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 | 红黑相间 - 红黑相间【三】

那天晚上，赤司做了一个梦。

他和身体里另外一个自己为数不多的共同经历的记忆。许许多多的场景在眼前飘忽而过，真实又虚幻。

最开始是很小的时候。

两个人格还未各自完全形成，母亲大人还活着的时候。

母亲大人，同自己和父亲一样有着一头即使在年幼且混沌的记忆中也仍然鲜艳刺眼的红发。然而眼睛却是金色的，望着自己的时候那双眼眸犹如阳光般温暖亲近，正如她在自己的记忆中，同样是唯一照亮过那作为赤司家继承人的枯燥无味的童年的光芒。

这道光芒，连接了他与另一个自己。

然而这光芒很快消逝了。

母亲大人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憔悴，似乎是长期积攒的抑郁终于爆发了出来，一病不起。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清晨，照例的敲门问候终于没有了温柔的回应。

母亲大人得病直到去世的那些天里父亲一直都在外地出差，自己想要打电话给父亲却总是被祖父大人阻挠，说是有着重要的会议所以不能够分心。

回来后即使得知了死讯，父亲看着抱着遗照痛哭的自己，也只是用着一向严厉的表情斥责自己去读书。被质问为什么无动于衷的时候，他也只是简短的回答了一句：“死去的人没有办法复生，只知道哭的人没法取得胜利。”

一刀斩断，那道光芒所维系的关系。

胜利，胜利，胜利。

这个念头从此与对父亲无动于衷的怨恨一起在心里扎下了根。

只要胜利的话怎么怨恨你也就无所谓了吧？只要胜利的话就可以要求你向母亲大人赔罪了吧？只要胜利的话——

母亲大人也是，居然会为这种男人而伤心至死，那种感情他不能理解，也不想接受，更不需要。

他只要胜利。

然而另一个自己也许过多继承了母亲的温和，尽管有所怨言却依旧不愿去怨恨，看在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的份上对其依然只会顺从。只是碍于其仍然是主人格而且做的还不赖，所以他自己也并没有出现，只是等待着，积蓄着，伺机而动。

再次与另一个自己同时出现的时候，是在第一次见到黑子哲也时。

有趣。

他这样想着。如此弱小，如此不起眼——但是正因为太弱了，存在感太低了，以至于到了不似常人的程度，所以才——有用处。

让我见识一下，如此弱小的你能走到哪里吧。

扔下绳子的人是我，发现你的人是我。

然后是那个已经没有用处只会坏事的灰崎祥吾。

顾及队友的情面、还继续留着他有什么用？干脆扔掉好了。

然后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紫原敦的挑战。

赤司征十郎怎么可能会输？让自己输掉的那个自己取代掉就好了，这个名字不可以染上失败的污点。为什么大家都一脸惊讶？如果输掉才该惊讶。

但是最终开口提起这个问题的只有一个人。

明明最没有资格质疑自己的、那个他所发现的人。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是谁？故意忽略着内心深处那个不断试图挣脱的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是赤司征十郎啊。”

“哲也。”

梦中，那个推开体育馆的门、混混僵僵重新走入雨中的身影在他眼前停留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他已经开始不耐烦。

就在那个几乎已经消失掉、快与大雨融合在一起的背影正要回头的时候——

他的梦醒了。眼前是被透过窗帘的清晨的阳光照亮的天花板，是每天固定的生物钟打断了那个梦。他从床上起身，前一天晚上睡觉前的头痛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因为父亲打来电话，所以身体里另一个人格又开始想要重新占用这个身体吗？

怎么可能会让给你，已经失败过一次的家伙。

至于那个梦，以及梦里面的那个人——

再过不久，终会承认自己是正确的。

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例外了。

自己会容忍一个人反抗他那么长时间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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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海常打完练习赛的转天是周六。早晨黑子与父母和祖母吃过早餐，收拾好东西正打算出门到书店去的时候，一阵门铃响过后，听到母亲从楼下喊着“哲也，有人找你”。

他跑下楼，正对楼梯的大门外，是一位黑发黑眼、衣着低调却难掩高贵的女性，看上去与母亲差不多大，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他。

“不好意思打搅你了，黑子哲也君。我是赤司征十郎他父亲的妻子，赤司惠子。”

诶？这样奇怪的自称……

“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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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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