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回寢室的路上,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他,他頻頻回頭,卻沒看見人影,但他依然知道有人躲在後面。
他走到宿舍大樓外面,停下腳步,回頭說:「可以不必跟蹤了,空,別把我當成笨蛋。」
「靠,早就發現直接講不會啊!又不是啞巴!」
「把髒話當語助詞的習慣太糟糕了,連禮貌都不懂得要裝上的話,可以滾回宿舍了。」
空的理智線瞬間斷裂,他逼近兄長,指著對方的鼻頭罵:「欸喂!你到底是怎樣啊!才講沒幾句話就開始酸人,而且講髒話明明是很平常的事情吧,你到底是要一個來自鄉下的多文雅啊!」
「問題是你是羅佩亞的王子,太常用髒話當語助詞,會在國際間鬧笑話,不要把羅佩亞皇室的臉丟光好嗎?」
「我又沒有正式回歸羅佩亞皇室,為什麼非得用王公貴族的禮法約束啊!」空抓了抓頭,一臉納悶,語氣近乎抓狂。
到底他們哪個講話比較沒禮貌啊!真是莫名其妙!空不悅地扁了扁嘴,明明是想來問皇室的事情,卻變成吵架。
空曠的草原上,天和空之間的氣氛凝結如天寒地凍,兩人之間彷彿隔了一道堅硬的冰牆。
「天?」月的聲音將兩人僵硬的氣氛打破,她愣頭愣腦地走向天和空,手裡提著一袋食物。
「月,妳來得正好,再單獨面對我弟我會瘋掉。」
「不是聽說雙胞胎感情很好嗎?為什麼要一直吵架呢?」月皺起眉頭,用責備的眼神質問。
「這是哪個白痴灌輸的觀念,我去幹掉對方。」天黑著臉,不悅地說,會有這種想法的人生來不是雙子!
「妳是……」空的臉紅了起來,窘迫地別開視線,這個女孩不久前他才撞到過……應該說是對方撞到他才對,不管是哪一種,這個女孩讓他頭一次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再次見到依然有這種感覺。
她的聲音……好可愛……為什麼會這麼可愛?空的心跳得很快,如小鹿亂狀,臉上傳來的熱度如火燒般滾燙。
天看著空的視線,鄙夷得像是看著低等生物似的,「明明是第一名入學,腦袋超級笨,追求女孩子不能讓對方以為你是狼,尤其你要追的對象還是小綿羊。你不知道小綿羊最怕的就是大野狼嗎?」
「啥?聽不懂啦!」不只空聽不懂,連月也一頭霧水。
「根據我多年觀察旁人談戀愛的經驗,一開始就表現得太明顯,甚至在不了解的情況下直接追求,十之八九下場都很慘。」天竊笑道,心裡繼續鄙夷臉上表情太過明顯的弟弟。
月對空不熟,沒發現他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熱意。
「我又沒說我要追……」空扁著嘴滴咕,雖然月沒聽清楚他講的話,天卻視聽得一清二楚。
「你的表情已經透漏一切了。」天露出調戲的笑容,抓著空走到一旁,壓低聲音說:「你要追求月我不反對,你一開始不要表現得太明顯,她很膽小,看見你沒有躲是因為我也在。」
「她叫月?」空用一樣的音量,用疑惑的口吻問。
「她和我們同班,叫做月.佩達,因為我和她同組,她會常到我的房間。不要蠢到去她的寢室找人,找不到。」
「為什麼我完全不知道她跟我同班?」空不記得班上有這麼可愛的女生,都已經開學超過一個禮拜,該混熟的也混得差不多了。
「她能隱身到連老師都沒發現,你最好不要刺激她,受到驚嚇她會當著你的面消失。」
空用眼角餘光瞥了月站的方向一眼,後者依然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
「我知道了啦。」
兩人商討完,走到月面前,空又紅起臉,不知所措地別開視線。
「月,妳能順便煮這傢伙的午餐嗎?」
「不……我……我我我可以自己去買!真的沒關係!」
天狠狠地捏了空的背,只差沒跳起來朝他的頭上打下去。
「咦?可是現在已經……已經快要十二點半了,去福利社來得及嗎?」
「空的能力是飛行,確實來得及,但是這樣就跟他來找我的目的背離了,妳還是幫他煮一份。」
「好、好的,那個……你們有特別挑的口味嗎?」
「不挑食。」空立刻回答。
「不挑食,但唯獨甜食不吃。」天淡淡地回答。
三人一起走進特招生宿舍大樓裡,跟著天一起來到三一五房。
天一開門,一隻嬌小的虎斑貓忽然間跑了出來,舉起爪子,奮力朝著空的手大力一抓。
空大喊一聲「好痛」,在貓咪著地前,朝著貓大力一踹,貓咪靈巧地跳開,咬住他的腳,他擰著臉,大力甩腳,心裡咒罵:靠腰啦!這隻貓也太兇了吧!
天咬下牙,連忙彎下腰抓住小咪,退開一條路,對著空說:「快點進去,你的手我等一下再治療。」
看見自家主人竟然准許外人進入,小咪露出不滿的表情,卻被天拍了一掌說:「不可以攻擊客人。」
「喵嗚……」小咪發出無辜的嗚咽聲。
「乖一點,空不會待太久。」
小咪沮喪地垂頭,乾脆瞇上眼睛睡著,眼不見為淨。
月和空都進入房間後,他關上門,上鎖,脫下鞋子,穿過短廊,彎進房內,把小咪放在沙發上。
空飛到櫃子上方,想要拿醫藥箱的時候,天抬頭說:「不必特地拿醫藥箱,先下來再說。」
空不解地緩緩降落,天正要再次開口時,電鈴聲響起。
「啊,我、我可以去應門嗎?」月戳了戳手指問,流理台上目前只放了幾罐調味料而已,她還沒開始動工。
「我去就好,妳別讓空飛到上面動我的東西,等一下我會把他的手治好。」
體認過天的不可思議之後,月相信他真的能把空的手給治好。
但是,這裡就只剩下他們,該、該怎麼辦?月一臉尷尬,同樣也很苦惱,照今天這樣子看下來,雙胞胎兄弟個性不同,但是脾氣很像……
「那個……呃……小月?要不要我幫妳煮?」
「不、不行!我早上已經答應天要幫他煮飯了,天一定是個很注重約定的人!」月慌張地跑向流理台,拿出幾樣食材,洗了洗菜刀,正要開始切菜。
過了將近一分鐘,天總算是回到房內,手裡拿著一封黑色信函,走向流理台。
他把信函塞給月,淡淡地說:「妳自己打開來看,我們的任務。」
「任務?」
「妳別告訴我妳不知道任務是學期成績的一環。」
月不敢多講什麼,撕開信封,倒出裡面的信件,翻開來快速閱讀,抬起頭皺眉問:「特招生的任務難度都很高嗎?」
「我是這屆最強的特招生,簡單的任務會落到我的手裡嗎?」
「這個任務看起來好危險。」月眉頭皺得更緊,歪著頭,看起來有些不安。
「不會,這次的任務很簡單,保護好買方,這個任務不用半小時就能解決。」
「買方?」
「慶上個星期聯絡到持有任務中的那塊陶板的組織,這個禮拜就要跟對方進行交涉,身為副首領的我會跟隨,還有幾個人也會協助確保後路,根本不用擔心。」天雙手環胸,面色淡然,語調冷冷淡淡的,聽起來毫無起伏,又帶點神秘的氣息。
空趁著月不注意時,搶走她手上的紙條,看了一眼,皺眉說:「靠,我們這組昨天收到和這相近的任務,要跟我們合作的特招生是你?」
「廢話,班上只會有一個特招生。」天鄙夷地盯著空回答。
赫然發現時間不早,天抓著空的手,硬把人從廚房拖向外面的矮茶几。
兩人相對而坐時,廚房裡傳來急促的切菜聲。
「你也該說你來找我幹嘛了。」天說著,同時抓起空的手,左臂出現單邊翅膀,散發著天藍色光輝的翅膀,柔和地輕輕搖動。下一秒,空已經感覺不到手上的痛楚。
空愣了一下,想起來意,清了清喉嚨說:「你應該知道藤草村粉塵爆炸事件,完全沒受傷的人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三人,那三人是我的朋友。有一個人的老媽還活著,但是傷得太重,醫藥費非常貴,你能不能想辦法減輕老媽還活著的那個傢伙的負擔?」他想問天的翅膀是怎麼回事,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而且以後要問多得是機會。
天忽然站起來,走到放有醫藥箱的大木櫃,蹲下來打開底下的抽屜,拿出一疊東西,走回座位,抓起筆筒中的鉛筆,快速在必填的資料上打勾之後,把資料放到空的面前,「這疊資料寄去給對方,打勾的是要填的資料,要附上身份證和難民證的影本、驗傷單,在我上面寫的日期內寄回來,寄送地點也寫在上面了。」
「謝、謝了……」沒想到天會這麼乾脆地答應,空本以為要多講幾句話才能說服。
空低頭看了天給他的資料一眼,發現上面寫的不是皇室的申請表,而是「雙胞胎守護協會—醫療與理賠申請書」。
「咦?不是皇室的?」
「皇室不會理,只會逃避,交給雙胞胎處理可以安心,還是你不信任我和慶底下的人?」
食物的香氣傳來,卻未對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有所影響,空暗暗咋舌,吐槽:「我靠,我連雙胞胎守護協會是啥都不知道,要怎麼相信啊?」
「不要把髒話當語助詞!雙胞胎守護協會是為了保護雙子存在的組織,你的朋友不是雙子,但這次事件是由於雙胞胎和政黨派系之間的惡鬥引起的,雙胞胎當然會處理,我們不是皇室那種只會擺爛的組織。你不相信我們就去跟皇室求救,看祈.羅佩亞看見你會不會把你給宰了。」
聽見某個人的名字,空的臉瞬間黑了一半,神經病才會跟那個傢伙求救!
看見天不滿的表情,他為了朋友的未來,不得不答應相信雙胞胎的援助。
月送上兩盤食物,打破沉悶的氣氛,「不、不要吵架……那個……那個……要是兩個人的脾氣都很差……很、很難談事情吧?」
「還不是天講話太尖銳。」
「還不是你先起頭的。」
兩人用眼神攻擊彼此,一副要把對方打死的樣子,月鼓起臉頰,扁嘴說:「真是的,你們不能好好相處嗎?」
「叫我哥先把說話態度改一改吧!」
「你才應該改一改你的說話方式吧!」
月滿頭黑線,無言以對,他們似乎不太可能和好……
「……你們,還是先吃飯好了。」希望吃飯時可以和平一點……月汗顏地走回廚房,把自己的午餐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