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長篇-芒 - 芒02

「喀啦...」嗚…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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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我…還活著嗎？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hpLkRb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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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喝下去…」噁…好苦…。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Oa7ud0J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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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想要活下去的話，就不要吐出來…。」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RzdGFaH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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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是你能逗留的地方…。」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ZeXCX3I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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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嚴良拓、嚴良拓！」

「碰！」教科書重重的拍打在課桌上，揚起不少灰塵。

「嚇！」自睡夢中突然驚醒，視線還有些模糊地停留在桌上，慢慢的焦距清晰的定在爬滿紅、藍筆記的課本，往上搖鏡，佈滿青筋的手、因怒氣而脹紅滿是皺紋的臉……「老……老師……。」

「嘿！敢在老王的課堂上睡覺，膽子可真不小呀！」一手重重的拍在正收著書包的良拓肩上。

「嘖……你自己還不是假借肚子痛的名義，翹了老王的課。」斜睨了一下身旁正嚼著口香糖的少年，還是那副老樣子，從國一認識到現在一點都沒變，凌亂不齊的頭髮，紮進褲子裡的制服一定要露出個一角才行，據本人說，這是fasion、流行～，不過看在教官眼裡，這可是不良示範，因此三不五時就會在教官室布告欄上的黑名單裡看到簡˙夏˙生，少年的名字在上頭。

「剛聽阿強說，你找到川叔家的小栗唷？哇！果然還是阿拓厲害！如何？一定有拿到報酬吧？是包子對不對？包子對不對？哇！真好！」夏生機哩瓜啦的開始巴著良拓要"戰利品"

「好了好了……別鬧了……又不是第一次找到失蹤的人，走了啦！」步出校門，望向遠方被夕陽染紅的山野，山勢綿延起伏，像是一條匍匐前進的大蛇……這山脾氣古怪，有時濃霧罩頂，有時色彩斑斕的詭異，時不時便會從山裡傳來蟲鳴鳥叫或走獸的叫聲，聲中偶而會伴隨著低沉的山鳴，像是兩相呼應似的……每每時節一到，便會有村人上山採藥、伐木或挖筍，拿到隔壁鎮上去賣，可以賺點小錢……然而，有時四、五個人入山，回來的人數卻少一人，幸運的話，一下子就能找到，或著過幾天人就回來了；不幸的話，不是死了就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因此，村人對於這山野總是敬畏萬分，除非必要，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平地耕田種菜，鮮少上山。

然而不同於住在山腳下村落的村民，嚴家世世代代都以村後的山做開墾，以種竹產筍維生，對於山林環境理當是熟識，因此有時村人失蹤於山間時，便會找嚴家人做嚮導……所以對於自小就在山野中成長的良拓來說，這山中尋人的差事，自父親不在後，便落到自己身上。

「咻咻咻……哇哈哈哈」幾顆未成熟的鬼針草果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空中劃下投至目標物。

「啊！白目生！竟然偷襲我！」隨手至軌道柵欄旁抓起一把長得茂盛的綠色子彈，一一丟擲……

兩個少年在小路上開打了起來，秋風伴著嬉笑聲一同加入這場戰局，直到筋疲力盡而後停歇。

「啊……竟然耍賤招！痛！痛！」夏生小心翼翼地從制服上拔起除了鬼針草以外，還有比鬼針草還黏還刺的倒刺狗尾草。

「你呀……老是這樣沒頭沒腦的胡亂攻擊，敗給我是應該的啦……」良拓望了夏生一眼，繼續把頭上—剛剛夏生―把丟過來的鬼針草草叢―撥下來。

「噹噹噹噹……」火車駛過平交道，拽引而來的風，捲起沾黏在制服或髮梢上的白色花瓣、綠葉，一路旋至遠方……

「這不是兩拓小弟弟嗎？好久不見！」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身形瘦長，背略彎曲，遠看像一根畸形的枯枝，十分不合身的西裝，就像是掛在枯枝上，公事包一掛在枯枝上擺盪。

那男人咧開嘴，鑲著金牙的齒，在夕陽照射下閃閃發亮，一臉似笑非笑的，以有點詭異的姿勢―一拐一拐的，可以說是用小跑步的方式走來。

「等渡假村蓋好以後，歡迎來玩吶！叔叔給你打九折，喔不！七五折」男人隔著厚厚的鏡片下，混濁無光的雙眼直盯著少年瞧，並一手搭上少年的頭。

「是良拓！」少年一把拍掉男人的手，惡狠狠地瞪著男人……「你來幹嘛？」

男人甩甩被拍掉的手，向後踉蹌了一下，調整好姿勢，以不以為然的表情斜睨著少年，「嘖嘖……當然是來監工的，那群工人啊，只要一不注意就給我亂搞飛機，一下子說機器壞掉、一下子說零件不見……我看吶，根本是為偷懶找的藉口，真不知道我那完美的樂園要到何時才會蓋好……」

「最好永遠都別蓋好！夏生！我們走！」良拓一把扯過夏生的書包帶，一拉一拖的跑得遠遠的。

「哼……死小鬼一個……」

「喂！今天真的要做嗎？」夏生哈出一口霧氣，搓揉著沾了些許砂土的手，傍晚的山區可是很涼的。良拓瞥了一眼冷得有些臉色發白的夏生，挪了挪身子，匍匐到前方，手掏了掏口袋，摸出兩條七七乳加巧克力，一條丟給夏生，「喏，給你」

「哇……真是夠兄弟的……你這是要收買我的意思？」夏生興奮的撕下包裝，看了看良拓說。

翻了翻白眼，繼續盯著前方，「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你還問……總之我就是不准那傢伙在這塊土地上胡來。」

「唉唷……這次可是那建商親自過來監工，你不怕被抓呀？想想他是怎麼害你爸的？你絕對會被他整死。」夏生用手肘推了推良拓說。

「噓……」良拓將身子壓得更低，眼神示意，要夏生安靜點。

「欸，你有注意到嗎？那個自以為是的工頭阿豹，最近都沒來捏。」身材瘦長，滿臉鬍渣的工人，脫下安全帽搧風說。「嗯？好像有這麼一回是，怎麼啦？知道自己只是個小孬種不敢來啦？哇哈哈……」另一個身材壯碩矮小的工人，拿起毛巾擦著汗笑道。「不是啦……聽說……」身材瘦長的工人，看了看四周，湊到另一個工人耳邊，「阿豹在這裡遇到那個了啦……」

「蛤？那個是哪個？」壯碩矮小的工人皺著眉，看著瘦長的工人一眼。

「吼……你笨捏，就是那個呀！」瘦長的工人雙手略舉起，縮著脖子，吐著舌頭做著滑稽的表情……壯碩矮小的工人還是一臉不解。

「嘖……就是……」瘦長的工人再度湊到矮小的工人耳邊，「阿豹他呀……遇到鬼！發瘋了啦！」

「哎唷喂呀……阿彌陀佛……難怪我一直覺得這個地方怪怪的，咱們還是快離開這裡吧。」說著說著，兩個工人緊張兮兮地快步收工離開，卻始終沒注意到，在怪手底下，兩雙眼睛正謹慎小心地盯著，直到他們離開。

「OK，我們走。」兩抹身影悄悄的穿梭在工地裡，放置的土堆、鋼筋、夾板、機械……成為他們潛進的遮蔽物。

最後一抹夕陽餘暉消逝在山間，暗夜來臨，夜晚的山野開始蠢蠢欲動……今夜的月亮似乎較平日大的許多，好像隨時都會撞到山頭似的，樹林裡的野獸生物們，似乎也較平日異常興奮，各式鳴叫聲像是一同和諧、配合好的，如同舉辦盛大的宴會一般，合奏著歡樂的樂章……而這盛大的樂曲剛好掩蓋住今夜的秘密行動。

一柱柱的鋼筋，因月夜的關係，反射著冷冽的光芒，光芒沿著鋼筋往下，微微照亮著一片片直立的合板模板，每片模板都由一斜撐木條支撐著，和縱橫兩部分的撐柴做固定，而還未乾的混凝土就灌在合板模板與框形模板之間……少年沿著一片片模板，小心翼翼的來到模板轉角處，在看看周圍確認無人，自書包翻出一板手，扣上一貫穿於兩片模板之間的繫條，使勁地一轉，兩片模板頓時縫隙大開，裡頭的混凝土一下子就爆出模來。少年一一將每個繫條轉開，混凝土雖有爆出來，但還是不夠，少年再從書包裡翻出一把手，丟向另一名少年，兩人分工合作，再把固定兩片模板的模板緊合器一一旋開，整面牆開始不穩的晃動，而裏頭的混凝土也汩汩的漏出來……。

「其實啊……我覺得，這裡蓋渡假村沒甚麼不好，可以增加工作機會，又可以帶動觀光……」夏生邊把緊合器旋開邊說。良拓停頓了下，看了看夏生，又繼續旋開眼前的緊合器，「……你沒發現嗎？自從他們開始開發這片山地之後，村旁那條十幾年來都屹立不搖的河壩，才經過一場小雨就被沖毀，那時阿屏嬸、川叔還有許多農家的稻田都被滅頂……還有你還記得嗎？上回阿強家被土石流掩埋的事情，這麼大的土石流幾十年來都沒發生過，為何直到他們開發後就變了樣？還有……」

「好啦，夠了夠了……我知道了嘛。」夏生不耐煩的看了良拓一眼，旋開最後一個緊合器。這時不遠處閃了兩束燈光，是兩名巡邏的工人……兩人迅速小心地躲在模板後面，待工人走遠後，兩人再次悄悄地收起工具往回走。

「轟轟轟……」突然一陣低沉的聲響自遠方傳來，越來越大聲，「是地鳴，快走！」，良拓睜大眼睛，緊張地催促走在前方的夏生。倏地，地面一陣大力地晃動，「劈啪」不穩的模板像是骨牌般，硬生生地倒下。

「啊!」

「阿拓！咳咳……」夏生回過身，在一片揚起的沙塵中，找到癱坐在地上的良拓。良拓的右小腿被模板壓著，模板上的緊合器硬生生嵌入皮肉裡。

「你等等！我馬上救你出來！」夏生慌張地看了一下情況，兩手撐起模板，使勁一抬，「啊啊！」右小腿傷口的鮮血瞬間湧出，夏生趕忙將良拓拖到安全的地方。

「哈…哈…」良拓臉色發白，不斷地冒著冷汗。「嗚哇！你不能死啊！」夏生拖著良拓的頭，拍拍他發白的臉頰，「笨…笨蛋……只是腿受傷而已…哪那麼容易死……」良拓痛的皺了皺眉，瞥了一眼夏生，又閉上眼睛。

「嗚哇！你閉嘴別說話啦！」夏生將良拓抱得更緊。

「怎麼回事？誰？是誰在那裏！？」兩名巡邏工人因為剛才的地震折返回來，看到工程除了被震壞下，還有明顯的人為痕跡。

「咳咳……」良拓被勒的有些喘不過氣，槌了槌夏生，「你…你先走…」

「唉唷！你以為你是英雄喔？想要殺身成仁也不是這種死法，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啦！」夏生抱著良拓，試圖再往山林更深處躲藏。良拓見狀，掙扎的使勁推了夏生一把，「這…本來就不關你的事…是我的主意…你…快走！我受傷了…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

燈光自小束漸漸放大，腳步聲伴隨著枝葉劈啪聲越來越近。「我…我去找救兵，你在這等我，絕對不能死喔！」夏生緊張的回頭看了看良拓，再看了看正在尋人的燈光，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往山林裡可以通到村落的小路衝。

『哼…就說了，死不了的…』良拓半闔著眼睛，看向越趨越近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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