說，不要考驗老人家的腰力。」她打直腰往後退開，好讓我們出來。

　　方吉爾終於鬆開手，他毫不猶豫出去，我則待在原地不動，陷入掙扎。

　　他媽的，我要怎麼跟夏柔解釋我會出現在這裡？

　　接下來我聽到卡蒙的聲音以及門關上的喀響。

　　「妳在哪裡找到他？」

　　「他自己回來躲到桌子底下，我就說用不著太擔心他，他又不是小孩子。」

　　「喔，」我看見卡蒙的影子，他停頓一會又繼續說：「你們為什麼要一直盯著桌底下看？」

　　我不禁起身想跑，不過因為頭頂撞到桌子又蹲了回去。

　　「誰在下面？」

　　下一秒，卡蒙兇惡的嘴臉映入我的眼簾。

　　卡蒙把我拉出辦公室，比起我之所以會和方吉爾在一起的原因，他更在意的是結果。

　　「我警告妳不要太靠近方吉爾‧沃斯。」

　　「怎麼，他很危險？還是你怕我會跟他一起惹事？」我不確定自己此刻的口氣聽起來像不像在責備，「你們不應該放任一個危險人物在人群中，卻要我們遠離他。」

　　「這是上面的命令。」

　　「命令把一個危險因子放在人群中？」我差點譏笑出聲，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危險因子而住嘴。

　　「隨便妳怎麼講，我絕對會找出證據，妳這個殺人兇手。」

　　「你慢慢找，我等著。」對於他還在懷疑我是兇手這點，我完全不意外，我就不信他有辦法無中生有變出個證據，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對方是兇手的態度真令我不爽。

　　「我昨天跟你講了這麼久，你怎麼還在懷疑溫希雅？」夏柔開門走出來。我發現方吉爾站在半開的門後面偷看我。

　　「我──」

　　「昨天說過的理由就別再說了，裝設的任務就交給你。」夏柔把一個小麻袋塞進卡蒙的手裡，然後拉住我的衣服，不得已我只好隨她進去辦公室。

　　要是早知道一大早起床會被人牽來帶去，我還不如乾脆一覺到中午。

　　我都快睏死了。

　　「妳昨天為什麼先回去寢室？」夏柔質問，手指捲繞髮梢，「妳未免太沒有自覺，要是妳在那段期間出事，很可能會被直接處以死刑。」

　　我咬緊牙根，對於提及死刑這件事情相當惱火，下一秒我鬆開緊咬的牙齒，任由話衝出口，「是我的錯？如果出事了難道不是因為妳的監視不周？」

　　她搓搓手指，幾根被她扯斷的頭髮掉落於地，「我是在擔心妳，薇里昨天去醫護室沒找到妳時真的很緊張，怕妳會不會又在哪邊昏倒。」

　　「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我沒那麼脆弱。」前提是不牽扯到魔法，可悲的是我早已深陷其中。

　　「妳的所作所為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總之，」她的語氣放緩，「沒出事就好，走吧，今天十點的那堂課很重要，是魔法基礎中的基礎，我可不希望你們遲到。」

　　想到又要接觸魔法我的胃腸就一陣翻攪，我忍住按壓下腹的衝動，只皺了一下眉頭表達不悅。

　　站在門邊的方吉爾像是感覺到我的不適，用關切的眼神緊盯著我，彷彿能因此替我分攤痛苦，殊不知是造成反效果。

　　媽的，我現在只想藉著戳爛他的眼睛，幫不停上湧的怒火找個宣洩的出口。

　　「別磨蹭了──」

　　「不要碰我！」我揮開夏柔搭上我肩膀的手。

　　也許她認為肢體上的接觸是一種友好的表現，但對我並不適用，我一點也不想跟她變得親近。

　　她舉起雙手退開，「好好好，別生氣，青春期的小朋友有時候就愛裝冷酷，我懂妳在想什麼。」

　　要是真的懂就好了……

　　我瞪她，她聳聳肩比了請走的手勢。就算她維持一貫不在乎的態度，我仍從她的眼神裡察覺到一絲受挫的情緒。

　　一進教室，上課鐘聲立刻響起，坐在第一排的薇里便向我使個眼色，我猜八九不離十是想叫我下課的時候跟她解釋為什麼昨天沒有乖乖待在醫護室。

　　她身邊的紹特一認出我就換上一副臭臉，我反射性撇開頭，走到最後面找位子坐下。

　　想到他的體內也有惡魔就令我毛骨悚然，而且最悲慘的是──那名惡魔巴不得我去死。

　　方吉爾理所當然地拉開我隔壁的椅子坐下，我刻意忽略他，很快，酷莉敏便走進教室開始上課。

　　「魔法陣主要有三種不同的類型，這堂課會先介紹前兩種。」她暫停一會，放下手中的書籍後才又繼續說：「首先是『賦予』型的魔法陣，顧名思義能把你們各自的屬性力量賦予到活物以外的任何東西上頭，第二種是『塑造』型的魔法陣，這種類型的魔法陣可以說是毫無限制，簡單來說，你們能發揮創意塑造出各種物品，打個比方──」

　　她舉起手指在空中迅速移動，不需要三秒一個完整的魔法陣就在大家面前閃爍銀光，圓潤飽滿的小水珠憑空出現，在魔法陣的引導下逐一匯聚形成一把由純水打造而成的短刃。

　　「哇──」

　　「好酷，好厲害！」

　　同學們不斷發出佩服的欽嘆，唯獨我一個人感到作嘔。

　　忍受魔法陣帶來的不適之餘，我還必須壓抑源源不絕的暴力衝動，方吉爾似乎打定主意不給我好過，熱切的視線從坐定位到現在都射在我的臉上不曾移開，有如無數根針在我的皮膚表面不停戳刺。

　　「看夠沒。」

　　終於，我忍無可忍地轉頭，一把揪住他的劉海，低聲威脅道：「再看我就扯下這搓毛，戳瞎你的眼。」

　　『小溫，恰北北，好可怕唷！』

　　『米迦勒，你也欠揍是不是？』

　　怒火差點衝爆我的血管，我難受地扶額，聽著米迦勒用一連串的笑聲敷衍我。

　　突然間，方吉爾啟口，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妳對誰都是這樣兇巴巴？」

　　我大翻白眼，「我兇巴巴又怎樣，干你屁事！」

　　窗外的動靜引起我的注意，卡蒙走到正在監視我和方吉爾的夏柔面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接著兩個人就一起離開。

　　「妳想偷溜？」方吉爾立刻看穿我的心思。

　　「勸你最好別壞我的好事，小心我揍到你爬不起來。」

　　他一副欲言又止，我當他是怕了我的威脅，揚起唇角將注意力擺回酷莉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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