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太扯了吧!!」
如果要找個可以形容「驚訝」、「無奈」、「憤怒」等複合情緒的表情,那剛剛睡醒的黃敬廬的臉,大概可以充當一時之選吧!?
因為文字學課是早上第三、四節十點十分開始,還沒有養成「正常大學生」習慣的他,在鬧鐘敬職的早上八點晨喚下,推開棉被起床。
台北天氣因冷鋒南下而將要轉冷,但是在宿舍的半封閉空間下氣溫變化不大,反而還沒有比外頭冷。昨晚從八點讀到十點多的他,醒來起初腦袋裡沒有昨天吞下的東西,只有「繼續睡」和「起床吧」兩個念頭。回籠覺很舒服,誘惑太大,臀下的床鋪觸感居然如此地引人眷戀,明明只是普通幾公分厚度的床墊。
好不容易打消繼續睡覺念頭的黃敬廬,在小心翼翼地爬下鐵梯後,按慣例要先打開螢幕。只是先入眼的是牆壁上簡易的鐵製書架底下,散在椅子周圍的課本。
差點要叫出聲來,因為才剛睡醒,腦袋還不適應這番震驚,突然想起還有人在睡覺,他趕緊摀起嘴,回頭看看周遭還在呼呼大睡的室友們。
依舊還在夢國裡遊蕩,兩個靠近窗口旁的人打著一搭一唱的呼聲。與黃敬廬緊鄰,位在門口左側的人昨天似乎沒有回來,床位上空空如也。
「是誰做的…應該不會是自己室友才對!?」
小聲地抱怨,他拉開椅子移到門口邊,蹲下來要撿起在地面上可能躺了一夜的課本。只有幾本還待在原處,小說和必修課的用書無緣無故地掉在地上。
昨天沒有地震,書架也沒有倒,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而且還不只一次!?這個月就發生了好幾次!
外面可以聽見麻雀的鳴叫,房間內唯一的窗口透進一點點蒼白的冷意。天空有點灰白,還猜不準會不會下雨。黃敬廬還是不太能習慣台北的天氣,北部天氣就好像善變的女孩,一下子要你靠近點,一下子又叫你滾遠點。
慢慢地把書給擺回原位,還在地上的一本書敞開外衣,露出微黃的書頁。如果書本有知,不知會不會著涼。必修課課本是語言學概論的中文翻譯本。有點厚度和重量的語言學概論課本,頁面上出現好幾塊黑漬。
「啊呀!!?這是…怎麼又跟之前一樣啊!?」
本來應該在書頁上的文字內容,現在居然出現了缺字與被塗汙的現象,述說語言與先天學習的關係的章節,不曉得何故被許多的黑點給玷污侵佔。不僅如此,黃敬廬還發現有好多頁都這樣。
好好一本書如今像是被一群餓犬給啃過一樣,而且還沒有被啃乾淨!
黃敬廬又急又氣,腦細胞缺少早餐的滋補,一時之間氣得快要發飆。他看著殘破的那一頁,大大小小如甲蟲般的黑污真是非常刺眼!!
「等一下…其他書該不也會!?」
所謂有一就有三,黃敬廬驚覺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他趕緊掏出其他剛剛才歸位的書,一一地快速翻閱。
「王八烏龜蛋!!這些書果然都遭殃了!」
這時候他真是痛恨「無獨有偶」這句話。拿出五本書,五本都出現同樣的狀況,這是一種感染嗎?是突變的吃書病毒嗎?他把最後一本檢查的書給壓在其他書上,大大地歎一口氣。
該不會要買新的吧?一大早就發現這種事,讓他一下子胃口大減。他有點頹然地拉回椅子,坐在椅子上看著前面那些書。
等一下!之前也是類似的情況,但這次的最嚴重,範圍有擴張的趨勢!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比起之前,真的是有變本加厲的趨勢…我該不該去找個奇人異士來看看呢?」
他想起班上有個有陰陽眼的人,他常常會看著門口發呆或喃喃自語。黃敬廬搔搔腦後,猶豫著這件事該不該告知給別人知道。他不想承認是發生了什麼無法解釋的怪事,又希望有人可以替他解答。
他沒把這件事告知室友,怕室友會說是他在懷疑他們。不是和其他三位處得不好,只是室友是少數可以任意進出這間房間的人,第一個嫌疑就很可能會先落在他們身上。
(好想看書!!!)
看書可以讓他安定下來,他有多久沒看書了!?只是一個星期沒看小說,他就感到焦慮莫名。
可是如今看書這方法好像也失效了…
「算了…都要九點了!還是先去吃早點吧!」
看一下左腕上反戴的手錶,等一下還要去解決另一件麻煩事,還是先等今天的課都上完再傷腦筋吧!盤算著要吃些什麼的黃敬廬,熱巧克力牛奶和一堆書本毀損兩件事像迴轉壽司般輪流出現於腦海。打開後方的鐵衣櫃,正要找出今日出外服裝的他,眼睛仍像被怒氣給填滿似撐大,挑衣服時也心不在焉。
實在很想揪出犯人痛打一頓,再告他好幾項「毀損私人物品」、「任意侵入他人居處」等罪名,這樣才能稍稍慰藉他可憐的書本們!
「…星仔的…他的書也掉下來了!?」
坐在他右側隔壁的室友,日文系的二年級生—這間502號房裡的四名住戶都是二年級的。昨晚大概是跟朋友去哪裡唱KTV而忘了回來。一樣款式的鐵書架上,不同領域的書東斜西歪的,鐵椅上有一本,鐵椅下也有好幾本,有幾本還是他的同人畫冊。
剛剛拿出一件方格子襯衫的他先將之擱在書桌上,快步過去拾起躺在鐵椅上的書。一本日文二的教科書,黃敬廬很快地翻來看。這時候他也沒想到有沒有侵犯到他人隱私或是私自使用他人物品這件事,只是一味地想找出他很在意的事。
「…靠…他也跟我一樣!?真不尋常……」
同樣的犯案手法也出現室友的書上,字句出現缺損,墨點像火烙般出現在白頁上,而且都是好幾十頁,翻幾下就看得到。黃敬廬沒有拿起其他的書,但已經有點確定那些書也有相同的下場。
嗯…還有其他兩個人呢?黃敬廬放下日文二,走到前方兩位室友盤據的那一邊。右邊地上的碧青色洗衣籃裡推滿衣物,機械系室友那張舖著塑膠墊的書桌上有兩個螢幕,一台是桌電,一台是連著筆電。
果不其然!桌上已經被一堆書給堆滿,木頭椅旁也散落了好幾本書,後面農推系的桌上也是同樣的光景。翻翻其他室友的書後,黃敬廬覺得這絕對不是內賊。
那到底是哪個膽大妄為的傢伙跑進來搗蛋!?
「太囂張了吧!!………這下可好了,事情愈來愈有趣了…」
黃敬廬看著窗外,兩手交互著抱胸,面色緊繃地如陷入推理瓶頸中的警探。
過了一分鐘後,警探如從大夢醒過來般,急忙跑回自己座位。他飛快換好衣服,整好背包,穿好襪子,然後像趕不上火車的旅客,粗暴地拉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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