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

 

「呼，好了貴島，把要講的事情原原本本、一點不漏的講出來。」骸領著那個貴島走至客廳，讓那女生坐下之後，自己也隨性的攤坐到沙發上。

 

「呃……」貴島的臉色出現了一抹難看的神色，兩手纏著自己的裙襬好長的一段時間，骸也等得不耐煩了。

 

「如果妳是沒有要事的話，請妳離開，我沒空跟妳瞎混。」骸的態度差極了，他很討厭有人對他吞吞吐吐，這樣是浪費他的時間。

 

「對不起……」貴島驚怕的偷瞧了骸一眼，但很快又低下頭去，「我的爸爸……可以請你幫我殺掉嗎？」

 

骸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女生，她的臉上帶著些微的憎惡，但是他能看出來，她帶著更多的懼怕。

 

「啊啊…妳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嗎？因為害怕承擔後果，所以找他人的手去辦事，就是揭穿了，要死要什麼的人可是我。嗯對啊，對於一個不認識的人來說，我是怎樣的下場是一點都不重要。」骸慢條斯理的說話，可以看得到對方臉上的難堪，「犯法的事我是不幹的，妳就離開，去找那些什麼髒事都做的人吧。」

 

骸站起來拉起女生，要把人請出去，可是貴島死扯著骸的衣服，不願離開。

 

「求、求求你！求你幫我！我已經不知道怎樣做才好……除了殺人這個辦法…」貴島緊扯骸的衣服，禁不住的哭了起來，眼淚都滴到地上去……

 

 

 

 

 

 

 

 

「是這樣的……這件事發生半年時間了，那晚爸爸他要應酬，很晚才回來，我聽見他的腳步聲，他打開我房間的門，那時他好像是喝醉了的倒在我床上。我當時不知道該怎樣做，打算下床找媽媽過來處理，可是爸爸他捉住我，他醒了過來，我以為他會回去房間，但是……」貴島暫停了一下，她打量骸的反應，但骸只是很冷漠的在聽著，沒有很著緊的態度。

 

「……他動手脫了我的衣服，我反抗他，……但他還是……」那種事的確很難以啟齒，骸也沒有強逼她說話利落，只是聽著事情的發展。

 

「爸爸他在之後像沒事一樣提也沒提過這件事，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算了，誰知道接下來他持續強逼我做這種事……要是不做的話，他就會打我……而最近，我好像…懷孕了。」說到最後，貴島整個人身體都發軟了，她從來都沒有把這個秘密說出口，如今她告訴骸之後，她有點放鬆下來，壓力有了骸去分擔，她總覺得想自殺的念頭都變少了。

 

「……這種事情，我只有給你一個主意。」骸把話聽完了，凝重的傾前了上身，「就是報警。」

 

「不行！不可以的……」貴島驚慌的從沙發站了起來，「這樣，媽媽她就會知道這件事……我不想她難過。」

 

「那難道她的丈夫死了，她就不傷心嗎？」貴島那刻如雷灌頂，被骸的話堵得死死，這麼簡單的事，她居然沒有想過。

 

「說到底，都是自私。」自私的譴責刺痛她，讓本來止住了淚水再度掉落。「……這有什麼好哭的，自私是常理，更何況妳現在這種情況，不自私不行呢。」

 

骸托著腰，垂眼想著什麼。

 

「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妳直接去報警，向有關機構尋求協助，我很鼓勵妳這樣做。二是你先向你母親坦白，再決定事情的解決。」看著貴島，似乎還沒有很決絕的要怎樣做，「無論你的決定到最後是什麼，你的母親都會難過的。」

 

「嗯……」她點點頭，但還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兩手。

 

決定，真是人生中最艱難而讓人痛苦的事情，為什麼就要去選擇呢？為什麼不只有一個答案呢？

 

「我知道了，很抱歉……我先回去了。」貴島拿著袋子起來，臉如死灰的離開了。

 

擱在大腿上的手，手指來來回回的敲著，沉思的骸像一個正進行棋戰的棋手，思索著下一步該怎樣走，是攻？還是守？

 

最後又會帶來一個怎樣的結局？

 

 

 

 

貴島有恐高症，所以她從來都不到高的地步去，哪怕只是看一眼，就能讓她怕得軟下腳，再沒有力氣站起來。

 

不過今天有什麼超脫了那種恐懼，她直挺挺的站在天台的邊緣，垂下眼眸看著地面，行人來來往往，風景也清晰得像長在她面前一樣，只要稍稍傾身，她就能吻到這活生生的景物。

 

站立的身姿終於被人發現了，引來地面不少人們的圍觀，有些人更拿出簇新的相機，向上拍著快要飛身而出的女孩子。

 

骸就站在那人的旁邊，本來他不存在於這個時間空間的，不過他還是隨著貴島的腳步，離開他的家，想知道貴島的最後決定是什麼。

 

很明顯，都不是他所舉出的答案之內，她試著跳出框框，用她想的方法解決事件。不是坦白告訴母親所有事的真相，或是不是去殺掉父親而令母親難過，而是用死亡和真相的混合體讓她的母親在雙重打擊之下崩潰。

 

最狠心的，果然就是事情中的受害者，因為她已經沒有什麼不能交付出去了，不能帶著羞恥而活，只能帶著羞恥而死……又是一個把生命輸光的人類。

 

站在上面的貴島轉頭看看放在書包上的遺書，整整齊齊，是給無知的真相……給她那個無知的母親。講述她是怎樣被侵犯、被侵犯多久，最後懷上對方的孩子，那是母親的丈夫、她的父親的孩子啊！

 

她不想看到母親的受傷，那就讓她失去眼睛，陷入黑暗。

 

腳下一滑，貴島不再感到腳踏實地，全身虛空，心臟的猛跳就像快速運動後的強烈，她眼一黑，甚至連痛楚都感受不了。

 

少女的輕生落下，令圍觀的人一度受到驚嚇和逃走，手機、相機都摔了一地，跑得不夠快的，被摔下的軀體濺得一身鮮血肉末……為此，他們破口罵出一聲髒話，要是可以的話，他們當然會跑到那具屍體，狠狠踹上一腳以洩心頭的不安和憤怒。

 

不過他們不可以。

 

在貴島摔下的半小時後，被通知的警方到場，把現場封鎖、把屍體蓋好，但總覺得太遲，此時貴島摔得一團糟的照片，早透過網絡而四散。

 

那是電視劇都會有的劇情，但是在現實看到時，又會感嘆太震撼太驚悚。這是當然的啊，電視劇也不過是現實的唯美化臨摹，現實一點都不存在美感。

 

骸背身離開，因為已經結局了，貴島進入了結局的消逝。

 

 

 

 

「骸先生你知道嗎？昨天這裡附近有人跳樓自殺呢……」綱吉露出感到恐懼的臉跟骸講。

 

「對啊，我知道。」他淡淡的回應著，就好像從來都沒有親眼目睹一樣，「聽說是被親生父親侵犯而懷孕，最後得不到解決而死……」

 

因為那只是現實中的電視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