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愁柳(上冊) - 第二十九曲、溫柔與殘忍

河面上石頭和水相交，發出潺潺流水聲，水清粼粼，水紋映著河流邊隨風搖曳的枝葉以及藍髮人影。

黑子哲也小心翼翼踏進河流內，那冰涼迅速竄到全身感官，他面無表情的把手中的白色花束放入河流內，原本一束的花朵隨著河流散成一朵朵，載浮載沉，順著河流消失在眼眸之中。

蟲鳴鳥叫，伴隨著沙沙枝葉聲，勾出平靜的河流美景，怎麼能聯想到前幾天河流的無情呢？

該放下了。

他無聲的嘆息。

「小哲？」黑子哲也順著背後的呼喊聲，一轉頭就看見實渆玲央牽著馬匹靠近。

「實渆大人。」禮貌性的點頭後，步伐小心的走回岸上。

「應該餓了吧？聽人說你早膳沒用就出門，我這兒有帶你最愛的雪花糕。」實渆玲央解下馬背上的小包裹，笑吟吟的朝對方晃動小包裹，卻幾分似誘拐孩童的怪叔叔。

「實渆大人，允許我鄭重的拒絕您。」雖然臉上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眼中仍透著淡淡的歉意。

「诶？」實渆玲央聽到對方居然拒絕，有些不可置信的張大雙眼。

大人反常，就連小哲也是，看來這件事情真的是非同小可。

「小哲，你還在氣大人那時候的事情嗎？可是你要知道大人是顧大局的人，有時候也是會發生不得已的情況。」實渆玲央語重心長的說。

「我並沒有氣大人，畢竟是那孩子自己下的決定。」半闔的眼眸透著淡淡流轉的光芒，水面粼粼更在其身後呈現出不一樣的光景。

「那你為什麼？」看著對方透著淡淡悲傷的光芒，他就想起對方第一次到赤司府的時候，抱著琵琶坐在樹下，表情就跟那時候一樣。

「我只是氣惱自己而已，不過老實說我當時有氣過大人下的決定。」黑子哲也淡淡的帶過自己的情緒，彷彿只是談論別人的事情般。

「小哲，你要相信大人所下的決定，他的話語是絕對的。有時候為了大局著想，必要時仍然會做出犧牲。」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會氣惱自己的能力不足。」黑子哲也開始覺得眼前有些錯覺，他彷彿看見眼前有兩個實渆玲央，周邊的環境也越發模糊。

「小哲，你好好跟大人談談，大人也因為你的事情也一直走神。」實渆玲央長吁一口氣，他想這件事情應該可以好好收尾。

「嗯…..」黑子哲也口裡只吐出單音，眼前一陣發黑便倒了下去。

「小哲！」看見對方突然倒地，實渆玲央嚇得直衝對方身邊想扶他起來，一碰到對方肌膚的剎那間，異常的高溫迅速傳達到手裡。

「小哲，振作點。」實渆玲央趕緊把人抱到馬背上，快馬加鞭趕回府裡。

在宮裡結束一連串早朝的繁瑣事情後，赤司征十郎有些疲憊的捏捏鼻樑，打算稍作休息之後繼續他繁忙的工作。

但是一停下來，他眼前一直出現黑子哲也空洞的臉，心痛的揪緊自己。

赤司征十郎打算放棄休息繼續埋首繁忙工作去遺忘心痛的感覺時，一陣敲門打斷，抬首，見到小廝引領葉山小太郎進來。

「什麼事？」赤司征十郎依然低頭書寫，趕人的意圖不言而喻。

「大人，小哲發高燒了！」葉山小太郎張大雙眼，雙手激動的拍打桌面。

「我知道了。」赤司征十郎仍然不變執筆書寫，像是沒有聽到葉山小太郎話。

「大人！」看對方不動如山的樣子，葉山小太郎情緒更加激動的朝對方大喊。

「小太郎，你先回去。」赤司征十郎優雅的闔上文件，語氣仍然不受到動搖。

「大人！」

「小太郎，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在赤司征十郎發寒的雙眼下，葉山小太郎咬牙掉頭回赤司府，在小廝恭敬退下之後，赤司征十郎低頭長嘆，其實沒人知道這闔上的文件上寫滿的不是針對文件所下的見解而是哲也二字。

我該拿你怎麼辦？

你總是教會我擔心，總是讓我學會心痛。

※※※

實渆玲央擰乾毛巾，好讓它放在黑子哲也的額頭上。黑子哲也嘴角瀉岀淡淡夢囈，雖然實渆玲央聽不懂那夢囈，但是仍然感到心疼。

「玲央，哲也現在狀況如何？有好一點嗎？」赤司征十郎放低腳步聲，一臉擔心的打量臉頰發紅的黑子哲也。

「小哲燒還沒退。」實渆玲央拾起黑子哲也額頭上的毛巾，重新弄濕再擰乾放到黑子哲也額頭上。

「是嗎？」指尖緩緩描繪黑子哲也的五官，從指尖傳來異常的高溫讓赤司征十郎格外自責。

「大人，小哲沒有再生您的氣！」看著自家大人露出心疼、溫柔的神情，實渆玲央把握恰當的時機把黑子哲也的心情說給對方聽，他相信倆人能夠合好如初。

「我知道了。」

「小哲是個溫柔的孩子，但也是遲鈍的孩子，所以那時候一時無法明白大人忍痛下的決定。」實渆玲央目光透露著像長輩對小孩慈愛的光芒，正當拿起黑子哲也額頭上的毛巾時，赤司征十郎搶走他手上的毛巾。

在實渆玲央驚訝下，赤司征十郎動作俐落的把毛巾放進木桶內打濕再擰乾，放在黑子哲也的額頭上。

「哲也總是對任何人都很溫柔，所以他願意犧牲自己來保護別人。」赤司征十郎小心翼翼搬起椅子在黑子哲也的床邊坐下，溫柔的牽起對方的手，貌似明白什麼的實渆玲央選擇安靜離開房間。

良久，赤司征十郎俯身在黑子哲也的臉頰上留下淡淡的吻。

哲也，你知道嗎？你對任何人溫柔就是對你自己殘忍，然而在你對自己殘忍的同時，也是對我一種殘忍。

※※※

在洛山州赤司府某一房間前，一名黑衣彪形大漢左顧右盼，確定沒有人之後，大漢輕拍門待房內人回應後，大漢迅速進到房內。

「聽說你帶來了大人的祕信？」屋內人壓低音量詢問來人。

「沒錯！」大漢自信的從懷裡掏出信件遞給對方。

「千真萬確。」在信件封口上有一特殊花紋的印章，屋內人確認完信件的來源便迅速拆信速讀信件內容。

「怎樣？大人在信上說些什麼？」大漢看著屋內人在讀完信件露出鬥志滿滿的表情，好奇的問。

「大人要更上去的位子。」屋內人把讀完的信藏在暗櫃內，一臉興奮的回答對方。

「哈哈，有意思，自從府裡進了那少年之後，我還以為大人忘記了他野心，看來大人終於有所行動了！」大漢難掩興奮的舔唇，嗜血的目光不再做任何遮掩。

「那是大人的寶貝少說上幾句，現在先按照大人交代的指示開始動作。」屋內人聽見不洽當的部分，忍不住皺眉出言警告。

「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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