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妖❖ - 前篇第二章‧觸動心房的第一個笑臉

半夢半醒之間，小種子感覺到自己被摸了摸頭，因為那人的氣息他很熟悉，所以他便沒有做什麼反應。然後那人不知道用什麼把自己包了起來，盈滿那人味道的柔軟布料，舒適的令人直哼哼。

然而不久之後，有個女性的聲音猛然在耳邊炸開，鼻尖瞬間被一陣簡直可以把人薰昏的、濃郁花香混搭著胭脂香粉的味道充斥，差點兒就又讓我剛清晰了些的意識再次散去。感到不舒服的他，開始不斷掙扎。

而在聽見了那人著急的聲音後，他不禁抿起唇。怎麼了？難道是因為掙扎太過，因為這樣不乖，所以被他討厭了？

唔？可是、不乖是什麼？討厭是什麼？他又是誰呢？

腦中明白很多事情，也不明白很多事情，煩惱、不安與擔心交織，讓他更加劇烈的扭動著，直到重回那熟悉的懷中，他才嗅著那人的溫潤味道安靜了下來。

唔、還是......他好。

耳邊的雜音沒有消失，依然斷斷續續的出現著，他知道，這是有人在對話，可是那聲音聽起來像是隔著深深的水，是怎麼樣都聽不清的。

不過，只要有他在，我就安心了。不理會耳邊吵雜的聲音，小種子蹭蹭東方天，安靜的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無夢。

❖

「粉紗，我什麼都沒有做啊。」東方天無奈的抿起唇，萬般無辜的望向粉紗，一臉『妳誣賴我』的表情。

粉衣女子則是一臉「聽你在說」的表情，無奈地嘆了口氣。

「東方，我認識這麼久了，你所謂的『什麼都沒有做』，其實就是什麼都做了，但你不自覺！」

「像上次，咱們雨仙女‧湘華，人家跟你告白，結果你回了人家一句什麼你也很喜歡人家之類的話，害她以為她成功了，結果後來人家小可愛才知道那是你的無心之言，整整哭了三天阿三天！她守護的地方都水災了啊！」

「還有之前，百草仙‧仙草說要給你東西，你隨口說了一句等等，然後出去玩了整整一個月，仙草真的這樣傻傻地等了你三個月啊！這些舉例還只是你『偉大事蹟』的冰山一角呢！你這個禍水！」

被這一串舊事轟炸的東方天連忙適時的遞上一杯茶，讓火氣上來了的粉紗冷靜冷靜，免得自己又被新一輪的疲勞轟炸。

「可是我真的不記得我有做什麼......啊！」本還想繼續反駁的東方天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早上自己睡去前、開玩笑般的那句話。

──阿呀，如果小種子能跟我說話就好啦！真希望你可以變成人，呵呵。

見東方天安靜了下來，粉紗捧著茶輕啜，挑了挑眉，「怎麼？有頭緒啦？」

「痾......我早上，有開玩笑的說說如果他可以跟我說話就好了、希望他可以變成人之類的話......」

啪！

纖纖玉手毫不留情的狠狠拍在那人的腦袋上。

「臥槽的親！你真的這麼說了！」粉紗的臉瞬間修羅，連不文雅的話都出口了。她溫柔又兇狠地將東方天懷中的孩子搶走，抱在自己懷中心疼的輕拍著那又開始掙扎的孩子。

她釋放出屬於花仙的自然香氣，很快的，掙扎中的孩子便靜靜地陷入安靜的沉睡中，但還是沒有化回原形。於是她惡狠狠地又瞪了那正一臉無辜、不敢說話的友人。

「說話！」沉默了許久，想要保持最後一點氣質、等著他自首的粉紗終於忍不住的暴吼出聲。

又被吼了一次的東方天無奈地摸摸鼻子。真是的......剛剛看妳正專心的哄著孩子，也不還給我，我怎麼敢出聲嘛！

當然，這句話東方天是不會不識相的說出口了，他撇撇嘴，「真的真的！假不了的真！我就突發奇想地說了句，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

說完之後，粉紗做著深呼吸免得自己又忍不住的一拳下去，而東方天也抿著唇，愣愣地呆坐著，兩人就這樣相望著過了一會兒。

「帶他回去。」粉紗讓東方天把小孩抱回懷中，然後將人往門外推。

「欸？粉紗，妳還沒有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讓他好些......

「帶回去，養小孩一樣的養著就是了！在他會說話之前......別來吵我！」

砰！東方天被推出門外後，隨即那裝飾著花朵的粉嫩嫩粉紅門扉也緊閉了。

摸摸鼻子，東方天低下頭望了望懷中寧靜睡著的孩子，一臉的無奈。

唉～我沒有養過妖獸、靈獸或任何一種寵物，現在突然要我養孩子，太困難了阿粉紗！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東方天的低落情緒，孩子皺了皺眉，抿著嘴不安的扭動了起來。

「阿、乖乖、乖乖！」東方天見狀，連忙輕輕拍著孩子，搖晃著手臂，看到孩子舒開眉間才停下。

唉，看來會是個苦差活呢！

緩緩地步回住處，東方天雖在心中小聲地抱怨，臉上卻是淡淡的笑容。

沒有絲毫的不耐。

❅

剛開始照顧時，東方天還擔心孩子一直睡著、完全沒吃飯會有事情，但在去詢問了對於植物類精怪非常熟悉的百草仙──沒有錯，就是上次等了他三個月的那位仙人──仙草，得知植物系可以只吸取水分與日光、月光精華之後便安心了。

於是每天每天，在東方天住處附近的大樹上，總是可以看見青年肚子上躺著一個孩子，兩人睡得香甜，早上曬完太陽、晚上還會繼續曬月光的景象，許多的女仙有時候還會揪團躲在附近偷看，讓自己的眼睛保養保養呢！

帥哥和小正太在一起的香甜睡顏什麼的......太難得了啊！

尤其還是著名的東方天和一個不知名的植物系小正太！

嗷嗷嗷！不看對不起自己！

❅

雖然途中也有發生一些事，但在東方天頂著眾仙人的驚奇眼光，東奔西跑、詢問請教了各位植物系的仙人、仙女們許多知識並求助之後，小種子終於在東方天的細心照顧之下，一天天慢慢長大，當他淺綠的髮變得翠綠，身子也有了人類三歲小孩那麼大之後，他睜開了眼睛。

而東方天早就在小種子顫動眼睫的那刻全神貫注地盯著他。

終於要醒來了嗎？

緩緩睜開的銀紫色眼眸大而圓亮，因為還有點兒失焦和不適應光線而眨著，四處張望了下之後，定睛於我。

對望了一會兒後，他燦爛的對著我露出了第一個笑容。

「早安呀，主人。」

軟軟的清脆聲線直敲上了我的心房，讓一直秉持獨身一人，活得輕鬆主義的我，萌生並確定了養他的意念。

❖

也許早在這個時候，我就陷下去了也說不定。

但就算未來的我提早知道了這點，我想我還是會有一樣的選擇。

很多年之後，就算發生了那件事，我，不曾後悔。

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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