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短篇 - 爱情交易（赤黑）

——迟到的哲也生日贺文

——现代耽美设定

——有抽烟喝酒的情节

——少许ooc，哲也比较呆，赤司君比较坏心眼

——如果都能接受，欢迎食用

正文：

爱情交易（赤黑）

每天上下班的路上，新开了一家名叫RAKUZAN的酒吧。

黑子发现，不论他什么时候下班，这家店都是人满为患，生意好得不得了，这让他心中多少产生了那么点好奇。

毕竟，这家店的位置并不好，所在的小路比较偏僻，和主干道上的黄金铺面根本没法比。单看大门的装修，也不算抢眼，古朴的实木门廊很低调，如果不刻意寻找，甚至会直接忽略掉。

这样的一家酒吧生意如此火爆，大概……是店里出品的酒特别好喝吧？

黑子猜想。

这天，难得工作处于空闲期，黑子久违地不到六点就下了班。路过RAKUZAN，许是那点好奇心作祟，又许是对美味酒品的倾慕，黑子推开店门。

一进门，衣冠楚楚的侍应生就迎了上来，殷勤地帮他脱下外套。

黑子跟着他往里走，一边听他介绍店里的招牌酒水，一边打量着四周。

RAKUZAN的室内装潢和它的大门一样，走的是清雅古朴的路线，桧木的桌椅泛着淡香。

来到吧台，黑子点了杯招牌鸡尾酒。虽说四万一杯的定价委实不便宜，抱着尝鲜的心态，他还是掏出钱包，干脆利落地付了钱。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正常。

直到——

“您好，我们稍后为您送上鸡尾酒。另外一个问题，请问您想点什么类型的HOST（牛郎）呢？”

黑子有瞬间的呆滞，看他一脸茫然，侍应生指了指吧台边那一长排风格各异的帅哥美男，殷勤道，“牛郎可是我们店的招牌，陪吃饭陪聊天陪喝酒陪睡觉，抚慰客人身心，服务一流，客人不打算体验一下？”

说话间，牛郎里也有几个人注意到黑子，笑吟吟地看过来，一个金发的撩了撩刘海，冲他抛了个媚眼，一个青色头发的扯了扯领带，状似无意地露出性感的喉结。

黑子依旧是那副面瘫表情，可内心已经有无数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让这群平均身高超过180肌肉结实的男人陪吃饭，他一定会消化不良！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

“可是，客人你已经付钱了哦，酒的价格里包含一小时的牛郎陪同服务。”

“……”

这是赤裸裸的捆绑消费！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黑子忍住吐槽的欲望，视线在牛郎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到角落的一个人身上。

和犹如移动荷尔蒙的牛郎团不同，那个赤发的俊美青年只安安静静地坐着，面前摊着一本书，食指和中指夹着一个高脚酒杯，不慌不忙地小口啜饮，血红的酒水映衬下，他的手指优雅漂亮。

被他特别的气质所吸引，黑子指了指那人，“我选他。”

侍应生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可他是……”

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人合上书本，缓步走来。

距离远点还看不出来，走近了，黑子才发现，他的眸子竟是赤金异色。

“你想要我陪？”

赤发青年问道，上扬的尾音透着点笑意。

黑子点点头，生平第一次点牛郎，有种微妙的胆怯和紧张，“可以吗？”

“好啊。”

对方微微一笑，赤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玩味，“那么，想让我陪你做什么呢？吃饭？喝酒？聊天？或者……”

黑子听出他暧昧的潜台词，赶紧摇头，“聊天就好。”

※

他们挑了个靠里的包间坐下，简单自我介绍后，黑子得知这个人的名字是赤司征十郎。乍听之下，觉得有点熟悉，但仔细想想，又想不出是在哪里看到过，遂作罢，没有继续探究。

黑子点了些吃的，两人边吃边聊。

赤司是个很擅长引导话题的人，尽管是初次见面，却完全不会冷场，但凡一个话题快要无话可说了，他总能恰到好处地引出一个新的主题，让谈话一直轻松愉快地进行下去。

两人从西方古典文学聊到日本近代文学，从莎士比亚聊到村上春树，从阿加莎聊到东野圭吾……随着话题的深入，黑子也越来越惊讶。

身为文字工作者，他自诩阅读量不算小了，可赤司似乎比他更甚。

“赤司君真的很厉害呢。”

这年头，牛郎都这么有文化吗？

对面的赤发青年愣了愣，支着下巴，微微勾起唇角。“啊，这个啊，身为HOST，可能遇到各行各业的客人，当然各方面都要涉猎一点。”

“是这样吗？”黑子望向吧台那一大排英俊的小哥们，油然而生一股敬佩。

有句老话，叫做“与君初见时，恰如故人归”，和赤司是第一次见面，黑子却觉得他俩好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有说不完的话。

在这样的氛围下，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直到侍应生走过来，礼貌地提醒时间已到，他才惊觉时间居然过得这样快。

一小时好短，还想再多聊点……

黑子不无遗憾地想。

赤司将他送到门口，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舍，轻轻揉了揉他的发，将略显凌乱的刘海顺到他的耳后，动作很轻柔。

“下次再‘点’我吧，哲也。”

※

次日，赤司依旧在酒吧的老地方看书。

正看得出神，冷不丁感觉有人在他对面坐下，抬眼一看，正巧对上一双澄澈的眸子。

“按照约定，我又来了，赤司君，”

黑子打开背包，从包里取出一摞用牛皮纸包装得精美的大部头书，“昨天你说想看这几本，我今天给你带来了。”

赤司接过来一看，果真是自己漏看的那几本小说。昨晚聊天的时候，他说了几个想看的书名，没想到自己就随便一说，这个人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微笑着收下书，赤司打了个响指，召来侍应生，掏出自己无限额度的白金信用卡，“作为报答，我请哲也喝点东西吧，想要什么？”

这一串动作，大少爷的他是做惯了，行云流水般熟练，不料黑子却反应极大，飞快地把他的信用卡塞回去，坚决不肯让他请客。

“赤司君，身为牛郎，挣的可是辛苦钱，乱花是不对的！”

黑子认真地说。

昨晚回家后，他专门上网，搜索了一些关于HOST、牛郎的知识，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知道大部分牛郎的工作是陪富婆喝酒和陪上床后，他感觉三观都被逆了。

牛郎简直是十项全能的职业，不仅要长得帅，还要博览群书，深入了解各个行业，而且还要会说话，情商高，连床上功夫都要修炼得炉火纯青……

黑子严肃地打量了赤司一番，看着那一身明显价值不菲的穿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千辛万苦挣的钱，居然这样乱花！

赤司，“……”

生平第一次被当做穷人，感觉说不出的微妙。

※

那天之后，两人约定，每周五晚上在RAKUZAN见面。

点上一杯精心调制的鸡尾酒，和赤司待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天，渐渐变成了黑子最期待、最放松的一件事。

他自小就是内向的性子，朋友很少。

学生时代交过有限的几个朋友，都是诸如荻原、火神那种神经大条的，虽说关系不错，可毕竟能聊的话题有限。工作后，同事们彼此是升职加薪的竞争关系，明面上融洽，私底下都是暗暗较劲的，想在同事中寻找知心朋友，更是天方夜谭。

赤司就不同了。

两人的世界相去甚远，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担心说错话，不用惧怕做错事，可以尽情地聊感兴趣的话题。

一开始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文学打转，渐渐地，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相处越来越放松，偶尔也会谈些生活化的话题，比如爱吃的东西云云。

“哲也喜欢香草奶昔的话，以后每次见面，我都买一杯奶昔等你吧。”

得知黑子的心头挚爱，赤司温和道。

他说话算话，连着几个周五，当黑子走进酒吧，赤司都在老位置等他，手边放着一杯香草奶昔。有一天天气特别热，店里开了空调都挡不住热流。为此，赤司专门用盛了冰块的容器装着，防止奶昔融化了。

被人如此细心温柔地对待，黑子心下感动，“谢谢你，赤司君。”

从冰块里取出奶昔，黑子用力吸了一大口，半闭着眼，满脸的幸福。

不知是否错觉，这次的奶昔，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甜。

“想谢我，就为我包月，照顾我生意如何？”赤司单手撑着下巴，笑道。

“包月的话，赤司君就不用接待其他客人了吧。”黑子了然地点点头，尽管费用不菲，他还是唤来侍应生，干错利落地付了钱。

“多谢惠顾。”赤司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真是个好骗的小笨蛋，不过一杯廉价奶昔而已，就信得死心塌地……和商界某些个贪得无厌的人比起来，真是傻得可爱。

※

以往，黑子的薪水支付完房租和伙食，还能存下一半，现在增加了包月这个大额开支，预算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想多赚钱，就要努力工作。

他的本职是编辑，撰稿和排版设计能力都很出色。除了以往的工作外，他又多接了几份杂志的供稿，每天忙进忙出，早出晚归。

赤司何等精明，很快发现了他的异样。

又是一个约定见面的周五，赤司看到黑子脸上掩都掩不住的倦色，二话不说，拉着他去酒吧楼上的房间，一个用力，将人推倒在床上。

黑子的手腕被他钳制着压在头顶，动弹不得，眼看衬衫扣子被男人一颗颗解开，赤裸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不禁浑身一颤。

咯噔一声，他的皮带也被男人解开，丢到地上，贴身的牛仔裤没了皮带，很快被褪到了脚踝，赤司轻轻一带，就将那碍事的布料给扔到了一边。

“赤司君……？”

“睡觉，你黑眼圈太重了。”

将黑子的衣裤脱干净了，赤司扯过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

黑子也是真累，这礼拜三个截稿日撞在一起，他从周一开始，每天都睡不到三小时。

本来只想稍微小憩一下，结果脑袋一碰到柔软的枕头，几乎立刻睡死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将近凌晨。

黑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房间里陌生的摆设，有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一双手从身后绕上来，揽住他的腰。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席卷了他，黑子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RAKUZAN的楼上。

身体还很疲倦，加上赤司的怀抱非常温暖，黑子索性将体重交给身后的人，倚在他怀里。赤司见他还想睡，便换了个姿势，让黑子躺得更舒服些，手指插进他柔软的水色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他。

黑子在他胸口蹭了蹭，舒服地半眯着眼。

难怪那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找牛郎陪睡，原来是这么温暖又令人安心啊。

半梦半醒间，赤司的声音传来。

“哲也最近工作很忙吗？感觉你很辛苦。”

“多接了几份工作……”

“为什么？”

“多挣一些钱，就可以经常为赤司君包月了……”

黑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没说完，便又睡了过去。

赤司静静地看着他，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环在他腰间的手稍稍用力了些。

虽然不愿承认，可赤司心里的确有那么一点后悔。

一开始玩牛郎接客的游戏，纯粹是出于好玩的心态，可看到黑子为了赚钱“包养”他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又有些心疼。

下次和玲央说，增加一条规则“连续对同一个牛郎包月，费用半价”好了。

赤司认真地想，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正在诠释四个字——滥用职权。

※

身为豪门望族的大少爷，赤司的本职工作其实很忙。

财团下属的企业非常多，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定点去几家企业视察，回去后向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大人汇报。

这天，赤司去了财团旗下非常著名的老牌名企“洛山电力”，视察的时候发现了诸多问题。

首先是公司的氛围异常压抑，询问之下才知道，高层领导采用了残酷的末位淘汰制，每个月都会将上月绩效最后一名开除。如此政策下，员工们人心惶惶，生怕绩效考评不足，都卯足了力气死命工作。

见状，赤司皱起眉头。

在他看来，这个政策实在很蠢，看似有效，实则压抑了员工的主观能动性。从长远来看，反而得不偿失。

再则，当他要求看公司账本的时候，财务处先是支支吾吾了一阵，后来见他态度实在坚决，拿了摞账本来，他只粗略看了几眼，心中就升腾起一股怒意。

账本是假的！

而且是做得非常拙劣，破绽百出的一本假账！

公然拿这么烂的假账糊弄他，根本就不把他赤司征十郎放在眼里！

赤司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用力过猛，甚至暴起了青筋。

但他不仅不能发火，还得拼命忍耐，甚至勉力挤出一个笑容，对洛山电力的现任社长鞠了一躬，“不愧是青山社长，果然领导有方。”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他爷爷当年的得力部下，论资历，比高了两辈，多年经营的人脉极广，权力极大。

简单地说，赤司想要顺利继承家主之位，这个人是一定不能得罪的。

骄傲如他，纵使内心恨得发狂，赤司也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年少时在学校，他成绩优异，运动全能，家世优渥，自以为足够强大，百战百胜，可真的进入社会，才发现世界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远没强大到，能随心所欲的地步。

好不容易结束了让他几欲吐血的视察，赤司直奔RAKUZAN，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黑子走进酒吧，来到约定的位置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记忆里，赤司永远是优雅的，完美无缺的。头一次见他这样失态，冉冉上升的烟圈背后，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压抑，异色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自我厌恶。

黑子走过去，和往常一样，在他对面坐下。

赤司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今天心情糟糕透顶，连伪装成体贴牛郎的兴致都没有，开门见山地说，“抱歉，今天不接客。”

当面一盆冷水泼过来，黑子却不甚在意，兀自从包里取出一沓纸，开始折纸。

纸飞机，纸船，纸鹤……

赤司冷眼看着，直到整张桌子几乎都被这些小玩意儿占领了，才开口，“什么意思？”

“以前我当过一段时间的幼稚园老师，对上闹脾气的熊孩子，可以用折纸的方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赤司听出他的潜台词，危险地眯起眼，“你是在嘲讽我？”

“你现在和他们一样幼稚，不是吗？”黑子抬起眼，平静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可这样疯狂抽烟，作践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只听呯地一声，赤司砸碎了手边的酒杯。

“如果你是来说教的，那么你可以滚了。”

酒杯碎片落了一地，晶莹的玻璃映出黑子苍白的脸。他想说什么，可最后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默默转身离开。

他走后，赤司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对着桌上的一众纸玩具发呆。

刚刚的自己……其实是在迁怒吧。

人类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方才他的内心积压了太多怒意，黑子关心的训诫成为了点爆气球的一簇火苗。忆起那人离开时惨白的面庞，赤司再次叹气，无力地扶住额头。

真是的……他明明很擅长控制情绪，就连跟了他多年的玲央、小太郎，他都从未对他们迁怒。

为何对上认识没多久的黑子，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那么差呢？

躺在长椅上，赤司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不知道过了多久，赤司感觉有一个人轻轻握住他的手，翻来倒去地看，似乎在检查什么。

赤司一边装睡，一边小心地睁开一点缝。

是黑子。

那人撕开一只创可贴，正在给他手心的一处伤口包扎。

“还好，伤得不深……”黑子并不知道赤司在装睡，兀自呢喃道。

他刚走出RAKUZAN的大门，就又折返过来。

方才赤司发火的时候徒手砸碎酒杯，玻璃渣很可能弄伤手，想到这，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顾虑到赤司只想独处，黑子便一直站在门口等。

直等他好像睡着了，才过来为他检查伤口。

包扎完毕，黑子找侍应生拿了毛毯给赤司盖上，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他前脚刚走，赤司就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手心的OK绷。

※

次日，黑子刚从睡梦中醒来，迷糊着打开手机，就接到了赤司的电话。

男人诚恳地为前一天的言语过失道歉，且奉上一百杯香草奶昔作为赔礼。黑子本来就没放在心上，加之他又如此有诚意，大大方方接受了他的道歉。

“哲也现在准备干嘛？”

“唔……差不多准备去上班了……”黑子一边刷牙，一边含混地讲电话。

“我十分钟后到你楼下来接你。”

赤司说话就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当黑子穿戴好，拿着公文包出门，迎面对上一身正装的赤司。后者正靠在一辆车的门边，见他来了，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早啊，哲也。”

黑子看看他身后的银灰色法拉利，脑补了一下价格，霎时间心疼起来——这么贵的车，赤司需要多“努力”工作才能攒够钱？

赤司并不知道黑子面瘫表情下的心态变化，示意他上车，为他系好安全带，递过去一个小方盒，“里面是你的早餐，趁热吃了，我送你去公司。”

捧着精美的食盒，黑子一脸茫然，“赤司君，这是……？”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忽然被这样对待，总觉得很诡异。

“我想过了，一百杯奶昔赔罪，好像还是不够，毕竟我是HOST，做服务行业，对客人不敬是很严重的。”

赤司温柔地冲他笑笑。

“从今天开始，哲也你的‘包月’增加几项特权：接送上下班，准备早餐，简讯日常问安，周末还附赠陪看电影一次，陪逛书店一次，陪吃午餐晚餐各一次……”

黑子听着那一长串陪同项，再次深深感到赤司身为牛郎的敬业。

※

日子过得很快，临近年末，黑子接到了一份外派的工作。

工作内容并不复杂，是去北海道的一个小渔村做一期杂志专访，为期二十天，报酬丰厚。

一开始，黑子很是高兴，这篇稿的酬劳抵得上三个月的薪水，对于缺钱的他，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给赤司发了简讯，告诉他自己会离开二十天左右，“包月”暂停，黑子风风火火收拾了行礼，便出发了。

跋山涉水地来到目的地，黑子对待工作一贯认真负责，没怎么歇息就投入了工作，扛着相机四处拍照，然后是走访、记录，小小的渔村四面八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第一天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黑子起来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一路忙到晚上，躺在床上，他终于明白了不对劲的源头。

赤司不在。

这段日子，那个人完美履行了他的承诺，每天早晚一定会有简讯，接他上班，为他准备早餐，一周五天不重样，晚上不论多晚都会送他下班，周末陪同一道看电影逛书店吃饭……

简直是牛郎中的典范，服务行业的业界良心。

像现在这样，时隔一天都没那个人的消息，真的很不习惯，浑身都不舒服。

或许，这种感觉，就叫做想念吧。

黑子取出手机，拨通那个不知从何时起，烂熟于心的号码。

没响几声，那边就接通了。

“哲也？”赤司的声音还是老样子，低沉中透着点磁性，“这么晚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黑子莫名感到几分安心。一整天萦绕于心的，强烈的不适感，瞬间消散了。

“不，没什么事。”他握着话筒，轻声答道，“只是想听赤司君的声音罢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沉默了许久，正当黑子怀疑是否讯号中断了，对方才哑着声音道，“我寄了快递给你，很快就送到了，记得接。”

黑子乖巧地点点头。

没一会儿，旅馆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料想应该是赤司寄来的快递，黑子披上一件外衣就去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冰蓝的眸子一下子睁大了。

房门外，赤司一袭黑色风衣，发丝在夜风中飞扬，好似流动的火焰。

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我把自己寄过来了。”

黑子，“……”

这其实是电视剧爱用的老梗，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对象又是自己思念的人，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真真的惊喜。

惊讶于他的出现，欢喜于他的存在。

黑子向来不是矫情的人，既没兴趣欲擒故纵，也没兴趣玩傲娇的口是心非。

他笑着，飞快地冲上去，扑到赤发青年的怀里，紧紧地拥住他。

这一刻，黑子确信了一件事。

他喜欢这个人。

非常喜欢。

※

赤司的行程安排很紧，次日一早就离开了。

之后的十几天，他们都是电话联系，每晚一个电话。每每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黑子都抑制不住地勾起唇角。

赤司君，好想见你。

黑子增加了每天的工作量。拼命努力下，奇迹般地压缩了三天，只花了十几天，就完成了出差的全部工作。

回到东京，先去公司汇报了一下工作，紧接着，他提早下班，兴冲冲地来到RAKUZAN。

之前在电话里，那人说过，今天会到酒吧喝杯酒。

黑子特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满心期待地等。

赤司君大概以为我还在北海道吧……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等待的过程一点儿都不无聊，反而充满了幸福感。

待会儿见面，聊些什么呢？

首先，他要告白，表明心意；

然后，他希望赤司能辞去HOST的工作，这行虽然来钱快，可太伤身。赤司做什么工作他都会支持，实在不行，他来养他也完全没问题。

再之后，……

正想着，熟悉的银灰色轿车映入眼帘。

黑子刚要招手，脸上的笑意蓦地僵住。

只见赤司先下车，而后走到副驾驶座，打开门，扶着一位女士下了车。

距离有点远，看不清那个女士的相貌，单凭她保养得体的一头长发，还有优雅的举止，就知道一定是位家境优渥的阔太太。

新的……客人吗？

黑子茫然地想。

两人亲热地互吻了脸颊，从黑子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赤司的表情。

温柔，体贴，绅士，还带了几分宠溺。

原来，他对待所有的客人，都是这个表情。

自己，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心脏骤然一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脑海中闪过曾经的对白片段：

点我……包月……照顾我生意……附赠特权……

怎么会忘了呢？

他和他，不是亲人，不是爱人，连朋友都不是。

他们，只是客人与牛郎的关系。

所有的爱语，所有的情谊，所有的拥抱，所有的缠绵……

都不过是，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一场交易。

可笑他沉浸在恋爱的幻觉中，竟遗忘了一切的初衷。

黑子只觉胸口疼得快要裂开了，眼看赤司正和女士说话，没注意这边，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RAKUZAN。

※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机械地，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恍惚间，他看到绿灯亮了，便晃悠着往前走，浑然没注意，有一辆卡车正快速逼近，根本没有减速的意图。

等觉察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卡车司机喝了点酒，惊吓之下，想踩刹车，却踩中了油门。

黑子怔怔地望着逼近的车头，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

要死了吗……我……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银灰色从侧面杀出来，笔直撞上了卡车，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卡车被生生逼得变了轨道，堪堪擦过黑子，撞到了另一边。

赤司打开车门跳下来，不愧是千万级的豪车，经历那样的撞击，他人却毫发无损，一点儿事都没有。卡车司机惊魂未定，赤司走到他身边，将一张信用卡放在他手里，说了句“随你用”，转身便走。

他快步走向黑子，一脸的阴沉。

“黑子哲也！你不想活了吗？！”

幸好RAKUZAN的侍应生告诉他黑子有过来，又匆匆走了，他才追过来看看。若是晚到一步，现在就是天人永隔了！

天可怜见，刚刚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要停跳了！

赤司恨恨地看着黑子，见他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怒从中来，狠狠咬住他的唇，发疯地啃咬！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黑子快要缺氧了，晕晕乎乎的，赤司才放开他。

“小笨蛋，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黑子听着他的叹息，不知怎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情，就好像内心忽然下了一场大雨。

他爱这个人。

交易也好，金钱关系也罢，他想留在他身边，永远。

“赤司君……”

“嗯？”

“除了‘包月’以外，你还接受‘包年’吗？”

“你想要多少年？”

“五十年，不，六十年。我想要你的一辈子。”

“……”

“赤司君？”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忽然搂紧了他，力道大得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合为一体，“先说好，我的价码可是很高的。”

“没关系，我会努力挣。”

“不只是钱……我要你只注视我一个人，你的笑容，你的眼泪，你一切的一切，都要给我。”

黑子点点头，“相对的，赤司君也永远只能有我一个‘客人’。”

“成交。”

——尾声——

当晚，两人在床上，刚缠绵完，身体还是湿哒哒的。

黑子终究忍不住，询问道，“说起来，赤司君，那个女士是谁？就是今天在RAKUZAN门口那个人，你给她开门，还和她互吻。”

饶是赤司绝顶聪明，刚做完那档事，脑子也有点转不过弯来。

女人？我给她开门？还互吻？

……

好一会儿，赤司才想到黑子在说谁，简直哭笑不得。

“那是我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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