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殘花 - ＜遇然＞第一章－－逆空巫師（３）

　　３

　　一轉眼，時間過了傍晚。

　　逆空回到他借住的旅館，一進房間就直接撲向床上，整個人趴著不動。

　　雪兒用牠的貓爪努力地抓住床單往上爬，爬到上面就在主人旁邊一屁股坐下。

　　他今天累了一整天，首先是早上窩在圖書館裡到中午，中午因為不明火災而耗費魔力，下午在社區活動中心那邊進行占卜算命，雖然賺不少錢也是值得的。

　　「呼……」

　　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真的累壞了。

　　為了待會兒的「計畫」，他必須先補眠睡覺，凌晨午夜再行動。

　　「喵。」雪兒叫了一聲，牠用前腳掌上的肉球小力推動逆空。

　　逆空的臉埋在枕頭裡，發出不耐煩的聲音道：「雪兒，不要吵我，我要休息。」

　　雪兒識相的不出聲，稍微挪移小小的身體便縮成一團毛茸茸的白色球體。

　　此時房間內再也沒有聲音出現，讓逆空安安穩穩地進入夢鄉。

＊　＊　＊

　　逆空做了一個夢，是非常久遠的夢境。

　　他夢見自己小時候的模樣，視線狹小的凝視著偌大的桌子和淩亂的塔羅牌。

　　他依稀記得，這是小時候他的父親在訓練逆空的景象。

　　「逆空！」

　　一語道破的聲音刺穿他的耳膜，逆空轉頭望眼過去，中年男子充滿威嚴的表情看向他。

　　中年男子一頭黑髮，黑色眼眸怒視著逆空。

　　他發出一種威風凜凜的氣勢，身上穿的衣袍沒有風卻飄揚著。

　　對於一個年約六、七歲大的小孩來講，這種氣勢會讓他承受不住。

　　逆空的喉嚨勉強擠出聲音：「……爸爸……」

　　中年男子斥聲罵道：「再重新算一遍！」

　　「是……」

　　逆空收好塔羅牌，重新洗牌練習算命。

　　「停！」

　　逆空的動作停止。

　　「洗牌的程序錯亂了，重來！」

　　逆空的眼角掉出一滴眼淚，手中重複著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塔羅牌。

　　在父親每天嚴格管教之下，他必須學會算命。

　　他們家的血統代代相傳是巫師，必須學會巫師的基本學。

　　逆空非常憧憬自己的父親，他可是頂頂有名的國寶級巫師。

　　他許下立志，絕對要成為一個比父親還要強的巫師。

　　就在前幾天，在逆空過完六歲生日時，他開始教導逆空。

　　但是，最基本的算命都學不會，更別說是學習魔法。

　　「不對！不對！」

　　中年男子的嗓音頓時崩潰。

　　「你怎麼都學不會，還想當巫師嗎？」

　　「……」

　　逆空這次沉默不語，空洞的眼神望著中年男子。

　　他不知道說什麼話，連最基本的都不會，還妄想當一位厲害的巫師。

　　我沒有當巫師的資格嗎？

　　在思緒一步一步的往壞方面思考時，一個悅耳的聲音傳入耳中。

　　「叮鈴──」

　　一個響亮的鈴鐺聲。

　　「喵嗚～～」

　　一隻甜美的貓咪聲。

　　有一隻小貓咪莫名地出現在椅子底下。

　　逆空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下去，蹲下來與小貓咪四目交會。

　　小貓咪小巧的身體杵在逆空腳邊，白色的毛髮乾淨且純潔。

　　小貓咪水汪汪的眼睛有著天空色澤般的藍寶石，映入逆空那雙空洞的……

　　黑色眼眸──

　　牠的雙眸，照映了逆空的空虛感。

　　小貓咪的出現，多出一種依靠感。

　　牠是來鼓勵我的嗎？

　　「不要這麼說，您知道他的資質啊！」

　　一個溫柔的語氣從逆空耳邊響起。

　　一雙纖細的手臂抱起小貓咪。

　　逆空的眼睛往上游移，小孩子的視線卻只到女子的嘴唇高度，完全看不見她的面貌。

　　就算看的見，也只有模糊的印象罷了。

　　「小貓咪，不要亂跑嘛！」女子玩笑似的叫著小貓咪。

　　「喵～～」

　　雪兒叫了一聲，在女子的懷裡安分不動。

　　「是妳啊。」中年男子應了聲。

　　女子稍有不滿的語氣說：「天守巫師，您比我還清楚逆空的能力。」

　　聞言，天守刻意避開她的視線不語，裝做沒聽見。

　　她斬釘截鐵的說：「他會是一個優秀的巫師。」

＊　＊　＊

　　「唔……」逆空睜開眼睛，揉著眼皮起身，餘光一瞥在他身旁熟睡的雪兒。

　　夢裡的小貓咪，就是當時的雪兒。

　　要不是雪兒突然跑來找他的話，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另外還得感謝她………

　　「雪兒，謝謝。」

　　隨手摩擦牠的毛髮，睡著的雪兒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那雙有如天空色的藍寶石。

　　逆空最喜歡牠的藍色眼眸，其次是白雪般的小巧身體。

　　「時間快到了吧？」

　　他喃喃自語的說著，從床邊拿起旅行用的大背包把裡面的物品裝進腰包裡。

　　拿出來的物品有符咒、念珠、法器和咒具等巫師必備的除魔工具。

　　這會是一場困難的除魔戰鬥。

　　無論何時都跟隨著逆空的雪兒，這一次他決定不帶牠走。

　　平常的話還可以帶牠去，今天特別破例，逆空不敢保證他會顧好雪兒。

　　繫上腰包，重新整理儀容，不忘記帶上黑色手套象徵巫師證明的白色「卍」字。

　　一切準備就緒，在離開房間時還不忘記向雪兒說聲。

　　「我走了。」

　　三個字，足以表達出逆空的心情，複雜、道別。

　　他腳步放慢，盡量不發出聲音吵醒牠，避免跟著他。

　　開門的動作緩慢，跨出房門而輕輕關上。

　　房間內一片寂靜，在白色的短耳微微一動，鼻子與嘴巴之間的鬍鬚震動幾下，牠睜開一雙藍眼睛，眼神飄向關閉的木門。

　　「──鳥兒乖啊。」

　　充滿磁性嗓音的女子撫摸著一隻小鳥，不，應該說是大鳥。

　　牠的身高大約是成年人的高度，黑夜中呈現出牠獨特的紅色羽毛。

　　女子的白髮垂直在大鳥身上：「再過不久，再過不久──」

　　她的眼神充滿著慾望，等待幸福未來的美夢。

　　大鳥順從著白髮女子而發出高昂的叫聲。

　　「鳥兒啊，再一下下就好，再一下下。」

　　她抹上一臉邪笑。

　　「就快到了……」

　　「什麼事快到了？」

　　忽然無緣無故冒出聲音，白髮女子訝異的四處轉頭。

　　埋入在夜裡的身影，與衣著融合的顏色分不清有沒有人站在那裡。

　　唯有他手背上的白色卍字。

　　「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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